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与会诸将领,沉重地说道:“请在坐诸位将领马上准备行装,返回各自防区,听候中央指示,做好战斗准备,这一战一旦打起来就不会小,大家要抱定牺牲救国的宗旨,准备打大战,打长期战争,我们是被侵略的,是为正义而战,有国际盟友的支持,抗战前途是兴旺的。”与会者被蒋介石的决心所感染,纷纷振作起精神,表示坚决拥护委员长抗战,与侵略者决一胜负,会议最后在悲壮激烈气氛中结束。
随后,一道道电令从庐山飞向全国各地:“全军将士通饬一体戒备,准备抗战。”
次日,陕北中共中央通电全国,号召“全中国同胞、政府与军队团结起来,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抵抗日寇的侵略”,“保卫北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7月8日,蒋介石急电正在入川办理整军事宜的国民政府军政部长何应钦,要其“火速回京,着手布置军事动员,拟定作战计划,准备抗战”。何应钦接电后,马上乘飞机赶回南京,主持了最高国防会议的应战准备工作。
9日,蒋介石下令调遣中央军主力部队两个整编师,“向石家庄及保定地区集中”,准备支援二十九军阻击日军在华北的攻势。
13日,蒋介石接到宋哲元急电,报告华北日军主力已经出动,大战在即,日本从国内及东北开来大批援军,看来和平已经绝望。他当即回电宋哲元,明确表示:“平津地区战略地位极重要,国际关系复杂,如我方能显示抗战到底之决心,只要不对日本人允签任何条约,则在华北有权利之各国必不能坐视不理。而且对于我方之被迫自卫,重要数国皆可理解,外交已有把握,中央已决定宣战。”蒋介石在电报最后坚定地表示了他的抗战决心:“中正已决心运用全力抗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以保持我国家及个人之人格!”
7月17日,庐山谈话会召开第二次全体会议,也就是最后一次会议。
上午,蒋介石在宋美龄的陪同下接见了来华访问的意大利政府特使、墨索里尼的朋友斯坦法尼,他在与意大利特使谈话中重申了中国抗战决心,表示此次日本挑衅,完全是为了侵略全中国,所以必不可能以“地方冲突形式”局部解决。他希望墨索里尼及意大利政府能从中意友谊关系出发,出面说服日本停止侵略,维持远东和平。斯坦法尼表示:墨索里尼及他本人对中国保持友好态度,希望中国最好不要陷入战争,应尽一切可能维持和平,从事建设。蒋介石见双方不太能谈得拢,便匆匆结束会谈,直接赶往“庐山军官训练团”大礼堂出席“第二次谈话会”开幕式。
宽大的礼堂中央,主席台高筑,会场上座无虚席,人人满怀激动之情,倾听中国元首代表中国政府的严正宣言。
蒋介石站在主席台上,一身戎装,他身旁左右立柱上分别悬挂着大幅标语:“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一脸庄严表情的蒋介石以他浓厚的浙江口音向全国及全世界宣告:“中国政府不能再忍受日本任何形式的侵略与压迫。解决卢沟桥事变必须遵循我方四项条件:第一,任何解决不得侵害中国主权与领土的完整;第二,冀察行政组织不容有任何不合法之改变;第三,中央所派之地方官吏,如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宋哲元等,不能任人要求撤换;第四,第二十九军现在所驻地区,不能受任何约束。这就是我国政府对日本谈判的最低条件,如果日本不能同意这些条件,那我们只有出自抵抗之一途。”讲到这里,蒋介石不禁激动起来,他大声地说道:“如果卢沟桥可以受人压迫强占,那么我们百年故都,北方政治、文化的中心与军事重镇的北平,就要变成沈阳第二!今日的冀察,亦将成为昔日的东四省。北平若可变成沈阳,南京又何尝不可变成北平!所以卢沟桥事变的推演,是关系中国国家整个的问题,此事能否结束,就是最后关头的境界。”他郑重表示:“万一到了最后关头,吾人当然只有牺牲,只有抗战。”但是,“我们的态度只是应战而不是求战,应战是应付最后关头逼不得已的办法。”“在和平根本绝望前一秒钟,我们还是希望和平,希望以和平外交方式,求得卢事的解决。”“如果战端一开,那就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任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蒋氏的这一讲话,确定了国民党对日作战的方针,对南京政府初期抗战起到了动员作用,因而受到了拥护。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这代表了全国人民的抗战心声。
