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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大规模的海战(1)

1942年5月,当美国在菲律宾的军队投降的时候,麦克阿瑟将军要返回的誓言看起来至多只是一个勇敢的梦想而已。“这条回去的路,”麦克阿瑟自己也承认说,“看起来很长也很困难。”但是,将军的决心变成了一种推动力,在两年半的时间里,美国人做好了返回的准备。首先,他们将不得不进行空前的海战来确保他们将可以留在菲律宾。不少于282艘的战舰将会被卷进激烈的战役里,大规模的冲突将会在一块比法国还大的水域上以战争形式解决。

麦克阿瑟带领着西南太平洋地区舰队沿着新几内亚岛的海岸向西运动,扑向菲律宾群岛。在一场巨大的钳形运动中,他的舰队处于南部尖头的位置。北部尖头,包括在切斯特·尼米兹海军上将指挥下的太平洋地区舰队,已经插入了日本所占领的群岛——所罗门群岛、吉尔伯特岛、马绍尔群岛、马里亚纳群岛——还削弱了日本海军的航空兵。到1944年秋天,两股巨大的力量在离菲律宾最南端棉兰老岛大约300英里处形成了均衡状态。

现在即将发起的这次进攻是一个已经被长期争论的问题。麦克阿瑟和尼米兹,两位有同等权力的指挥官,每个人都只听从在华盛顿的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命令,在朝菲律宾集中挺进中他们有效地进行了合作,但是他们在战役的下一个阶段没能达成一致。尼米兹不像麦克阿瑟那样有解放菲律宾的情感和义务。他对这个岛屿国家的兴趣,只在于把它作为到达另一个目标——中国台湾,位于菲律宾北部200英里处,在日本以南大约600英里——的踏脚石。台湾的夺取将会切断日本在南部的原材料来源,并让盟军在香港附近的中国海岸上登陆,在那里,他们将可以建造海军基地用来轰炸日本,以迫使其投降。

麦克阿瑟则认为说,如果首先夺取菲律宾,那么进攻台湾将变得更加容易——而且也许是不必要的。他甚至提议解放菲律宾最大的岛屿——吕宋岛。

在一次为了解决争论的努力中,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在1944年7月远行到夏威夷。在那里,麦克阿瑟用他惯有的雄辩表明他的观点。他说夺取吕宋岛比夺取台湾花费更少。而且吕宋岛可以具有同样的战略用途。他坚持说美国在远东地区的荣誉和威望要求美国解放它自己的领地,而且解放菲律宾比攻打台湾更容易,因为菲律宾人民的忠诚和游击队的帮助使美国没有必要投入大规模的军队。尽管在会议上有几个参与者认为麦克阿瑟已经赢得了辩论,但是吕宋—台湾的议题仍然没有最后解决。

在9月初,参谋长联席会议命令在11月15日进行对棉兰老岛的进攻,接下来在12月20日攻打莱特岛。棉兰老岛被看做是攻打莱特岛的一个踏脚石,莱特岛则被看做是为下面的主要攻势准备的一个便利基地,不管是进攻台湾还是吕宋岛。

在9月的第二个星期发生的一次意外事件最终解决了这次争论。那个时候,在尼米兹领导下的第三舰队指挥官,威廉姆·“公牛”·哈尔西发起了对菲律宾的一系列空袭,作为夺取位于棉兰老岛以东550英里的帕劳群岛的第一步。马克·米切尔中将,第三舰队的第三十八特遣部队的指挥官,执行了这次进攻。从他的快速航空母舰上起飞的飞机猛烈攻击了日本在棉兰老岛和中部菲律宾的飞机场和海军基地。归来的飞行员汇报说他们摧毁了478架飞机,大部分是当这些飞机还在地面上时炸毁的,此外还击沉了59艘军舰。他们几乎没有碰到反抗。

对于哈尔西上将来说,这次进攻是“难以置信的和奇异的”,他由此得出结论,认为日本在菲律宾的防御是“一个有着脆弱的防御和军事设施不足的空壳”。他开始相信整个作战的时间表可以提前,所以他建议提速。“这样的一个建议,”他后来写道,“虽然不是我的职责,但这个计划可能会影响到罗斯福先生和丘吉尔先生的决策。另一方面,它看起来是合理的,它将会保住数千条的生命,而且它可能会将战争缩短几个月……我去找我的副官们,我将会冒这个风险。”后来,哈尔西给尼米兹发电报建议取消对棉兰老岛和其他岛屿的进攻,这将有利于对莱特岛的直接进攻,莱特岛,哈尔西解释说,是“容易进攻的”。

