容浅念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记性好,尤其是记仇,那叫一记一个准,一笔一笔算。吃亏?那是啥玩意。
十二权衡,试问:“那黑蜈蚣如何?”
黑蜈蚣乃唐门独门毒药,平日里,十三最喜欢撒的一种,让人面肿流脓,毁不了容,但短时间也见不得人。
眼下,容七容八不能弄死,只能玩玩。
不想容浅念笑着摇头,丹凤眼里有碧波滑过,一脸单纯无害:“十二啊,小姐我可教过你有恩必报哦,有好东西我这做妹妹的怎么能私藏呢。”
这是有仇必报吧!而且连本带利。
黑蜈蚣还不算好?阴人坑爹的必备良药好不好?
好吧,十二低估了容浅念的腹黑程度。
十二虚心请教:“那小姐觉得?”
容浅念笑得眉眼弯弯,眸光亮了明媚春日:“院子里那醉兰和乌风草长得甚好甚好啊。”
十二、十三皆是唐门之后,不过五年,容浅念玩毒的本领长江后浪推前浪。
果然,最腹黑者,容浅念也。
这醉兰没毒,这乌风草也没毒,只是抹了醉兰胭脂的容七遇上抹了乌风草的容八,好家伙,那就得鸡飞狗跳。
十二低头,看脚,叹气:最毒不是黑蜈蚣,乃容浅念。
这醉兰遇上乌风草也就皮痒,肉痒,骨头痒,越挠越痒,越痒越挠,要不了命的,只是脱一层皮而已,而已!
美人苑里,容久正搅乱了一脑子黑水,对镜贴花黄的容七容八喷嚏连连。
正是此时,容相府的会客厅里,文氏正作陪夏王,端的是雍容且华贵。
“我家相爷不在府中,多有怠慢之处,还望王爷恕罪。”
夏王萧简慢条斯理品茗,窥不见一丝眼底一丝波澜起伏,只道:“夫人严重。”
夏王与容相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夏王突然造访,文氏自然多留了分心思:“王爷,恕民妇多言,此次王爷到此所为何事?”
萧简一贯的面无表情:“尊皇命。”
夏王萧简素来言简意赅,惜墨如金,文氏自然知道,当下也不好再问。
“是民妇逾越了。”转头,吩咐道,“容福,快去催催几位小姐。”
顷刻,门外来报:“七小姐、八小姐、九小姐到!”
沉香萦绕间,三个倩影款款进来。
文氏笑得慈眉善目:“这是小女年华,这是小女锦绣。”一一介绍完,到容浅念之时,文氏笑意不减,细听语气僵硬了些,“这是府里的老九。”
容浅念垂眸,翻白眼。这老婆娘连名字都省了,也对,这整个帝京都知道容家有个傻女容九,可没人知道容家有个女儿容浅念。
萧简只是匆匆一眼,品茗不语。
文氏心里却打起了算盘:夏王萧简是已故年皇后之子,年皇后又是太后的内家侄女,这太后将夏王是疼到了心肝,再加上夏王身后的年家,那可是风清首富,除了太子,放眼整个风清就没有比夏王萧简更尊贵的男子。
文氏冲着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容年华莲花移步,缓缓俯身,甩帕:“恭请王爷金安”
但见那容年华一身淡粉衣裙,长及曳地,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好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啊。
可惜,萧简只淡淡一瞥。
比起容年华的从容大方,容锦绣小家碧玉得多,上前,行礼:“王爷万福。”浅蓝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亦是标准的秀女妆,本是清丽的容貌,却被装扮的越发娇媚起来。
好一番浓妆艳抹啊,怕是花了不少心思。
可惜,萧简又是淡淡一瞥。
果然,如传闻,夏王萧简不爱美色,鉴定完毕,容浅念上前,躬身,行礼:“见过王爷。”
明明一个淑女礼,硬生生被容浅念带出了一股子江湖味。
诶,淑女难为啊。
“怎的这般没规矩,连礼也不会行。”转身,对着萧简堆笑,“家里老九幼时生了怪病,未上过台面,还望王爷海涵。”
这话说的,听听多宽宏大量,多雍容大度,就差铁面无私上去给容浅念验明正身,然后告诫天下:我家老九是个傻子。
靠,臭婆娘,这笔账老娘先记着。容浅念只动心思不动嘴。
“相府未出阁的小姐可都在此。”
“除却几年不出闺阁的繁华郡主,其余都在了。”
萧简放下茶杯,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案几,抬眸,视线落在容浅念身上:“你是容家小九?”
容浅念没抬头,点头。
萧简手上动作一顿,道:“抬起头来。”
当下,容锦绣含羞带切的小脸就僵了。
容府谁不知道,这容锦绣爱慕夏王。容浅念闻到了一股子酸味,心情大好,大大方方便抬起头来。
萧简这才看清容浅念的脸,五官明明生得极是标志,应许因为那双慧邪流转的眸子,增了一股英气与洒脱,一身素白的衣裙,广袖,束腰,长发束起,明明乱七八糟的打扮,却让她穿出一股亦男亦女的张扬。
好一个容家‘傻女’,好张惑国倾城的脸。萧简似笑非笑,上前,问道:“你的狗儿名唤天蓬元帅?”
果然如此,是狐狸,都有尾巴。容浅念浅笑盈盈:“嗯。”
“好个威武骁勇的名字,本王倒想见上一见。”
那边母女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这么就扯到狗身上去了。
容浅念不疾不徐,缓缓答道:“臣女那狗儿连日来兴奋躁动,夜里哼叫不眠,想是到了初春之际、思欲之时,便送去训宠所偶配去了,若是王爷现在想见,怕是要随臣女一起去一趟训宠所了。”
字字坦荡,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这厮,最擅长装,其次,掰!
效果立竿见影,萧简愣了,平生大概没遇上过这样口无遮拦的闺中女子。
“小九,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口出不堪之言。”文氏疾言厉色,“还不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