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涌动的步行街里,有一座既古里古香又时尚风流的欧式建筑:三层的飞檐雕壁图腾,门楣上霓虹灯流光溢彩,打造出既古老又时尚、既朴素又堂皇的商业氛围。一帧大小适中、用最娴熟的严谨而端庄的楷书镌刻而成的《火热人家》火锅连锁公司的牌匾,醒目的向路人张显着经营者的实力和品位。
正是午餐时间,在隔壁的西餐厅里,一对祖孙相向而坐。满头白发又颇有气度的姥姥瞿平瞿老太虽然没穿什么名牌,身上的服饰和她的名气相比普通了些,但瞧去依旧是风采动人和年龄相同的阅历深厚,帅气的带了眼镜的外孙江宏晟一套新款休闲装时尚活泼。宏晟将一块牛排叉给姥姥,瞿老太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容。
“姥姥大人,你开了将近二十年的火锅店,近几年又办起了连锁,不光我们这座城市,就是北京、上海、广州也有连锁店,赚了数不清的钱,没来过西餐厅,没吃过牛排,谁会相信啊!”宏晟收回自己的刀叉,含笑对姥姥说道。
“不相信吗?”姥姥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没用右手,用了左手。这就是明证。你见过正经的吃西餐的人左手使刀右手拿叉的吗?”
宏晟笑起来:“是啊。姥姥的习惯好神奇。”
瞿老太:“是啊。虽然西餐时髦,但半熟的制作、简单的菜式和逢肉必炸必烤的方法还是不让我喜欢。我还是青睐我们中国人传统食品的煎炒烹炸煮和色香味俱全。宝贝,你去北京连本科带研究生的学习了八年,其间假期又走南闯北的去了不少大城市,长了不少的见识,现在你既然已决定了要继承姥姥的事业,姥姥先考考你吧,你就先跟姥姥说说你对火锅的认识吧。”
宏晟:“啊,姥姥考我了。火锅从远古就有了,该是五千年前的周口店时代吧。打回了猎物,开始都是生吃,连皮毛加内脏还带着血,无一遗漏。茹毛饮血那个成语就是那么来的。后来三皇之首燧人氏以石击石,用产生的火花引燃火绒,开始用火烤炙食物,就有了烧烤。火锅的前身是因为有了铁器。周朝时人们发现可以把肉放在铁器里加上水用火在下面煮。哪个该叫鼎吧,有四个角,还有一个大的可以盛水不漏的铁箱,就是后来人们祭祀时用的香炉,在里面煮了猎物后大家更爱吃,养分也更充足。”
瞿老太:“好啊,我的外孙!你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蒸煮比烧烤更有营养,所以我以我们中国的饮食,以我们拥有以炖和煮为主要方式的火锅而自豪。”
宏晟:“孙儿也跟姥姥一样。”
瞿老太:“所以我们不能辜负火锅。它给人们奉献的是美食,给我们祖孙带来的是赖以生存的财富。没有它,我们就不会有今天的生活,也就不会有条件坐在这里吃什么洋餐西餐。”
“是啊,姥姥,我们要感谢火锅。为了火锅,我们干一个吧。”
姥姥微笑附和着,两人一起端起面前的饮料杯。
宏晟又将一块炸鸡块夹给姥姥,瞿老太夹起送进嘴里,‘啊’的一声,立刻吐了出来。
“姥姥,怎么啦?”
瞿老太频繁的摇着头:“不行,牙疼。”
宏晟:“姥姥不是前几年镶的烤瓷牙吗?”
瞿老太:“是啊,但今年开始痛了。嗨,姥姥年纪大了,身上的零件都有问题了,干不动了,你马上就得接手工作了,一定要切记:餐饮行业国家充分放开,竞争激烈,能够生存成长靠的是辛苦和琐碎,钱是一分一分赚的,来不得半点浮躁和焦急,这是个“忙行”啊。只有像黄牛一样踏实的赚钱才会将火锅店发扬光大,这也是姥姥的心愿。”
宏晟:“姥姥,你的话外孙记住了。”
瞿老太把外孙拽到自己座位旁,伸出她瘦骨嶙嶙的手,爱抚地摸着他满头的黑发。
“我们祖孙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啊!宝贝儿,那年你才四岁,你爸妈,怎么就那么狠心的扔下我们去了呢------。”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宏晟的眼睛也红起来。
过了好一会,祖孙二人才恢复了平静。他们各自擦拭着自己的眼圈。
过了好一会,才又说起话来。
瞿老太:“你在北京读了八年书,有没有中意的?”
