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感的魅力:最质朴的力量往往最强大
2007年,当《士兵突击》红遍各大电视台时,我们记住了“许三多”这个角色,同时,很多人也不经意地联想到了“郭靖”和“阿甘”这两个人物。因为在他们身上,我们找到了一些共同点,那就是迟钝、木讷、老实、善良和执著,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钝感”。
“钝感”一词源自日本,直译为“迟钝的力量”,是著名作家渡边淳一于2007年2月出版的《钝感力》中的首创词。在央视制作的《岩松看日本》节目中,渡边淳一说:“‘钝感力’作为一种为人处世的态度及人生智慧,相比激进、张扬、刚硬而言,更易在目前竞争激烈、节奏飞快、错综复杂的现代社会中生存,也更易取得成功,并同时求得自身内心的平衡及与他人和社会的和谐相处。”
引用日本前首相小泉纯一郎的话说:“钝感虽然让人觉得你迟钝、木讷,却能让你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气馁、不受伤,这是成功人士内心深处隐藏的力量。”
许三多是一个钝感的人,他的“钝感”表现在很多方面,比如他在新兵连时早早露出“骡子”的本色,被连长高城不齿,被伍六一痛批,但他没有因此打退堂鼓,仍然露出灿烂的笑容,继续认真训练;比如他在进入草原五班后,始终遵守内务条例,坚守作息时间,甚至一个人独自“修路”,面对那几个老兵油子的“旁敲侧击”、“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他始终没有放在心上,一个人默默地坚持着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比如他永远不担心别人比自己出色,他说“我不想当尖子,当尖子太累;我想做傻子,傻子不伤心”;比如他一人克服浮躁、焦虑、空虚、无聊、诱惑和恐慌,一个人本本分分地看守了“人走楼空”的钢七连空营房整整半年多。换作常人,哪怕多那么一点点敏感心,就根本坚持不下去。因为“钝感”,许三多从来不懂得为自己选择捷径,也没有畏难逃避,他,最终获得了别人难以想象的成功。
随着现代社会的快速发展,生活压力的增大,很多人都变得异常“敏感”起来:手机一整天没响,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同事一句不常开的玩笑话,就足以让自己警惕半天;领导的脸色稍一变化,我们就会战战兢兢一整天……复杂的社会环境、微妙的人际关系让我们整天处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如履薄冰的紧张状态,内心因此变得脆弱而焦躁。殊不知,当我们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敏感的触角,以为能抢先感知这个社会的动向时,却被扑面而来的人情世故、生活压力、流言飞语所伤害。这时,如果我们能稍微“钝感”一点、“难得糊涂”半分,或许我们就会生活得更轻松一些。
“钝感力”是人性之中一种质朴的力量,它能使我们从容面对生活中的挫折和伤痛,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是“赢得美好生活的手段和智慧”。最质朴的力量往往最强大。在各自领域里取得成功的人士,其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一种绝妙的钝感力。
出身医师的渡边淳一在《钝感力》中谈到他当年的一位同事S医生。在日本的医院中,年轻医生被前辈呵斥是司空见惯的事情。S医生的指导教授更是异常严厉。每当S医生被教授大声斥责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十分可怜。可不管教授如何批评,S医生似乎从不颓唐,而是默默地接受,并认真观察老师如何治疗病人。教授的训斥和S医生忠厚的回应,一唱一和,好像捣年糕的人和捣年糕的棒槌一样,配合得非常默契。后来,S医生成为医院最出色的外科医生,并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当上了院长。
作家渡边淳一回忆起当年走上文学之路的情景:“当初还是文学新人的时候,经常遭编辑退稿,并受到严厉的批评。如果当时因为挫折而消沉下去,也就不会再写小说了。”
不在意别人评价的人,能随时随地睡着觉的人,什么都吃得香的人,总之,特别能驾驭周围环境的人,往往都是拥有一定钝感力的人。他们的身体仿佛装了个过滤器,能自动有效地隔离对身体有害的信息,从而保护身体。
钝者,讷于言敏于心。
敏于心,钝于外,这就是大智若愚的智者。
如果说敏感力是一种外在的洞察力,那么钝感力则是一种内在的坚持力。相对于洞察力,坚持力是一种更持久的耐力与爆发力。现代社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在所难免,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成为常态。保持一定的敏感度是必要的,但更为重要的是对自己价值的内在认同、对目标不变的坚持,从而在努力过程中,有意识地排除各种杂音与干扰。正是这种貌似“迟钝”的顽强意志使我们突破重重障碍,步步向前。
由自我认知而形成的钝感力是一种高度的智慧,可以让我们在充满压力与挑战的生涯中,在最失望、最困厄之时,依然能看到远方摇曳着的希望之灯,鼓励着我们不断努力。这就是钝感的魅力。
许三多VS机会主义
《士兵突击》里有两个典型的机会主义者,一个是成才,一个是李梦。
