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为:“卡特尔党”是一种新的政党形态。其特征是:在经济全球化浪潮和西方社会福利政策进一步完善的情况下,政党在政治理念方面主要目标已经不再是主张或进行大规模的社会改革,政党之间竞争的着眼点不再是政治路线、解决利益和社会制度的构建,而是把主要精力放在谁能够为社会提供更加有效的服务和管理。政党的注意力,由关注党员群体的利益转向更加关注全体公民的利益,地方组织和党员也越来越依赖于国家的政策。因此,党的组织结构发生一定的嬗变。党组织不再严格要求党员必须怎样,党员也从党组织那里得不到他所需要的权利和尊重。党员的权利与义务被弱化,组织与党员之间的感情疏远,党员和非党员之间的界限模糊,甚至可以无固定党员和组织网络。
随着时代发展,近年还出现了“媒体党”等一些新的政党组织形态。总之,政党组织形态从权贵型—大众型—全方位型—卡特尔型政党的不断变革说明,任何组织形式都有其发展变化的周期。当然,从整个世界来看,政党仍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没有政党唱主角,没有政党间的竞争,现行的民主政治就难以为继。但是,政党组织形态的嬗变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政党组织资源的大量流失,也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客观现象。政党能否保持其组织形态持续发展,归根到底取决于它能在多大程度上代表尽可能多的民众,或者说能在多大程度上将选民的诉求集中起来,不断满足选民的需要。政党组织资源流失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政党基层组织的边缘化。所谓边缘化,是指政党的部分基层组织和党员发挥作用逐渐弱化,甚至消失,从而导致这些政党组织整合社会能力程度下降,或在社会政治生活中主导地位的丧失。从当前世界政党发展现状看,基层组织边缘化问题各国都有,但是西方发达国家情况比较严重。作为一种民主政治的载体,政党组织延伸到社会的各个领域。凡有政党组织的地方都有党员,组织成为沟通政党系统内和系统外的桥梁,成为政党中枢决策与执行结果反馈的通道,成为确保政党正常运转的一个重要资源,政党须臾也离不开组织。同样,组织也须臾离不开党员,而现在这种状况却发生了改变。那么,造成基层组织边缘化的原因是什么呢?
西方政党组织形态呈“松散性”,是可以自由进出的“政治俱乐部”,对党员没有特别的约束和要求,有的甚至不需要履行组织手续,只需要宣布给党口头支持便可以成为该党党员。如美国政党的中央一级组织就是典型的“空架子”,其主要工作是负责本党总统候选人的竞选工作,选举结束后,全国委员会便处于停止活动的状态,其次是党内并没有严格的约束关系,上一级组织不会给下一级组织委派、任命干部等。如美国加州州长施瓦辛格虽然是共和党人,但他并不以共和党党员的身份接受美国共和党全国委员会的领导。目前,西方国家政党基层组织边缘化以及党员自愿大量流失,说明政党基层组织形式面临着极大的挑战,传统政党组织形式已经很难适应社会结构、经济结构和文化形态变化的需要,很难适应人们生活方式改变的现实需要。
(二)当代政党组织创新的主要举措
西方国家的政党没有建立类似马克思主义政党那样严密的组织体系,但适应各国现实政治过程的需要,基本上也形成了从中央到地方的一套相对完善的组织。鉴于社会阶层结构发展变化的新情况,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支持率,发达国家的共产党进行组合方式和活动方式的革新,大大增强了党的吸引力和凝聚力,“他们努力使党员成分多样化,将社会有代表性的力量和精英吸纳进党内,及时有效地扩充组织资源,为维系执政地位存续了前提性条件”。
1.突出民主与分权的体制改革
西方政党十分注重自身的结构和体制改革,尤其是在加强党内民主方面迈出了很大步伐。在有关的组织原则问题上,不少西方国家共产党不再遵循传统的民主集中制,而是强调民主、自由和多样性。如,意共放弃了民主集中制的传统结构,决定解散党的基层支部,在分区基础上重建党组织。意共解散了约57000个网状支部,重建了11875个基层区级组织。这一转变标志着它从以基层支部为基础的政党向以选区为基础的普通政党的过渡。1989年意共十八大正式取消民主集中制,在组织上更加分权,即进一步加强基层组织的权力,提高上级组织的服务意识。
注重加强民主,特别是加强直接民主,更加强调民主、自由、平等和人权,尤其是民主,将其视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根本因素。如法国共产党提出,共产主义应当是民主在各方面占首要地位的社会。葡萄牙共产党提出,社会主义就是对民主的深化。希腊共产党提出,社会主义必将是民主的最高形式,其特征是工人阶级和人民群众积极参政。西班牙共产党提出,社会主义在于实现最深刻、最完全、最有参与权的民主。那些继续坚持民主集中制的党,如日共、希共和美共等则重点强调其民主的方面,并对民主集中制原则作了新的解释。日本共产党已成为日本政坛具有重要影响的第二在野党,同时也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中最大的共产党,规定党的中心工作是在现存资本主义制度框架内,实现可能的民主改革,还通过改革决策机制,建立全国政策论坛和地方各级政策论坛,为广大党员进行政策输入提供机会,以决定党的政策等重大事务。德国社会民主党通过在党内开展修改党纲的大讨论,来吸引党员对党的事务的参与,并通过谈论和交锋过程达成党内共识,促进党内团结。