宏晟开始有些发愣,待明白了姥姥话中的含义,有些腼腆了:“看姥姥说的,什么中意不中意呀。”
瞿老太冷起了脸:“别打哑巴禅,就是有没有喜欢上谁,也就是有没有找到将来能做我外孙媳妇的人。我说得不算晦涩吧?宏晟,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九岁。我和你姥爷那时候,这个年纪你妈都能去二里地外的小卖店打酱油了!”
宏晟:“那时是那时,那时你们孩子都能生七八个,一锅大饼子,一人拿一个,缸里再捞块咸菜就是一顿饭。现在不同了,生活变好了,寿命加长了,结婚年龄也推后了,三十四十还不结婚的有的是,还有一辈子不结婚的呢。”
瞿老太立时变了脸色:“什么意思?你想一辈子不结婚?”
宏晟搂着姥姥撒娇:“好姥姥,别生气。我是说别人嘛。我为了姥姥,当然要结婚了,也不想拖得太久。”
瞿老太:“好啊。正好,这个星期六有家交友网站在桥南公园举办相亲会。你焦姨,你该知道的,她原来是姥姥的下属,后来曾经和姥姥一起在大杨树下卖过麻辣烫,后来也开了个火锅店,叫《口吅品》------。”
宏晟打断姥姥的话:“等等,叫什么?口吅品,是不是一个口,两个口,再加三个口?”
瞿老太:“对呀,够有学问的吧?”
宏晟:“哪里呀。就不说我们这里了,就我们考上北京的同学吧。我说我姥姥开了火锅店,回去时请你们去吃。他们误会了,以为您开的就是那个火锅店。你猜他们怎么说:就那个一个口两个口再加三个口吧。那叫什么名字啊,连教古汉语的老师都不认识,还请我们呢!有人问到那里吃的火锅啊,说那家名字开始是个口字,后面是个品字,中间有一个字不认识。别人会在心里想你:什么水平啊,连个饭店名字都不认识,还考上了北京的大学,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吧!多丢脸!不去,不去!”
姥姥歪起了脑袋想了想,说:“还真的是那么回事。不过,那又不是咱家的,是人家的,人家觉得舒服就好。哎,你的一个岔打哪儿去了------我说的是老板姓焦,有个女儿叫王娇娇,年纪比你小一岁,从本省一所重点大学艺术学院毕业,学舞蹈的,是个模样和才学都拿得出手的好姑娘,听你焦姨说,也要参加星期六的公园相亲会。”
宏晟有些急:“你对她们说了我是你的外孙?”
瞿老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那么弱智吗?”
宏晟松了一口气。
瞿老太:“怎么。在学校遇到不好的事了?”
宏晟微微摇头:“今天的气氛就是个高兴,不高兴的事以后再说吧。”
瞿老太:“既然要去相亲,下午姥姥就陪你去买几件衣服吧。”
宏晟:“我的衣服不少呢,回来时带回了一箱子。”
瞿老太:“就你那几件?还不如姥姥的好呢。小子,别看你从大城市回来,要讲衣服,还是我们这里。没听说‘东方小巴黎’吗,就是指的咱这座城市,而那个集购物、饮食和观光于一体的玛特购物广场,就是‘东方小巴黎’的标志,国际友人都来呢,该是世界闻名吧!”
宏晟:“全世界闻名?我怎么会不知道?”
瞿老太:“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这几年咱这里发展的也不算慢,只要你不挑挑捡捡,就业的机会也不少,人们虽然赚得不多、工资不高,对奢侈品和时尚的追求却毫不逊于北京。去看看吧,你会满意的。”
宏晟:“那就我自己去。姥姥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瞿老太:“自己就自己,姥姥给你购物的自由。”
下午,江宏晟去车库取了车,开到了市里最大的购物广场------玛特。果然如姥姥所说,这里的楼房高,装修高,服装档次高,价位也最高。在宏晟看来,购买力显然差了很多。虽然到了换季时节,人却寥寥无几。宏晟逛了一会,发现和北京相比,这里的样式差不多,由于距产地远,折扣打得少,商品价格反而更贵些,当地居民愿意打扮,喜欢潮流,也推高了这里服装等消费品的价格。他拿起一款颜色和样式都很熟悉的体恤,比量比量还算合适,看了看价格,在心理伸了舌头:打了折后五百二十元。而在北京,百十元就可买下。回来时和姬晓逛超市,他看中的就是这件。他们也因为这款体恤衫分了手。
“你不是说你的姥姥开了个火锅连锁店吗?”姬晓问道。
“是啊。没错,我没骗你。回去你就能见到她,我们当地人都说她是女强人,不称呼她的名子,都叫她董事长。”
姬晓将体恤衫扔到他怀里:“在最偏僻的农村小镇,两个麻辣烫摊子也叫连锁,也可称为董事长!”