尼米兹大体上同意哈尔西的建议,在9月13日,他把这份电报转发给了华盛顿和奎松。当时,碰巧罗斯福和丘吉尔正在参加参谋长联席会议。同一天,他们询问了麦克阿瑟的意见,并在第二天晚上的晚饭时间得到了麦克阿瑟的肯定意见。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员们借故离开了饭桌,在90分钟之内,决策者向麦克阿瑟和尼米兹发布了新的命令。对棉兰老岛的进攻和大部分的初步行动被取消了,对莱特岛的进攻被提前了两个月,改到10月20日。哈尔西的第三舰队和米切尔的航空母舰将会支持这次进攻,以弥补在棉兰老岛基地飞机补给的不足。

这次时间表的提前,排除了台湾作为莱特岛下一个合理的进攻目标的可能。由于到台湾比去吕宋岛的路程差不多远两倍。麦克阿瑟在参谋长联席会议上承诺在新的时间表下,他可以在年底之前做好进攻吕宋岛的准备而使争论得到解决,这比任何在台湾登陆的尝试都要早两个月。在10月3日,参谋长联席会议发出了正式的命令:在莱特岛战役之后,直接对吕宋岛进攻。

进攻莱特岛的决定有重要的军事意义,但是它是基于一个错觉而作出的。尽管在菲律宾的日本军队很脆弱,但是他们并不像哈尔西上将所想的那样无能。

不为美国人所知的是,在马里亚纳群岛失守之后,日本的帝国陆军总司令部策划了一个新的防御计划,这是为保存所有日本军队以进行一场单独的决定性战役而设计的。这个基本的方案,被称为胜利军事行动,它将日本的太平洋半球分成四个巨大的防御区域,每一个都有对付一场盟军进攻的独立计划。每一个当地的指挥官都无权调动他自己的部队或者飞机,直到东京执行他所处区域的“捷”计划。因此,日本飞机没有成功地抵抗哈尔西舰载飞机的进攻,这只不过是反映了当地指挥官服从他们的“捷1号”命令。实际上,帝国总司令部已经决定“捷1号”计划,即对菲律宾的防御计划,只有在当美军进攻吕宋的时候才能被执行,吕宋岛被日本人看做是整个群岛中最重要的岛屿。

根据“捷1号”计划,负有保卫菲律宾责任的日军第十四方面军,将要在吕宋岛的内陆建造坚固的防御堡垒。在其他岛屿上的日本军队,如果美军首先在他们那里登陆,那么他们将在没有空军或者海军帮助的情况下保卫自己,空军部队的使用要拖延到美军在吕宋登陆之后。

日军修改了他们的海军战略,以便可以充分利用战舰和航空母舰中的最大力量。其中最重要的战舰是6.8万吨位的“大和”号和“武藏”号,它们是海上的最大战舰,而且还装备着最大的舰炮——达到18英寸口径。“捷1号”计划要求这些强大的舰只和它们的陪同船只,在以地面为基础的飞机的掩护下,击沉美国的进攻舰队。四艘日本的航空母舰将作为诱饵来诱使哈尔西的快速航空母舰从莱特湾离开。即使美国航空母舰击沉诱饵舰,而后返回进攻地区也没有关系,因为到那个时候,日本的战舰已经能够摧毁美国的运输船,并且已经重创了登陆军队。这将赢得这场决定性的战役。

由于航空母舰对岛屿的打击增加,日军开始确信这场决定性的战役将在菲律宾进行,因此对“捷1号”计划的准备开始实施。机场的建设加速了。日军从中国往菲律宾派出增援。山下奉文将军,一名令人敬畏的战术家,被指派指挥第十四方面军。

在10月中旬,当哈尔西派出米切尔和快速航空母舰来袭击在台湾和冲绳的日军空军基地,为莱特岛登陆做准备的时候,日本的计划被打乱了。东京发出一条临时性的命令,警告联合舰队启动“捷2号”计划,也就是保卫台湾以及在日本和台湾之间的琉球群岛的计划。但那时,日本的航空母舰在其本土海域里,离台湾太远而不能及时救援。所以这些航空母舰失去了大部分的飞机;这些飞机被送往位于琉球群岛的台湾和冲绳的地面基地,因为他们相信“捷2号”计划实际上已经开始了。这被证明是一个毁灭性的错误。

