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寝室里已然开起了灯。
“安桉不是一整天都说要睡觉的吗?现在人去哪里了?”约会完的许诺回到寝室,见安桉床铺空无一人,纳闷地询问道。
小萍刚洗完头,听到许诺的声音便随便用毛巾裹着头发就从浴室出来了,眼神氤氲迷蒙。她望着安桉的床位,若有所思地回答:“这年头能让安桉放弃美容觉,自觉下床的人除了老师就是那个帅哥了。”
言之有理啊,许诺边想着边回头,在看见小萍的样貌之后,立马捂胸尖叫:“妈呀!寝室长你还能再丑一点么?头发裹得和葫芦娃一样,洗完头就赶紧把眼镜戴上,你不知道你的眼睛已经小到突破极限了啊?”
小萍一把扯下毛巾,愤愤地说:“你嘴巴迟早烂掉!”
“要烂也先安桉烂啊,我根本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啊。”许诺感叹道。
这时,早已躺床上的木木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可是安桉长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你没有。”所以,长得丑嘴巴毒的人自然是先烂掉啦!
许诺顿时喷出一口老血。
终于在熄灯之前,安桉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了宿舍。迎接她的不是嘘寒问暖,而是各种暧昧的八卦。让她招架不住,又难以脱身。
“我一整天都在帮老师做事。”安桉坐在床上,被她们追问得脑袋都大了。她扫了一眼意犹未尽的许诺,冷淡道,“我可以去刷牙洗脸了么?”
“女王大人请!”许诺见安桉脸色阴沉,立马奉承起来。
洗手间的门啪的关上之后,许诺凑到寝室长小萍的身边,以一种侦探的口吻对她说:“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小萍懒得理她,转身自顾自地爬上了床,戴上耳机培养她的艺术细胞去了。许诺不甘心被冷落,又踮着脚尖来到木木的床边,兴奋地同她讲,“一整天都帮老师做事,难道就不会发生点什么其他的事情?”
木木合上书,手肘撑起半个身体,缓缓说道:“其实我今天看见他们了。”
“谁和谁?”许诺顿时来了劲,睁着大眼睛问。
“安桉和宁树。”木木眼睛没有许诺那么亮,但是语气里显然也有了点妙不可言的期待。“两个人一起从后门走了回来。不知道干了什么就是。”
于是乎,许诺在心里酝酿着该怎么撬开安桉的口。显然,这个违背安桉意愿的“酝酿”最后没有得逞,胆小的许诺在被安桉瞪了一眼之后,只能弱弱地回到床上同程默言聊起了八卦。意外的是,程默言居然洗耳恭听了。
几天后,安桉忙着社团的事情也就很少想起宁树。在这期间,宁树也没有联系过安桉,一直有听说研究生比较忙,更何况是宁树这种已经有了实习工作的大忙人。
不过,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安桉无从得知。
市区广场外的一幢高层大楼里,某人心不在焉地站在窗口,嘴角带笑,不言其他。
办公室内特意来访的好朋友一脸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问:“宁树,我是来看你的,请不要背对着我好吗?”
宁树听闻,依然不为所动,淡淡道:“既是来看我的,那么我的背影也应该看,毕竟都是我的一部分。”
作为良师益友的肖旭阳顿时坐不住了,从沙发上起身,疾步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望去。市中心的广场今天人特别的多,还有好些横幅拉在那里,好像是大学生组织什么活动。没什么特别的,宁树在看什么?
肖旭阳不理解地问:“一群大学生乱哄哄的有什么好看的?”
宁树眼睛亮亮的。即使大楼和广场隔了一点距离,但是他还是看见了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安桉,长发披肩,带着甜美的笑容,给路过的人发着宣传单。一颦一笑,简单如她,却令他目不转睛。
“前辈如果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的时间。”宁树加重了“我的时间”这四个字的音量。对,就是不要打扰他欣赏安桉的时间。
肖旭阳“切”了声,站在他旁边依旧不肯走,反倒数落起他来。“你说那时候和我一样去美国发展多好。你在这个诊所里,简直是埋没人才。”
“我知道。”宁树面无表情的肯定了师兄的说法。
这个肖旭阳比宁树大了四岁,宁树的天资聪颖让他们成了同一届的同学。但宁树因为是班里年纪最小的,他也就称同班同学师姐、师兄了。本科毕业后,肖旭阳就赴美国深造了,当时宁树一开始也是要一起去的,申请表都填好了。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递交申请表的前一天,宁树决定留校。
那个原因,宁树不曾透露,肖旭阳也始终不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这个小诊所里面?我现在想想,老师说得对极了。长得太好看的人根本不适合当心理医生。你的脸喧宾夺主了,人家根本不是冲着你的专业来的。”肖旭阳边说着边手指着外面说,“预约你的病人一定很多对吧?”
宁树这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看着自己的师兄说:“老师也说了,面对病人需要有整洁的仪容仪表。”
肖旭阳神情一顿,继而张牙舞爪,没有一丝严谨医生的姿态抗议道:“你那不是整洁的仪容仪表,你这是帅到让病人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挺好的。”宁树浅笑下,答道。继而转身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修长挺拔的身体轻轻靠在桌沿。他看着肖旭阳问,“所以你这次要待多久?”