买下了体恤,外加一条短裤。这是未雨稠繆,并不是江宏晟去相亲会准备的------现在的季节,咋暖还寒,并不适合穿短衣裤。但过些日子能穿上。按姥姥的安排,过几日去基层店实习,就没时间逛商店了。
玛特是集购物和美食一体的,五楼有着各式各样的小吃,宏晟点了一份填饱了肚子,下午又继续逛。疲惫的回到家里时,已经四点了。姥姥侧卧在床上拿着个平板电脑划来划去,看见宏晟,坐起来。
“有什么有意思的消息?”宏晟问道。
“有啊,不是这个歌星离婚,就是那个演员有外遇,真是让人烦不胜烦。说说,逛了趟玛特买了什么。”
宏晟拿出两件衣服给姥姥看。姥姥看了一会,也没说什么。后来说:“我前段时间去了一次,看中了一条西裤,挺不错的。”
宏晟:“哪家的?多少价位?一般我都看了。”
姥姥:“什么牌子的我忘了,就是二楼进门向左拐,面料是百分之九十八的纯羊毛,外加百分之二的桑蚕丝。听价位,是有些高。但高有高的道理,该是好东西,手感也不错,不会出褶。哪天闲着了,我领你去买。”
宏晟问:“价位高,该多高呢?”
姥姥:“也就三千多,不到四千。”
宏晟:“有些贵吧,我还没赚钱,几百元的就行了。”
姥姥嗔怪的看着宏晟:“我们的钱足够花了,还会计较你的一条裤子多少钱吗?”
宏晟:“姥姥,我不是说姥姥不肯花钱。但我有个想法:姥姥赚钱不容易,我花钱也不能大手大脚。姥姥说赚钱要像黄牛,我花钱就不该像漏斗。衣服也就是个行头,不是用来炫耀,而是用来蔽体的,有了就行了,干吗穿那么贵的呢。品牌的东西好是好,可姥姥你不知道,如今国外穿衣都是比舒适,不会在意价格的。咱们这里几千元的衣服,在国外可能就合人民币几百元。我想姥姥津津乐道的‘像黄牛一样赚钱’的理论后面,一定还有句‘像吝啬鬼一样花钱’作补充吧。”
祖孙二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姥姥:“宝贝,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外孙。”
《火热人家》饮食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江宏晟身穿一套半旧的休闲装来参加交友网站在桥南公园举行的交友会了。快到清明节了,万物都在复苏,到处都飞扬着树木返青的味道。桥南公园里,冬季的冰雕化成的冰溜,正好浇灌了休息了一冬天的各种树木,都在摇摆的枝条间长出了幼芽,开始张显它们勃勃的生命。一趟已经盛开了云朵般花朵、散发着宜人香气的丁香树下人头攒动。来参加活动的人们在课桌前像小学生上学似的围坐,各自寻找着适合自己的对方。也有游离于组织之外的,三个一伙两个一堆的在别处交谈。有的矜持,有的傲慢,有的无所谓。但隐藏在各种外表的肌体里,都跳动着一颗怦怦躁动的心脏,体现着年轻人对爱情的渴望。在附近的一棵经历了一个冬天仍旧碧绿的常青松树下,一个长相很是抢眼穿着桃粉色镶着金色丝绒边春装和黑色体型裤的女孩,轻轻地用她的像钉子般纤细的黑色高跟鞋,在踩的十分夯实的土地上敲出了一堆圆圆的小眼,周围围了一圈年轻男子,看上去二十几到三十岁不等,都是在等待和她交谈的嘉宾。有人扯了扯宏晟的衣襟。
“这位嘉宾,是约好了要和那位小姐交流的吗?”