成才的口袋里总准备着三种烟,10块的红塔山给排长连长,5块的红河给班长班副,2块的春城专门给战友。他是业务尖子,也是钢七连5000个兵里唯一主动跳槽的一个;在特种兵选拔中,他放弃战友独自跑向终点。成才处世圆滑、思维敏捷,信奉机会主义的生存之道,总试图通过捷径获取成功。但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在人生关口遭遇重大挫折,最后被打回草原五班重新开始。
“这事儿,绝对不能让你以外的人知道。”李梦自称为梦尔斯泰,他的“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是写出200万字的小说。但1年过去了,他才写了200字的序。李梦是个假文人,写作是他不能坚持下去的一个爱好,或者一个借口。他利用写作给自己创造机会,或者说,他希望借文学爱好者的身份找到上升路径。李梦后来成为团部张干事的助手,但并不“招人待见”。
让他们的功利心相形见绌的,恰恰是那个“笨得像猪”的许三多。
许三多的成功经历了时间的打磨,经历了心智的锻炼,甚至经历了汗水与血水的浸染。他从见到自家坦克车就投降的“孬兵”到老A特种部队的战斗精英的奇迹转变不是投机取巧,不是采用捷径,靠的是坚韧与执著。我们读书,往往只读自己喜欢的,且经常不求甚解;许三多读书,用最笨的方法,从“A”读到“Z”,且字典不离手边。我们工作,只求“差不多”,常把“我尽力了”挂在嘴边;许三多当兵,从不喊苦喊累,一个动作要领做不好就反复练,一个人守着连队也要遵守连队的规定按时、按质、按量做好每一件事。
可以说,许三多的成功是一种必然,正是传统成功学中“一分付出一分回报”的真实演绎。从传统的视角来看,成功别无他法,要靠一步一个脚印地行走,要靠一点一滴地积累,要靠勤奋去打造。在这中间,我们会经历风雨,会遭遇困境,然而,成功往往在最绝望的时候来临,只需要我们再坚持一下就可以。许三多的成功能够引来大众的关注和讨论,恰恰说明现代人的成功理念发生了偏颇。当今社会,更多的人追求的是快速成功,梦想的是一夜成名,信奉的是机会主义。人们抱持一种“彩票心理”,幻想着突然有一天,鲜花和美酒相伴而来,成功的光圈环绕着自己,站在事业的最高舞台上尽情释放绚烂的光芒。于是,很多人开始精于算计、看重得失、斤斤计较,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速成班”铺天盖地,“草根选秀活动”风生水起的一个深层次的社会原因。
许三多的成功是对传统成功学的信守,也是对现代“机会主义”的挑战与批判。***说过:“凡事都要脚踏实地去作,不弛于空想,不骛于虚声,而惟以求真的态度作塌实的工夫。以此态度求学,则真理可明,以此态度作事,则功业可就。”我们倘若不踏踏实实地走好脚下的每一步,想轻易地打开成功的大门简直是枉然。古往今来,任何一个真正的成功者都付出了双倍甚至更多的汗水,任何一项伟大的事业都需要用心一点一点地做好。我们无须再去回味远去的成功人士的奋斗历程,只从“许三多”的扮演者王宝强的成长过程即可窥见一斑。
王宝强出生于河北省南河县大会塔村,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孩子。他有着孩子应有的天真和梦想,小时候因观看李连杰主演的《少林寺》,误以为在少林寺可以拍电影,便不顾父母的反对到少林寺学武术。
他在少林寺每天刻苦练武,3年过去了,王宝强才知道在少林寺练武不一定能够演电影。14岁时,他毅然离开了少林寺,独自来到北京打拼,继续寻找圆梦的机会。
初到北京,王宝强在北京电影制片厂的门口守着,一见到有导演经过,便给人家“翻跟头”。终于,王宝强得到了他生平的第一个角色——剃光了头,拖着一条假辫子,穿上长袍马褂,在“清代”的大街上“溜达”。虽然是个群众演员,“溜达”一天也只有二十元钱的报酬,但终于拍上了电影,王宝强打心眼儿里高兴,他溜达得比其他人更专心。没多久,电视剧拍完播出了。王宝强瞪大了眼,认认真真地从头看到尾,但在各个场景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却始终没能见到自己。宝强知道了,群众演员和演员是不同的,就像《士兵突击》中讲的“马和骡子是不同的”,宝强很难过,但没有放弃。
在寻找机会的同时,王宝强为了饱腹辗转于一个又一个剧组充当替身、群众演员,挣得一天几十块钱或两盒盒饭,抑或在一个又一个工地找活儿干。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盲井》试镜的机会。王宝强说:“当时大家去试镜,轮到我说话,面对镜头吞吞吐吐,自己都觉得没戏,可没想到人家就要那种状态!”没想到真的就定他当男主角,听到消息时,他人还在工地上,喜从天降。一部《盲井》,让16岁的王宝强一举夺得金马奖最佳新人。
《盲井》之后的王宝强,算是小有名气,但他没有任何架子或矫情,拍任何一部片子他都认真到了“较真”的地步。《天下无贼》有一场义务献血的戏,宝强挽起袖子——真抽。《暗算》中阿炳的两只耳朵会动,他通过练习掌握了这一“绝技”。在《集结号》中,有一段他抱着即将牺牲的战友大哭的戏,拍摄前导演问他“要真哭还是假哭”,他说“当然是真哭”,结果,哭得太过投入的宝强,鼻涕流了出来,而他丝毫不觉,在场的工作人员无不动容。《士兵突击》中,为了拍好333个“腹部绕杠”这场戏,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每天都要坚持做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300个。实拍时,王宝强一口气做了几十个漂亮的“腹部绕杠”,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就在导演要喊停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住的宝强,从单杠上突然失手摔了下来——手磨破了,腰扭伤了,休息了三天才继续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