肖旭阳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也踱步到他身边,十分有自知之明道:“你放心,我就今天来看看你,后天一早的飞机。”
宁树看了下时间,从衣架上拿起外套,对肖旭阳说:“我晚上有事,你自便。”说完,开门就走了出去,丝毫没有因为这个师兄来看望自己而有丝毫的高兴与片刻的停留。
那办公室的门关上之后,肖旭阳站在空荡荡的大房间内无语的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能让你留在这座城的恐怕是个女人吧。”
低声叹息之后,肖旭阳再次来到了窗前。看见那个英挺的身影出了楼大门,往对面的广场走去。
广场,大学生,某个女生。
肖旭阳低笑,算了吧。
临近夜晚,来往广场的人也多了起来,热闹非凡。安桉这边光是递宣传单都递得手臂酸痛不已,于是逮着个时间躲在石柱后面揉揉肩。
今晚的月色异常妖媚啊。安桉抬头,心想。
“怎么了?”宁树手臂上挂着外套,站在安桉身侧轻声问。
耳边忽而传来低沉性感的声音,让安桉愣了一下。扭头看见宁树正垂目望着她,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闪亮。几天未见,他还是一样的沉稳,在面对她的时候,谦谦有礼。一时间,她有点明白为什么月色会这样妖媚了。
“累么?”宁树再次轻声细语地问道。
安桉急忙站直身子,撩了下头发笑着摇头说:“没事。你是来参加活动的么?现在才来,活动都要结束了。”
“正好。”宁树浅笑,抓过安桉的手腕说,“一起吃晚饭。”
又一起吃晚饭?安桉有些忐忑,却任凭宁树抽走自己手里的宣传单放在了学妹们前方的桌子上,她都不敢看那些学妹们投来的艳羡目光。
“安桉,晚上聚餐不一起了么?”身后响起了古筝社社长舒晓晓的声音,她不是没看见宁树,她正是看见了才叫住安桉。这样子,她就多了点时间确认安桉身边的那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就是百闻不如一见的宁树。
安桉听到声音回头,看着舒晓晓抱歉说:“嗯,今天就不一起了。”说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宁树捏了下自己的手,似乎是在催促。
“不好意思。”安桉朝舒晓晓点头示意再见,随着宁树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待安桉他们走了之后,一旁的小学妹们都聚在了一起,围着舒晓晓问:“那个是安桉学姐的男朋友么?是我们学校的么?长得也太让人垂涎三尺了吧?”
舒晓晓语气不屑,给学妹们普及道:“那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宁树。自小就是个天才呢,年纪跟我一样大,现在已经读研了。据说高中的时候跳了两级。”
“哇,安桉学姐好厉害啊。”小学妹们无一例外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舒晓晓倒是纳闷,这个安桉也是深居简出的,什么时候和宁树在一起了?学校里怎么一点传闻都没有?而且刚刚宁树看着安桉的眼神,简直想把她吃了啊。
“你不是来参加活动的?”两个人并肩走在马路边,安桉抬头看着宁树好奇地问。
宁树不知何时已经牵住了安桉的手,因为太过自然,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这种充实感,让他很满足。
“几天不见,没有什么想问的么?”宁树如是说了一句。
安桉顿时结舌,说不出话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心动了,心脏跳得厉害。她紧张到胡言乱语了起来,她望着灯红酒绿的街头问:“我,我们去吃什么?”
宁树忽而在十字路口前停了下来,他侧过身面对着安桉,眼眸更似钻石般璀璨,他悠悠启唇,说:“有没有想我?”
安桉瞪大了眼睛,盯着说出这样暧昧话来的宁树,已经不是说不出话来了,而是脑袋一片空白。
“几天没见,我想问的就是这个。”宁树补充了一句,“你呢?”
这是在抛砖引玉么?安桉被宁树的目光锁得牢牢的,想要避开都觉得身不由己。于是,安桉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你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是用了哪种洗衣粉?”
“吃完饭,我可以带你去我宿舍看看。”结果,人家宁树也一点没有被安桉打败,很是从容地说道。
安桉扶额,宿舍是非去不可么?
“我,我其实想问你是干什么的?”为了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安桉只能抛出了她心里的疑问,虽然问这个感觉好像自己特别的在意他,但聪明如他,或许早已看透。
宁树低笑,眼睛清亮,他说:“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吗?”
这个……安桉再次舌头打结,她直愣愣地看着宁树,自己惯有的毒舌技能此刻不攻自破。宁树的沉稳从容让她根本找不到破绽去吐槽,反倒是自己总是掉入奇怪的漩涡中。
“想到我的时候发短信、打电话都可以,或许在见不到你的时候接到了你的电话,我一高兴就把答案告诉你了。”宁树接着说。
安桉领悟到了技巧,于是她反问了一句,“这是交易么?”
“我不做这样清白的交易。”宁树正经地咳了声,又缓缓道,“你以身相许才叫交易。”
据此,安桉明白了,宁大少爷是个相当重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