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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背叛师门

令狐冲忽然说道:“小师妹,你带回去,还……还给师父。”他虽半昏半醒,但神志尚清,但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岳灵珊奇道:“我好不容易偷到秘笈,黑夜里几十里山道赶了回来,你为什么不要?这又不是偷学功夫,这是救命啊。”

陆大有也道:“是啊,大师哥,你也不用练全,练到把伤治好了,便将秘笈缴还给师父,那时师父多半便会将秘笈传你。你是我派掌门大弟子,这部《紫霞秘笈》不传你,又传谁了?只不过是迟早之分,打什么紧?”

令狐冲道:“我……我宁死不违师命。师父说过的,我不能……不能学练这紫霞神功。小……小师妹,小……小师妹……”他叫了两声,一口气接不上来,又晕了过去。

东方白在隔壁听到他的声音,不觉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死脑筋,阳关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走,师父说不能,你就不练,他撒手离开的时候,考虑过你吗?”

岳灵珊探他鼻下,虽然呼吸微弱,仍有气息,叹了口气,向陆大有道:“我赶着回去,要是天亮时回不到庙里,爹爹妈妈可要急死了。你劝劝大师哥,要他无论如何得听我的话,修习这部《紫霞秘笈》。别,别辜负了我。”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忸怩之极,道:“我这一夜奔波的辛苦。”说着,双手将秘籍捧到他床前,转身离去。

陆大有轻声细语:“大师哥,小师妹对你关心得很,半夜三更从回山来,她一个小姑娘家,来回奔波六十里,对你这番情意可重得紧哪。她临去时千叮万嘱,要你无论如何,须得修习这部《紫霞秘笈》,别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番心意。”

见令狐冲双目无神,面无血色,并没有答话。

陆大有又吓了一跳,道:“大师哥,你不拒绝,就是默认了,我读给你听。”拿起那部《紫霞秘笈》,翻开第一页来,读道:“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惟常人不善养之,反以性伐气。武夫之患,在性暴、性骄、性酷、性贼。暴则神扰而气乱,骄则真离而气浮,酷则丧仁而气失,贼则心狠而气促。此四事者,皆是截气之刀锯……”

令狐冲道:“你在叽叽歪歪的什么?”陆大有道:“那是《紫霞秘笈》的第一章。下面写着……”他继续读道:“舍尔四性,返诸柔善,制汝暴酷,养汝正气,鸣天鼓,饮玉浆,荡华池,叩金梁,据而行之,当有小成。”

令狐冲怒道:“这是我派不传之秘,你随意诵读,那是触犯门规。”

陆大有道:“大师哥,大丈夫事急之际,须当从权,岂可拘泥小节?眼前咱们是救命要紧。我再读给你听。”他接着读下去,便是上乘气功练法的详情,如何“鸣天鼓,饮玉浆”,又如何“荡华池,叩金梁”。

令狐冲大声喝止:“住口!”陆大有一呆,抬起头来,道:“大师哥,你……你怎么了?我没念错啊!”令狐冲怒气冲冲:“我听着你读师父的……内功秘笈,周身都不舒服。你要叫我成为一个……不忠不义之徒,是不是?”

东方白暗想:“你这般执拗,只怕死的更快。”心中也是苦楚难言。

陆大有愕然:“师父师娘要你活着,那是最最要紧的事了,何况……何况,小师妹黑夜奔波,这一番情意,你如何可以辜负了?”

令狐冲胸口一酸,泪水便欲夺眶而出,说道:“正因为是她,是她拿来我的,我令狐冲堂堂丈夫,岂受人怜?”陆大有不闻不问,继续念道:“我再读下去,你慢慢听着,一时记不住,我便多读几遍。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令狐冲厉声道:“不许读!”

陆大有道:“是,是,大师哥,为了盼你迅速痊愈,今日小弟只好不听你的话了。违背师令的罪责,全由我一人承当。你说甚么也不肯听,我陆大有却偏偏说甚么也要读。这部《紫霞秘笈》,你一根手指头都未碰过,秘笈上所录的心法,你一个字也没瞧过,你有什么罪过?你是卧病在床,这叫做身不由主,是我陆大有强迫你练的。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跟着便滔滔不绝的读了下去。令狐冲待要不听,可是一个字一个字钻入耳来。他突然大声呻吟。陆大有惊问:“大师哥,觉得怎样?”令狐冲道:“你将我……我枕头……枕头垫一垫高。”

陆大有道:“是。”伸出双手去垫他枕头。令狐冲一指倏出,凝聚力气,正戳在他胸口的膻中穴上。陆大有软软的垂在炕上了,还在死命挣扎着。

令狐冲苦笑道:“六师弟,这可对不住你了。你且在炕上躺几个时辰,穴道自解。”他慢慢挣扎着起床,向那部《紫霞秘笈》凝神瞧了半晌,叹了一口气,走到门边,提起倚在门角的门闩,当作拐杖,一瘸一拐,走了出去。陆大有大急,叫道:“大,师,哥,你,去,哪里?”

令狐冲回过头来,振地有声:“六师弟,令狐冲要离开这部《紫霞秘笈》越远越好,别让旁人见到我的尸身横在秘笈之旁,说我偷练神功,未成而死,别让众人瞧我不起。”

东方白知道令狐冲宁死不屈,再也按耐不住,拖动着沉重的身躯,跑到隔壁的厢房,但见陆大有软绵绵的躺在炕上,令狐冲早已寻不见踪影,心急火燎:“山高水远,令狐冲,你要去哪里?”

环顾之中,陡然看到陆大有手里攥捻的(紫霞神功),心魔顿生:“有了紫霞神功,大仇可报。”可是她仍心有余悸:“可是偷走秘籍,不等于背叛师门呢?”但转念一想:“岳不群想置我于死地,何曾顾忌过师徒情谊,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今日我就拿走紫霞神功。”下定决心,探手便去拿书。

陆大有喝道:”这是师父的秘籍,你不能拿走!”他竟甘舍己命,运内力冲断经脉,由此而解开被封的穴道,奋力向东方白扑去,但自己经脉俱断,活不成了,东方白大惊,情急之下,抽出长剑,陆大有收势不住,长剑一下子贯穿了他的胸膛,陆大有用最后一点气力说道:“东方白,你,背叛师门,会遭报应的。”

东方白不住的摇晃他的身躯:“我知错了,你快醒醒,大有,大有!”但见陆大有面色惨白,已然气绝,她暗暗叫苦:”这下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起昔日的点点滴滴,弹指间,寸阴尺璧,恍惚间,桑榆暮景,她黯然失色:“曾经的欢声笑语,终究抵不过扞格,我终于,,走上了,,条不归路。”

又恍然想起令狐冲,伤心欲绝:“从此以后,华山人人想杀我后快,你对我的展眉之恩,今生都无法报答,若有来生,我愿,寸草衔结。”说罢,她颤抖的拿起紫霞神功,在大雨磅礴中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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