“是。”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宏晟将身份证交给那人。那人上下打量看过了,又将身份证还回,也不说什么,递过来一张卡片。宏晟看去,是张带号码的卡片。他猜测,肯定是谈话的序号。上面写着二十一号。
“你去别处溜达溜达也可以。现在是九号,你前面还有十一个人。这位嘉宾是本市名牌大学艺术学院毕业的,人又漂亮,很多人喜欢她,估计最少还要一个小时。”那人见宏晟心不在焉的样子,对他说道。
宏晟笑了笑,向公园的纵深处走去。
这座公园在2000年之前曾是一座动物园。有不少动物是捐的,园里的树和花都是群众休息时栽的,所以门票很便宜,只是收个维护费。后来市里发展了,领导们想要建设一座更好更大的园子,就把动物园迁到了很远的山上,购进了一些珍稀动物,还建设了一些旅游景点,当然,也增加了收费。但也将老百姓彻底的隔到了园子外,倒是这座小小的被遗忘的公园,成了大家休闲和娱乐的场所。从早晨到晚间,人流不断,做操的、打拳的,还有唱歌和跳舞的,各个年龄段、各个阶层的人都有,成了纯纯脆脆的老百姓乐园。今天,除了有相亲联谊会外,还有一所牙科学校搭了棚子在义诊。宏晟走了进去。
几个小学生热情地走过来。
“请问,怎样才能帮到您?”小学生们挺有趣,说的是商店营业员的用语。
宏晟询问了一下有关烤瓷牙的事情。他的姥姥近些日子正在为烤瓷牙苦恼。
小姑娘们热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其中一个小伙子还向他要电话号码,说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服务,宏晟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给了他,也记下了他的电话号。
宏晟看了看表,一个小时到了,就告别了牙科学生们,回到了原处。
女孩周围的人还不见少,但都变成了生面孔。
“你到哪去了?早就喊你了。”工作人员埋怨着江宏晟。
“你就是江宏晟?”女孩问道。
“是。”
“是《火热人家》老板瞿老太介绍来的吧?”
“是。”
“你是她的什么人哪?”
“没什么关系,就是屯亲。”
“屯亲?瞿老太和我妈是老朋友,认识时就在这座城市,没听说她乡下有亲戚啊。”
“不是亲戚,是邻居。乡下人都那么称呼。”
“你家里做什么的?除了种地,没干点什么吗?”
“没有。爸妈只是种地,老爸农闲时到县城打打零工。但他们现在都不在了。”
“你呢?从北京回来,工作有着落了吗?”
“我刚刚到,去人才市场登了记,他们说有专业对口的用人单位就电话联系我。”
女孩把眼光从宏晟身上挪开,对工作人员说:“喊下一个吧。”
江宏晟和姥姥住在步行街西面的一处三十层高楼的十七层。进了门后,保姆温姨就问他要不要开饭,说姥姥来了电话,说有应酬,不能回来吃饭了。温姨做了豆角炖土豆。豆角是当地大棚里新下来的,土豆也是新鲜的。
看着江宏晟盛了一大碗大米饭,温姨说:“吃吧,年轻人,吃得多才会有劲。咱家的大米饭是开水做的,对大脑好,你更应该多吃。”
宏晟有些意外,停了手,说:“温姨你也不嫌麻烦,用开水做大米饭了?我还以为家里不是呢,正想着要告诉你。”
温姨:“当然要用开水做了,你姥姥告诉的我,说用凉水做的损失维生素B1,用了开水才能更多保存有效成分。既然有好处为什么不干呢,又费不了多大事。”
宏晟微笑着点头。
温姨的手艺不错,豆角炖得又烂又香,配上面土豆,很可口。跑了一上午,吃得肚子溜溜圆,困劲上来了,宏晟回自己房里呼呼睡了一觉。醒来时看看腕上,下午三点了,姥姥还没回来。
姥姥回到家已经晚间十点半了。进了屋子就吵吵腿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宏晟赶快上前蹲下给她捶腿。
“强多了!”姥姥满足的拍着外孙的手。“什么时候你能把你爸妈留下的担子接过去就好了。那时姥姥就可以像那些国企的白领和公务员退休了似的,没事就去公园跳跳健身舞,还可以到老家山东龙口看看。听说那里变化最大,人人都成了富翁,再也不挑着担子一边一个孩闯关东了。听你一年两次飞威海的爷爷讲,那里也不错,冬天里不像我们这里滴水成冰,最适合老寒腿了。唉,你的爷爷在那里有房子,他这次回来还邀请了我------你去过了吧,那里好不好,是几楼,有电梯吗?姥姥能不能爬上去?哎呀,我的腿呀!”
对着姥姥这么多的问题,宏晟有些应接不暇,但还是一一耐心的回答着。
“爷爷的房子靠海边,是二十三楼,有电梯,屋子也不错,全面朝阳,电梯质量还不错,没坏过。今年冬天火锅店生意进入正常后,我就陪您去那里过冬。”宏晟说着。“姥姥,您要是现在坚持不了,我就上任好了。反正学习也不是急事,不会一蹴而就的。您就在我身边,我可以随时请教您,在工作中慢慢再学。”
姥姥:“慢慢学?臭小子,毛主席有句话: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赶快的,一泡把有关知识学好,回来后当个名副其实的老板。”
这时温姨问吃不吃饭。
姥姥说:“吃些粥吧。跟那些人,都是些大鱼大肉,我几乎没动筷。”
温姨又问宏晟要什么,他说:“我就吃大米饭吧。”
姥姥和宏晟坐下后,温姨给盛了饭退下了。
“他温姨,快来呀,饭要凉了。”姥姥喊道。
“我在厨房吃了。”温姨回答。
“别矫情了,快来吧。也没别人,这个小宏晟也是你看大的,外道什么呀!”
