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琳在香水湾除了密录下来大量赌博、卖淫画面外,还密录下来了毒品交易及客人吸食毒品的画面。再有,由于夏琳给张清江办公桌上的电话做了手脚,她获得了大量电话录音。至于陈晰这边,他秘密录制了很多同香水湾卖淫女、赌客聊天的录像和录音,也秘密录制了各种赌客赌博、嫖客嫖娼的场景。夏琳和陈晰把这些情况彼此互换了。陈晰对夏琳说:
“我们应该把香水湾所有电脑资料搞到手,那些都是重要证据。比如说,香水湾的小姐向我说,客人消费单上如果出现‘小浴品二百元'、‘袜子五元'的字样,就意味着嫖娼一次,用安全套一个。这个证言我是录了像的,如果我们把电脑资料取来,一累加可以算出香水湾的那部分卖淫收入。”
“搞电脑资料简单,交给丁禹做就可以。”
夏琳曾经记得丁禹同他讲过,他可以侵入目标公司的电脑系统,他可以利用网络盗取各种秘密文件。
“夏琳,这么长时间了,中琪的事情怎么样了?”
“哎!在各种电话录音中,我没有发现任何与他有关的情况。但是你知道,张清江的仇人马夫现在死了,他的尸体目前已经发现了。此前中琪的中枪现场,原本就是有人找马夫一伙寻仇的,中琪是恰巧遇上才出了事。虽然马夫当时不说对方是张清江的人,但我们假设那天来寻仇的就是张清江的人,那马夫后来的死就不应该是个孤立事件,马夫的死因,应该是作为知情人被灭了口,因为他知道中琪的死与张清江有关联。那么,在张清江眼中,马夫的死应该是代表一种心病的解除,他才能从早到晚现在一副轻松乐呵的样子。否则,他应该是魂不守舍才对!”
“你说的使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中琪出事前后,张清江因为腿伤住了很长时间医院,他告诉我说他遇到了车祸。张清江会不会是在同我说谎,他的伤会不会是与别人冲突时受的伤?比如和马夫?猎枪崩腿、锤子砸腿,这是燕江市黑恶势力之间多年来火拼的特点。”
“陈晰,你说的这个很重要,应该到医生那里去查一查。”
“但是啊,就算查出张清江的伤不是车祸造成的,是人为造成的,接下来也不容易把那个线索引到中琪遇害的事情上去,缺乏线索‘链条'就衔接不上。”
“亏你还是刑警呢!我们可以在张清江和马夫周围的人那里做些工作,他们对张清江受伤,对马夫的死,总应该有人知道吧?”
“那也不一定,张清江的手下对他忠心极了,对张清江不利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至于马夫那边,已经是树倒猢狲散了,况且,如果张清江是被马夫他们弄伤的,马夫手下出于畏罪心理,也不会向我们提供任何情况。”
“你也不能在任何一方面都说不行,我们都可以试试的。就算是最后都不行了,那就等张清江一伙作为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被打掉后,对他的那帮手下生敲硬抠,我就不信弄不出东西?”
3
几天后,陈晰与夏琳的一系列侦查结果都出来了。他们从医生那里得知张清江的伤根本不是车祸,而是钝器伤,发生时间是在中琪出事前一个月;他们在马夫生前旧部当中调查没有任何结果,在张清江周围就更不用说了;电脑资料方面,丁禹通过侵入香水湾电脑系统获得了一部分,后又在陈晰和夏琳的配合下,在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香水湾,把余下的部分弄到了手。
陈晰把自己同夏琳联合干的情况告诉了陆海城,陆海城激动地说:“华中琪就是好样的,夏琳不愧是他的媳妇!”
夏琳和陈晰在香水湾如火如荼忙活的时候,陆海城也没闲着。陆海城手里有一大堆状告张清江一伙的上访信,他就其中有些内容直接到市局韦江山局长那里请示工作意见,想试探韦江山对张清江一伙的态度。结果,韦江山态度非常坚决,他指示陆海城一定要一查到底,查出结果。不仅如此,韦江山还给了陆海城一堆针对张清江一伙的上访信,其中还有公安部、省公安厅各级领导批转过来的。韦江山不断告诉陆海城,适当时候可以采取秘密的工作方式,不要打草惊蛇,陆海城初步断定了韦江山局长是值得信任的。接下来,陆海城挑选了几名年轻的心腹侦查员,其中就包括华中琪生前铁杆战友曹海、于辉、高强,他们经过大量的走访和调查取证,搜集上来了一些关于张清江一伙的罪证。
夏琳与陈晰联合行动开始一段时间后,陆海城、曹海、于辉、高强、陈晰、夏琳在一起碰了一下头,陆海城、曹海、于辉、高强、陈晰很快达成共识:再侦查下去没什么意义了,可以将有关证据摆到桌面上了,打掉张清江一伙的行动可以展开了。
对于这个共识,夏琳有些不大高兴,因为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解开中琪的死亡谜团。至于中琪的死,陆海城、曹海、于辉、高强、陈晰在分析现有客观情况基础上,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们都觉得其中一定与张清江有关,而且马夫的死也应当与此有关联,这样,基本上所有人都劝夏琳说:“如果等下去,不会有结果,张清江一伙落网的时候,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夏琳最后认可了大家的想法。
4
陆海城带着大量证据,胸有成竹的找到了韦江山,他向韦江山汇报展示各种证据的时候,内心在持续地激动着。毕竟,打掉张清江一伙包含了太多的内容,无论是从时间跨度还是从空间跨度,无论是针对于个人还是相对于国家。打掉张清江一伙,就是用实际行动诠释人民警察的宗旨和誓言。
“……问题这么严重啊!让这帮人在燕江的土地上做大,是我这个公安局长的失职啊!”
