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烧酒很好喝,一会儿你可以尝尝!”我说。
“啊,好!不过,你可别又喝多了。”她说。
Saki还真是个能喝的日本女孩儿,一大瓶烧酒被我和Saki活活对半儿劈了。Saki脸有些泛红,她脱下外套,里面穿着一个粉色的小吊带背心。
“你好像很喜欢穿黑色,其实你穿粉红色漂亮,黑色没有粉红色适合你!”我说。
“是吗?呵呵!”她笑。
“嗯,为什么总穿黑色?”我又问。
“你为什么总穿皮衣?”她问。
“我感觉穿皮衣很安全,能给我一种安全感吧!”我说。
“我觉得黑色也是能够给我安全感的吧!所以经常穿!”她说。
她说这话时,我绝对相信她。我相信她绝对不是赶什么流行,而是在心底隐藏着什么。
“那现在把黑衣服脱掉,是因为我能给你安全感吗?”我逗她。
“嗯(日本人特有的那种表示‘不是’的语气),因为喝了酒,所以有安全感!”她似乎当真了。
我们又要了一大瓶烧酒。这里的烧酒一瓶一升装,酒精含量是39%。转眼,第二瓶也被喝完了一半。
“我去洗手间。”我站起来,突然觉得发晕。我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洗手间,对着镜子一照,发现我的脸红得厉害,估计我走在路上司机一看我的脸就得停车。我意识到,这烧酒喝多了是没有预兆的,不像啤酒,喝到一定程度就知道自己喝多了。洗了把脸,我磕磕碰碰地回到座位上。
“又喝多了?呵呵!”Saki问。
“没有,没有,有点热!对了,我还没问你是干什么的呢。”我点了根烟。
“我是日本人在中国的啊!”她简单回答。
“我知道你是日本人,你不是来北京两年了吗?总干了点什么吧?”我强忍着醉意。
毕竟这刚第二次见面,怎么能又喝多呢?我尽量让自己身体坐正,表情自然。可这酒后劲实在是太大了,我只觉得越来越上头,根本控制不住。和Saki面对面坐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学了一年半语言,兰(然)后,考上了大学——我喜欢的大学。”她说。
“哪儿,在哪儿?”我打了个嗝。
“学语言,在二十一世纪语言学校,就在女人街附近,好像就在那天你演出的酒吧附近吧。兰(然)后,考上北京大学,学中文。我可是唯一一个不在留学生班里上课的外国人,是和中国人在一起学习的!”她有些得意。
“啊,是吗?”我简单地回答了她。因为刚才打了一个嗝过后,酒嗝好像停不下来了,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
“你不觉得我很厉害吗?”她问。
“厉害啊!”我接着又打了一个嗝。
“厉害啊!”她也学我打了一个嗝。
“牛×,聪明,我靠,有点晕。”我又说。
昏黄的灯光、动听的音乐、微笑的服务员,我的心情很好!
“对了,你刚才说上大学,然后毕业了,现在主要干吗?”刚才有点断片儿,我终于想起来要问她什么。
“我刚考上大学啊。现在开始要真正地了解中国了!”她显得很兴奋。
“真正地了解?”我问她。
“一直很想真正地了解,可是我的爸爸一直,一直……”她好像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反对?阻挠?”我提醒她。
“爸爸中文很好,但是只教过我很少的中文,所以……应该说,是反对吧。学语言的时候,他给我选择了二十一世纪语言学校,因为那里全是日本人,连老师几乎都是。而且他不允许我住在学校,因为离家比较近的原因。他每天会叫他的部下来接我回去。”她说这段话时,眼神充满了抱怨。
“那上了大学呢?你上了大学后,他不会每天接你回家了吧?”我问。
“虽然我考上了大学,但是,他还是管。不过,我马上就可以举行日本的成年仪式了。到时候,我就自由了。”她显然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很无奈。
“那现在呢?你出来他不管你吗?”我继续问。
“现在?不是很管了。因为,我想要自己来感受这个国家。所以,我要好好地了解中国,看看中国是否像他说的那样!”她显然有些兴奋。
“像他说的那样?你的爸爸?”我又问她。
“我的爸爸很古板,他在中国生活了很久,所以对中国很了解。可是,他所说的中国,还有中国人,并不像我所接触的那样啊。所以,我们两人的观点总是不一样。爸爸觉得中国是一个很混乱的国家,中国的人民对日本人也不是很友好,可我并不这么认为!”她说完这一通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你爸爸既然愿意在中国生活、工作,为什么还觉得中国不好呢?驻华人员,应该是很……很……对中国很有好感的!”我的酒劲似乎又有些上来了,不知不觉地又开始打起嗝来。
“爸爸选择在中国,可能他是,怎么说呢,可以和日本的大企业做些……在中国应该……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在中国的生活,可能要比在日本的好些吧!”她用“生活好些吧”草草带过了刚才说的话。
“哦,不过,在你眼中的中国人是什么样呢?”我又问她。
“很善良,很友好,很有责任感。还有,很爷儿们。可以这么说吗?”她笑。
“应该是爷们儿!这是北京话。这个词通常是形容北方男人的!中国的北方!”我说。
“呵呵,中国的语言太有趣了,这也是我喜欢中国的原因之一!”她笑着说。
“中国人对你都很友好吗?”我又问。
“嗯,也不是。不过大多数都很友好!很亲切!”她笑着回答。
“那你和中国人接触,你爸爸会很反对吧?”我问。
“我才不管呢。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呵呵,是不是很任性?”她问我。
“嗯!嗯?不是不是!”我似乎有些走神,在想些什么。
这次,又像上次一样,我喝多了。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这烧酒的后劲儿太大。
清醒的最后一秒,好像是我把第二瓶烧酒倒到杯子里配上了柠檬,一饮而尽!酒后断片儿,成了我的习惯了吗?
