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互动性
互联网的诞生给电子媒介的传播方式带来了革命性的变革。与其将网络称为新媒体,还不如说互联网以比特为介质给传统电子媒体带来了在互动领域的重大变革,继而改变着传者的互动观念。
首先,从互动形式上看,广播的传者与听众之间的互动桥梁由20世纪90年代流行的书信,进入21世纪常用的热线电话,而后变为当下各个广播节目频繁使用的短信、电子邮件、论坛、博客、播客以及大量的现场活动。
其次,从互动内容上看,听众的反馈不仅是增进传受关系、使传者把握听众需要和诉求的依据,而且更成为节目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有些节目话题的展开和落实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听众互动的态度和质量。比如,北京交通广播的《一路畅通》、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轻松调频(Easy FM)的《飞鱼秀》等典型的、常见的“资讯+话题+互动+音乐”的广播节目形态,不仅将互动作为节目形式的一部分,而且听众的短信内容和论坛发言也成为节目的重要内容。
再次,从互动的性质上看,隐性互动是各种形态的语言表达的根本。也就是说,除了对话交谈所呈现的显性互动之外,独白中包含着说话者同听众之间的互动,互动所产生的效果反过来也应作用于说话者的话语推进。如果说话者只考虑自己想说的,而不注重“想说”在听众心中会产生何种反应、影响和后果,就无异于自动放弃了一条互动的通路,严重地说传播者可能因此而失去传播的主动权。播音理论总结出的三个内部技巧(对象感、情景再现、内在语)和四个外部技巧(停连、重音、语气、节奏)是加强隐性互动的有效方法。
二、媒介融合下广播有声语言传播特征的嬗变
(一)声像兼备传播
由于互联网的参与,很多广播节目有了网络版,听众也可以随时在网络上收听和收看广播节目。但是广播中出现了声像兼备的传播内容,不等于广播变成了电视传播。目前看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广播的“像”仅限于节目主持人和节目嘉宾的谈话现场。换句话说,由于广播要坚持采编播控迅捷的特点和优势,就不能不牺牲在网络广播中出现更丰富的图像内容。也许很快网络广播的新闻节目中也可以插播现场报道的画面,但在技术上一时还很难做到直播。如果以牺牲直播为代价换取广播的声像兼备,是得不偿失的。
(二)共时性传播
广播节目的网上直播使信息、传者、听众同时“在场”。目前网上直播通常开放论坛板块,网络听众在论坛中的反馈能够在第一时间传递给传播者,而节目主持人也可以在第一时间选择对待这些反馈的方式:选播、解释、矫正或者忽略。“在场”不仅表现为传者、听众在节目播出的“现场”,还有一种情况是听众在新闻事件的现场。比如,2008年汶川大地震发生时,有成都的网友即时将手机拍摄的地震画面上传到网上,成为宝贵的第一手现场资料。
(三)互传播性
媒介融合下广播传播的传受关系复杂,普通听众可能成为短暂性、间歇性传者,而传者也可能被听众“去中心化”。我们经常在网络广播节目中看到,听众就节目中的某个信息或者兴趣点在论坛上展开讨论,游离于节目进程和节目主题。这种情况下,听众之间互为传者,传者被搁置。又比如,主持人经常将听众反馈的典型内容在节目中转述播出,听众因此成为隐性的传者。有些节目的进程和内容在一定程度上是靠听众反馈的短信、论坛帖子、微博等推进、展开的,在准备节目的案头工作中传者又会成为短暂性的读者。
互联网技术不仅使广播传播“说与听”的特点扩大,更兼容了网络传播的即时性和书写性,这些传播形态的复杂性给广播的互传播性提供了技术保障和理念支持。
(四)时间延伸性
无论是大板块结构还是栏目组合结构,广播节目传播总是线性的。但是由于互联网技术的使用和广播收听终端的多样化,有限的节目时间内可以填充更丰富、更灵活的即兴内容,因此在收听心理上产生了时间延伸的可能性和“错觉”——节目时间变长或者变短了。在录播和无互联网的时代,节目内容在节目播出中是不能变动的,是有限的;时效性因录播而大打折扣,听众的反馈是延时的。上述因素势必影响节目传播的灵活性和互动性。