在大量翔实的证据面前,韦江山摇头叹息。他太相信北辰分局了,当年他让北辰分局查张清江是否涉黑的时候,北辰分局查否了,他带着对基层的信任也跟着签署了查否的意见。韦江山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同时更对自己没能实地调查研究充满懊悔。
“用不用报省厅,异地调警开展行动?”
“不报!我们自己搞,要不太丢人了。我们要打一个漂亮仗,一个向群众赎罪的漂亮仗!我们燕江市公安机关是绝对有这个能力的!”
“但是,韦局长,您不知道,我们队伍里个别同志并不可靠,要是走漏了一点风声,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韦江山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对陆海城说:
“陆大队,你看这样行不行。第一,咱们先秘密成立个专案组,佯攻另外一起专案,我当组长,同时我在上层给你们撑腰,如果谁挡咱们路,我都会破开,从战略上配合你们;第二,办案完全由你选人,一切你说了算;第三,我把你从北辰分局抽出来,表面上让你组织个刑侦骨干培训班,你可以跨分局、跨部门抽调燕江市公安局任何一个民警。”
听了韦江山的话,陆海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他很少敬礼,但这一次却给韦江山局长敬了一个标准的警礼,同时开始热泪盈眶了。这个时候,韦江山进一步讲到:“我看,对于打掉张清江一伙的工作,我们来个剥茧抽丝,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第一步清除其涉毒违法犯罪活动;第二步采取大行动将张清江一伙全员生擒,开始大范围的调查取证和深入审讯工作;第三步请省厅和省高检介入,深挖保护伞。”
5
破案打团伙需要非常细致的思维,面对张清江这样的老贼,思维更需要细之又细。由于韦江山局长提出第一步要先清除香水湾的涉毒违法犯罪活动,陆海城决定还是继续让陈晰与夏琳在香水湾工作一段时间,深挖并尽量摸准香水湾毒品来源、销售途径及在这一过程中从事犯罪活动的具体嫌疑人。陆海城觉得韦江山的部署有道理,他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是准备在发现张清江与贩毒活动有直接联系的时候,那就连他带贩毒网一同打掉;二是准备在发现张清江表面上没联系,但香水湾贩毒网浮出水面的时候,要抓住战机先把贩毒网抠出来,待下一步对香水湾采取全面行动后再进一步确认香水湾贩毒网同张清江的联系。陆海城清楚,第二种准备是最有可能的情况,因为张清江这样狡猾的人,他如果从事贩毒之类的事情一定手法高明,就算是幕后主使,也不可能让人轻易发现破绽。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贩毒网络浮现,为防止成果流失,必须机不可失地大胆行动、一网打尽。在锁定证据基础上,逐步确认张清江同有关违法犯罪活动的联系。
这样一来,陈晰和夏琳继续在香水湾开展工作,工作目标当然也以贩毒活动为重点,同时依然努力搜集香水湾涉黑违法犯罪证据。深挖贩毒网络的工作非常复杂,难度和花费的时间也超乎陈晰和夏琳的意料之外。
香水湾处处妖娆,但具体明确的目标时刻刺激着陈晰,使他平日在刑事侦查工作上义无反顾地大踏步前行,工作能力不断实现跨越,初当刑警时缩手缩脚、胆怯、不自信的成分逐渐地从他身上消失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一切都发生在不知不觉当中,陈晰没有过多注意到自己的转变。同志们都在这样评论陈晰:办案生龙活虎而又大胆干练!
面对所有的评价,陈晰的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如今的他的确已经不同以往。
衣香鬓影,梦幻世界。杯光酒影中,陈晰这些年看到了形形色色的脸面,那些脸面上都涂抹着厚厚一层有形或无形的粉脂,程式化的笑容或淡或浓,都在极力掩盖狰狞的内心。如今,陈晰也学会了在自己的脸上涂满厚厚的粉脂,这就是他不同以往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