一醒来,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房顶。一阵干呕,我跑到厕所,一股脑儿,吐出了一大口黄汤儿。
抬头一看,我靠,又是昆仑饭店。我走到房间里,环视了一周,没人!我喊Saki,没人答应!
看了看身上,依然只剩下一条内裤。我拿起裤子,掏出钱包,兜里的钱一分没少,难道,昨天是让Saki买的单?
真是觉得没面子到了极点!怪自己酒量太不争气!
观察了一下房间,还是上次那间房,床上的被子也是只有一边动过,看来Saki一定没有在这里过夜!
拿出手机,立马给Saki打了过去,可是对方却已经关机!
冲了个澡,电话拨向了王经纬。王经纬是我大学的同学,是大方好色又仗义的东北阔少兼好哥们儿,产地:沈阳。
“我×,哥们儿,可有你信儿了,最近干啥呢?”王经纬热情地说。
“没干什么,待业呢!”我说。
“哎哟我的妈啊(语气拐弯),咋还待着呢?没干点啥玩意?”王经纬说。
“跟你商量个事儿!”我犹豫了一下说。
“商量个啥玩意?有啥事?说!整那客气干啥?咱俩的关系,没说的!”王经纬对我仗义依然。
“和你借点儿钱!”我说。
“多少?”他问。
“几千块!”我说。
“干啥客气,我还以为要多少呢!就这点儿啊?啥时候要?”他问。
“下午两点,三里屯儿见!”我说。
“OK!”王经纬说了句带有东北口音的英文。
看了看表,一点整,我套上了皮衣,出了昆仑饭店,向三里屯走去。
路上,我拨通了陆阳的电话!
“喂,刘也,今晚乐队排练,你别忘了!”陆阳接起电话就开始嘱咐我。
“嗯,我知道。我问你件事儿!”我说。
“什么事?”他问。
“现在买一个iPod,要多少钱?”我说。
“大概三千多吧,怎么?”陆阳问。
“没事儿,就问问!”我说。
“那晚上你别晚了!”陆阳嘱咐我。
“放心,晚不了!”我说。
我准时到了同王经纬约好的一家咖啡厅,在门口,看见了王经纬新买的奔驰敞篷跑车,阳光照在擦得锃亮的车身上,很刺眼!
“我靠,哥们儿,咋还这身打扮呢?”王经纬起身迎我。
“呵呵,车挺牛×的!”我指着窗外银光闪闪的跑车。
“这算啥玩意,开着玩儿!”王经纬爱吹牛的本性依然没有改。
“喝啥?点!”王经纬递给我酒单。
“来杯冰水!”我把酒单推给他。
“喝啥冰水啊?那玩意儿有啥喝的?”王经纬问。
“我昨天喝多了,宿醉呢,现在就渴!”我说。
“我靠,你小子一出去喝酒,总不想着我!服务员,来一大瓶法国依云矿泉水!要玻璃瓶的啊,塑料瓶都假的。”王经纬说。
“喝点好的,和我在一起还客气啥玩意儿?”王经纬递给我一根烟。
“对不起先生,没有大玻璃瓶的,只有小塑料瓶的。”服务生说。
“那,那先来几个小的先喝着,先来五个吧。水这玩意儿,真假没啥大区别。”王经纬大手一挥。
“和我还客气啥玩意儿啊。”王经纬又对我说。
“没和你客气!这不一有事儿就想起你了!”我说。
“啥事?说!”王经纬说。
“想借点钱,买个iPod!”我说。
“还搞音乐呢?”他问。
“嗯,不过这次是还别人东西!”我说。
“借多少?”他问。
“四千!”我说。
“这是五千,给你!”王经纬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叠钱递给我。
“正好五千,我会还你的!”我点清后放在了衣服兜里。
“哎,哥们儿,我看你也别搞你那音乐了,你弄那些玩意儿,有啥听的?那玩意儿,有几个接受得了?你看你现在瘦得,像啥了?都嘬腮了,咋的啊?我爸这次和他一哥们儿投了个偶像剧,往里扔了三千八百万,也算大投资了,我爸要整一个新F4,要不我和他说说,你也过来演个角色,咱俩也飙飙戏?”王经纬说。
“偶像剧?还是算了吧!”我说。
“真搞不清,你一天到晚想啥玩意儿!啥真真假假的?除了钱,都是假的!”他说。
“谢谢你借我真钱,我会火速还上!”我笑着说。
“别扯犊子,你现在这样,我可不指望你还啥钱,把你身体保护好吧,可千万别得啥病,我现在算知道了,身体就是本钱,啥钱钱钱的,买不来健康身体!我现在一有空就去健身房健健身,那谁,那个超级女生,叫啥玩意儿?对,李宇春,整天在里边跑,门口天天聚一帮小歌迷,叫啥?叫玉米!一天,我刚要进大门,几个小姑娘围上来,说自己是玉米,非问我是不是。我说我东北的,是爱吃老玉米,可我在这我吃啥玉米啊?后来才知道,李宇春的粉丝叫老玉米。都在扯啥玩意儿?”王经纬边说边买完单和我一起出了咖啡厅。
“那我先走了。”我笑着说。
“那么着急干啥?好不容易见你一面!”王经纬说。
“买东西去!”我向他晃了晃钱。
“去哪?我送你吧!大热天,穿皮衣!带你拉拉风!”王经纬说。
坐上王经纬拉风的跑车,听着他车上的High曲儿,留下一阵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