直接选举既是党员行使民主权利的重要形式,也是增进政党自身凝聚力,选拔更为合格、更具权威的领导人的重要途径。近年来,西方政党不断加大党内直接选举的力度。比如,德国社民党提出,由全体党员直接投票决定党的领袖。法国社会党1997年把党的第一书记由执行委员会选举改为全体党员直接选举,以吸引、选拔高素质的人才,建设强有力的干部队伍。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在选拔干部方面形成了一套规范化、程序化的工作制度,其目的就是将社会中最优秀的年轻人吸引到本党内。通过这种机制,人民行动党广泛吸纳精英,组成了一支无论是学识水平还是思想、道德方面都很突出的精干的干部队伍,为其长期执政奠定了坚实的人才基础。传统的垂直的多层次结构形式单一,带有官僚等级制的特点,在后工业社会和信息时代,越来越难以适应党的高层次发展需要。所以,各国社会党普遍在进行程度不一的组织改革。
在组织方式上,西欧社会民主党也采取了一些很有特色的举措,如意大利左翼民主党把党员登记表贴到网上,想入党的人可以通过网络办理入党手续。如德国社会民主党引进项目党员制,即允许只支持社会民主党个别政治主张的人在一定时期入党,两三年后退党。该党还允许党员按照不同兴趣、不同项目和不同的政治工作对象组建“专题”类基层党组织,甚至建立虚拟基层组织,为相互不认识的人通过互联网谈论党内事务提供方便。党员和党组织是政党生存、发展和执政的前提。因此,为了扩大党员队伍,很多政党创新了吸收党员的方式。发展党员不再仅仅局限于下层劳动群众,而是视线上移,更多地聚集白领阶层。“把建党的重点转向吸收先进的脑力劳动无产者,以脑力无产者作为党的主要阶级基础”。目前,除极少数政党如希腊共产党仍固守传统做法,强调党是“工人阶级先进的、有觉悟的、有组织的部队”外,其他党多数扩大自己的代表性,向社会开放自己的组织基础,宣布自己不仅是工人阶级的政党,同时也是其他社会阶层的群众性组织,要维护所有劳动阶级的利益。而葡萄牙、西班牙共产党也把自己定位于工人阶级和所有劳动者的先锋队。意大利“重建共”宣布自己是一个新型的群众党,是意大利工人阶级、劳动者、所有男女公民的一个自由的政治组织。法国共产党表示,它是一个为所有被剥夺干预权和选择权的男女服务的政党,是争取人类解放的旗手,是各族人民为自身解放而战斗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印度共产党将自己定位为“工人、农民、普遍劳动人民、知识界和其他信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事业的人们的自愿者组织”。日本共产党也在2000年的二十二大新党章中规定,党对所有人开放门户。国外共产党这种性质和组织成分的变化,可以认为是这些党自身现代化进程的一部分。由此可见,提群众性的政党,而不提职业革命家的政党,不再强调党是无产阶级组织的最高形式,不再提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是西方国家共产党对党的性质的新表述,意味着工人阶级政党性质的一个新变化。综上所述,寻求不断的变革与发展是现代政党及其执政的重要政治方略或变革时代的执政逻辑。联系中国的实际,从革命党向执政党的转型要求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建设也要在新的形势下实现改革转型,从而无愧于自己的执政党地位,无愧于中国人民的历史选择。从党和国家最新的一些大政方针看,中国共产党正在进一步健全党的制度体系,完善党的组织原则,着手运用成熟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解决有关长期困扰我们的一些国体和政体问题,积极探索党内民主引领人民民主的多种模式,努力发展社会主义民主建设。
2.淡化阶级性,凸显人民性,以扩大组织的社会基础
组织基础是政党存在和发展的物质源泉。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特别是90年代以后,西方政党党员人数、党员构成等方面均发生较大变化。随着知识社会日益临近,社会生活更加个性化,许多社会精英远离政党和政治生活。为适应新的社会结构的变化,欧洲保守政党,欧洲社会党大都较重视扩大党的社会基础,把组织发展置于十分重要的位置。为了使党员结构能够反映社会组成,吸引足够的社会精英以及游离于政党之外的政治资源,建立更为现代化的党组织,当代政党都采取了有力措施。主要是:在政党政纲和政治意识形态上,都有淡化左与右政治分野的趋势,表现出博采众长的中间主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