从7月11日开始,南京国民政府各军事机关的主要长官、幕僚及有关人员在军政部部长何应钦官邸秘密举行连续会议,紧急商讨应付卢沟桥事变的方针及国内军备动员、兵力部署等应战措施,到8月13日为止,会议一共举行了33次。这些会议对于制定抗战初期南京政府政治、军事方针具有重要意义,会议记录披露了许多重要史实。其中所涉及的内容有:
第一,关于派遣参谋本部次长熊斌北上,向宋哲元转达南京政府抗战决心的决定。蒋介石亲自下令派遣熊斌为代表,赴保定与宋哲元会晤,其任务为“宣传中央意旨,即本委座所示不挑战必抗战之旨。如宋主任环境关系,以为需要忍耐以求和时,只可在不丧失领土主权原则之下与彼方谈判,以求缓兵,但仍须作全盘之准备。卢沟桥、宛平城不可放弃。如二十九军需要子弹与军实,中央可以源源补充”。熊斌抵达保定后,因宋哲元未达,即派人前往天津见宋,“告以:(一)中央军北上乃为增援二十九军;(二)如能和平解决,亦可为二十九军助威,并向宋解释诸种误会”。7月26日,熊斌返回南京,并向军事长官会议汇报了“北行所得实情”。
第二,调遣中央军北上,做好应战准备。7月27日上午,长官会议在蒋介石官邸举行汇报会,决定了四条应战军事措施:“(Ⅰ)我军应仍照原定计划,在沧保、沧石二线上集中,构成阵地,期在此线上与敌作整齐之战斗。(Ⅱ)电告宋哲元:中央军以援助平津,期与敌在永定河地区作战之目的,先以主力集结于沧州-保定之线。第二十九军应固守北平、卢沟桥、长辛店、涿县之线,与保定方面保持确切联络。为增援二十九军,令孙连仲部二十六军即向永定河地区线前进,此后该路军归该主任指挥。(Ⅲ)令万福麟部五十三军即推进于保定、任丘之线,接二十六路军驻地,在该线构成阵地。”另,在全军实行全面戒备,炮兵、防空、装甲、海军、空军全面动员,并在各重点江海防要地作好战备。后方粤桂川各省驻军迅速完成整编,随时准备北上增援。
第三,商讨目前对日外交战略与方针。事变发生后,日本驻华大使及武官等多次约见中方外交官,表示日本政府与内阁不愿扩大战事,只要中国政府将交涉解决事变的权力下放给冀察当局与日本作“地方解决”,“事变即可很快结束”等等。同时他们又恫吓说:“如果中央派兵北上及派飞机北上,则日本将有适当之处理,以资应付,因此而引起之事端应由中国负其责任。”日本的意图是要逼南京中央政府放手,让日本吓唬宋哲元,达成不战而使“华北独立”的目的。
何应钦在会议上提出:现在我们准备未周,万一大打起来很难保证不吃亏,因此“目前中央应表示强硬,但另一方面却应让宋哲元去与日本交涉和平,如果交涉结果不超出中央允许条件之外,那中央马上可以追认,如果结果超出中央期望,不能同意,则中央可以推翻,不认账,这样南京中央就比较主动灵活了”。“至于军事准备则不能忽视更不能停止”。他的这一意见得到了会议的认可。
第四,关于国内各派力量的抗日态度。除了位于抗战第一线的宋哲元部而外,桂系李宗仁、白崇禧决心参加抗战。白崇禧在8月4日第25次长官会报中回答桂省可调出抗日兵力数的问询时说:“桂省现有七师,有六团正在开矿,故约有五师兵力可用。俟第二次征兵实行可望增加若干。”山东韩复榘“态度良好”,他致电南京政府“主张抗战到底”。山西阎锡山于8月6日发表谈话,表示其政略为“抵抗日本之侵略”,其战略为“实行持久战”。他“并派张荫梧赴天津,用最恳切的语气致函宋明轩,劝其接受中央军之援助,协同抗战,不可妄听汉奸之挑拨”。四川刘湘通电“请缨抗日,并谓遵令整军待命”。
第五,关于接纳中共领导的红军参加抗日作战。在7月12日下午的第2次会报会上,关于“部队准备案”第十条中明确规定:“必要时令第三者(指中共红军)出绥东侵内蒙,以扰敌之侧背。”8月3日晚,在第24次会报中宣布了经蒋介石核定之抗战军事部署计划,其中第三条为:“即令陕北朱、毛所部开绥东出察北,向热河挺进(红军现编为三师,其番号115D、120D、129D)。”这些作战命令标志着国共合作抗日的正式告成。
在蒋介石看来,现在国内政治统一,经济好转,军事准备也有一定基础,只要日本胆敢进攻,他一定要发动全面抗战,为国家也为他个人“保持人格”,争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