在台湾,舰载飞机都在第二航空机队的指挥官服止茂中将的控制之下。在10月12日的早晨,日本雷达装置报告了一条“重大的消息”,说有个飞机群正在靠近台湾,服止派出了他所有的战斗机,包括从航空母舰上起飞的“东条”和“齐克”编队——一共有230架飞机。尽管服止知道他的飞行员们只受过简单的训练——而一些人只是通过观看电影学习了他们所有的空中战斗知识——服止却很自信。他的飞机将会多于美军飞机,而且因此将会获胜。

日本雷达屏幕上显示了从米切尔的航空母舰上起飞的战斗机群,那天第一波有1378架飞机出击。美军的任务就是要摧毁服止的空中防御。

佛瑞德·巴库提斯指挥官,带领着第一波的六架F6“悍妇”从“企业”号航空母舰上起飞,在它们上方的7000英尺处发现了“东条”战机编队,它们迅速爬升加以拦截。当六架“悍妇”战机编好队垂直下降时,巴库提斯在寻找领头的“东条”飞机;他的六个50毫米口径的机枪击中“东条”飞机,并使其着了火。道格拉斯·贝克少尉从后面过来在非常近的距离下击中了一架“东条”战机,以至他不得不突然剧烈地转向以躲避与飞机残骸相撞。当他转向的时候,贝克发现另一架“东条”战机在前面,他也将其击中。然后,贝克又旋转着做了一次俯冲,立即击中了第三架“东条”战机。在仅仅10秒钟里,巴库提斯的部队已经击落了五架日本飞机。其余的“东条”战机被驱散了。

聚集起来准备进攻菲律宾,美国第七舰队的军舰在艾德米拉蒂岛的斯阿德勒港停泊着,这里距离在莱特岛上的目标登陆地大约1400英里。第七舰队与美国第三舰队一起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舰队群,包括17支舰队、18艘护航航空母舰、12艘战舰、28艘巡洋舰、150艘驱逐舰以及成百的由各种类型和其支撑部分组成的水陆两用船。

服止已经焦急地走出了他的战地指挥所来观看战况。“我们的拦截机大规模地向入侵的敌机猛扑过去,”他后来写道,“飞机一个接一个掉了下来,被火焰包围着。‘干得好!干得好!是一次巨大的胜利!’我拍着手。但是,使我突然感到失望的是,一次更近一点的观察使我发现,原来所有这些被击落的都是我们的战斗机,而那些骄傲地在我们头上盘旋的是敌人的飞机!简而言之,单方面的遭遇战以我们的彻底失败而结束。”

单单第一波的进攻,就让服止损失了大约1/3的战斗机,而且也对飞机场和地面设施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以致只有60架日本拦截机可以飞起来,迎战几小时后美国的第二次进攻。等到下午,第三波打击来临的时候,天空中已经没有任何日本的飞机,美国飞机可以自由地在岛上徜徉,攻打港口、石油库和机场。进攻又继续了两天,当战役结束时,有将近600架日本海军和空军飞机被炸毁。因此,在进攻莱特岛的前夕,日本失掉了其所有战斗机中的一大半。

在美国的打击过程中,服止派出了很多的鱼雷轰炸机,在晚上袭击第三舰队的船只。尽管其中大部分飞机也被击落了,但是他们成功地重创了“堪培拉”号和“休斯顿”号航空母舰,它们不得不被拖引到安全的地方。没有经验的日本飞行员——犯了明显的错误,把他们自己坠毁的飞机的火焰当做是烧着的船只——满心欢喜回来报告他们的胜利,甚至日本指挥官们也认为哈尔西的军队已经被严重削弱了。这种所谓的胜利很快膨胀得更加厉害。日本报纸用大标题写着“第二次珍珠港”,天皇也下令庆祝。

这种国内的快乐情绪影响了帝国总司令部的判断。当一支美国进攻舰队在几天后出现在莱特湾时,东京决策人员这种新的信心促使他们质疑在吕宋岛上进行一场决定性战役的早期决定。山下将军认为没有理由改变对吕宋岛的计划,在那里他的大部分部队已经做好防御的准备。但是他的上级,寺内将军认为一旦第一个菲律宾岛屿被攻击,“捷1号”计划就应该开始执行。寺内争取了帝国总司令部对他观点的同意;东京相信第三舰队的军舰至少有一半在台湾外海沉没了,也许美军正在用其已经减少的兵力不顾一切地尝试一次对莱特岛的进攻。这样的话,变弱的美国舰载飞机部队将不能够阻止一场日本军队和补给向莱特岛的大规模移动。

在10月18日,美军作出了这样的决定:这场激烈的战斗将在莱特岛上进行。传送这个命令的联络军官直到10月20日才抵达马尼拉。而到那个时候,对莱特岛的进攻已经在进行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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