温姨见说,只好也盛了饭过来。
四个菜:红烧排骨,清蒸五花肉,小葱蘸酱和汤煮虾滑。清蒸五花肉是姥姥的最爱,汤煮虾滑是温姨为姥姥特意做的。姥姥的身体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去年寒假时宏晟回家,就已经不能吃坚果一类的硬东西了,今年更是连稍硬一点的凉菜都不能吃了。
江宏晟把今天在牙科学校小学生们那里听到的知识讲给姥姥听。
“可以修?”姥姥疑惑的问。
“当然了。”
“就我这口牙?”
“是呀。不光是你的牙,就是再严重的,也可以的。”
姥姥有些高兴,但又有些半信半疑:“那个张牙医说不行了。”
宏晟:“唉,你怎么就只相信他呀!看那人治牙之前和镶牙之后的态度区别,你就该想到他是骗人的。”
当时是宏晟去陪着姥姥镶的牙。他对那个牙医颇有微词,但姥姥一味说好,他也就不能说什么了。
宏晟大口的吃着红烧肉,就着小葱蘸香喷喷的鸡蛋尖椒炸豆瓣酱,不住地叫着好吃。
“温姨,在外面也算吃了不少饭店了,都没有这道虾滑菜。”宏晟又挟起一块颤巍巍的虾滑送进嘴里。
温姨笑而不答。
姥姥说:“你温姨是旗舰店的首席厨师,虾滑做得有名,咱餐饮公司就是靠她的手艺才打出了品牌的。她是你们江家的恩人。”
温姨:“瞧大姐说的。大姐才是我的恩人呢。自从我来到大姐家,吃的穿的用的,那样用过钱?每年还能拿回去几万块,咱那屯子里谁不眼馋?我过年时回去一讲大姐的为人,都赞不绝口,争着抢着要来干呢!”
姥姥说:“惭愧,我可没你说得那么好。我就是一个商人。商人只看重利益,是不讲感情的,古诗里说:‘商人重利轻别离。’马克思说:商品的每一个毛孔里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我的第一桶金进的也不那么光彩,拿那些乱七八招的低级食材骗人。你说起了用人,今天人事部传来了话,说秋天旺季打算增加八十五个人。你那里有那么多吗?”
温姨:“没有这么多。我前几天给芬儿挂电话了,她说能联系上十来个,不过得过了十月份收了秋,苞米进了楼子后大批留家的女人们才能腾出手呢。”
“芬儿呢,她不是也上了大学吗?怎么会在家里?”
“今年就是大四了。她说课都上完了,学校让去实习。她的专业是经营管理,不大好找工作,正好家里她嫂子又出早市,她就回家帮忙了。”
姥姥想了想:“也罢,她如果想实习就来咱公司。”
温姨:“马上就进入淡季了,她来了增加负担。”
姥姥:“再怎么也不多她一个。”
温姨:“不用了。反正家里活多忙不开,干几个月再说。”
宏晟:“听你们的话,火锅店就要裁人了。万一今年不像往年,夏天客人也不少怎么办?”
姥姥:“先裁着,省一个月是一个月,实在不行,就临时上人才市场去招,不好招就用经济杠杆调。”
宏晟:“姥姥可真行,发明了新词。经济杠杆,专业书上都没有,你比那些教授厉害!”
温姨:“当然了,要不老太太能开连锁店吗?”
宏晟:“不过,我觉得现在裁人很冒险。不如养着,没事干时学业务,也不算闲着,省得年年招新人。”
姥姥:“不是那么回事,人闲着没动力。你不懂,将来我说给你原因。”
这么说着,饭就吃完了,温姨收拾碗筷,宏晟和姥姥说话。
“宝贝,说说今天的情况。”姥姥问起了相亲会。
宏晟将情况大致讲了讲。
姥姥:“看,又是一个嫁钱的吧!幸亏了解了一下,如若两家大人牵线,正式见了面,就不知道她的真正面目了。”
宏晟:“是啊,要不-----。”
宏晟想和姥姥说说回爸妈老屋住一段的想法,见她太累了,也怕钩起她的伤心事,就没说,张罗着让姥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