当节目涉及一个话题时,听众的记忆和期待都将被同时激发,能否与听众的心理期待和反馈相协调需要灵活机动的、及时的调整。互联网和直播为这个调整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同时也给传播者创造了提高节目质量的空间。
三、媒介融合下广播有声语言传播的对策
(一)注重副语言传播的效能
本文的副语言指与话语同时或单独使用的手势、身势、面部表情、对话时的位置和距离等。网络视频广播的听众不只闻其声,更能见其形,因此节目主持人和嘉宾都须注意形象和副语言对谈话的辅助作用。副语言比言语更能真实、形象地反映人的思想感情,为保证副语言符合中国主流政治观、文化观、价值观、审美观,节目主持人需研究副语言的表达技巧。这个工作是很细致的,不仅要研究正解,还要避免误解,需考量的内容涉及情感表达的色彩和分寸、社会心理的容忍度、文化内涵的外化意义,甚至与舆论导向相关切。广播节目主持人的副语言同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差异,其根本在于视频广播的镜头更主要的是记录广播节目播出的“客观现场”,听众大多存在“冷眼旁观”的收听心态,因此主持人的副语言可以保持适当的“间离感”,不必时时通过镜头与听众交流。
(二)“围观”、纠偏和引导
节目主持人在主持节目时不仅要关注自己将要播出的内容,同时还需关注听众的显性反馈(比如短信、帖子、微博等),调动“围观”心态未尝不可。但“围观”的目的是明确的,即发现对节目内容有贡献的素材为主持人调检状态提供依据,发现节目进程中的问题,调整节目的诉求、目标等。
纠偏是面对听众不当甚至是错误的反馈而采取的必要举措。有些言论不能被继续扩散,但主持人有必要应对一些不恰当、不得体、不正面、不积极的说法(特别是网络论坛中的帖子),否则节目的立场观点就在放任中模糊了。
引导包含两方面的含义:一是紧紧围绕节目主题,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跑题”。虽然“跑题跑不停”曾经是某档节目的特点和宗旨,但并不说明跑题是做节目的规律,也并不一定总能产生良好效果。二是引导舆论。主持人始终不能放弃传播的主动权,不能以尊重听众为借口掩盖自己在传播责任上的不作为。
总之,互联网等新媒介与传统广播技术的融合使传播者和听众都有了作为传者的可能性,作为媒体机构专业人员的节目主持人要厘清媒介融合与语言传播之间的新型关系,发挥语言传播更自由、更强大的功能。
(三)以变应变
传者在记住“以变应变”之前还要记住一句话“以不变应万变”。笔者认为此“不变”是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拥护我党的宣传政策、遵循科学的传播规律、遵守语言传播的基本原则不变,保持个人风格相对稳健不变。而“变”的则是在媒介融合的变革格局中传播者应秉承的基本创新精神,以及“术”的层面的研究应用成果。比如,互联网世界为我们积累了海量信息,如何调用、组织、凸显和聚化相关信息使之成为创新的素材、题材和观点,是作为节目的创意者、采集者、制作者的主持人应思考的问题;而作为节目的语言传播者,节目主持人在驾驭恰当语态方面当多下工夫。传媒语态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社会的时代精神、民主进程、文化模式、价值取向、道德风尚、审美品位,而且更直接地体现了语言传播者在传媒中的功能、地位和贡献。
最后,笔者强调媒介融合下的广播虽然是“传媒杂交物”,但它仍然叫广播。“转基因”的广播应该比传统广播更能吸引听众,而不是导致自身定位的模糊、优势的萎缩甚至是母体的消亡。只要有人对美妙的声音和自由的想象有喜好、有需求,媒介融合下的广播就有可能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生命态势。
(作者单位: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