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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出江湖的高欢(1)

人生就像一场戏,大幕渐渐拉开,几个次要的演员在台上耍枪弄棒。然后,退下。接着,真正的主角闪亮登场,上演了一出震撼历史的人生活剧。

我们先来了解一下高欢的身世。

高欢档案:

姓名:高欢

性别:男

洋名:贺六浑

籍贯:渤海蓨县

民族属性:汉

民族认同:鲜卑

出生年份:496年

去世年份:547年

婚姻状况:妻妾成群,号称一夜能御数女

职务:东魏大丞相

爵位:渤海王

根据《北齐书》的记载,高欢出自渤海高氏。在五胡北朝时代,渤海高氏是当时公认最顶级的名门望族,特别是进入北魏后,渤海高氏名臣辈出,星光灿烂。

渤海高氏的始祖,最早可追溯到东汉早期,高洪出任渤海太守。从此,高洪子孙便以渤海为郡望。

《北齐书》记载的高欢世系传承是这样的:

西晋玄菟太守高隐——后燕司空高庆——后燕吏部尚书高泰——北魏右将军高湖——北魏兰台御史高谧——北魏镇远将军高树——高欢。

北魏丞相参军高韬——北魏化石级重臣高允。

从高湖开始,渤海高氏开始进入北魏统治集团核心层,特别是高允的出现,让渤海高氏的江湖地位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高允早在太武帝拓跋焘时代,就是与一代智圣崔浩齐名的重臣。历代北魏皇帝,包括冯太后,都对高允极为尊崇,不直呼其名,可以说高允是北魏中期官场的旗帜性人物,地位类似于东汉袁安。

古代的士大夫对出身郡望是非常看重的,要不然刘备也不会在士大夫那里找不到合作者。在古代出身低微的强人们取得政权后,往往都会捏造世系,乱认祖宗,以证明自己是龙子龙孙,有资格坐龙廷。

而在魏晋南北朝时代,歧视庶族或寒人出身的不正常现象更加突出,所以在学术界一直对高欢自称渤海高氏持怀疑态度。有观点认为高欢不是鲜卑化的汉人,他就是一个鲜卑人。还有观点认为高欢是高句骊人,但都没有确凿的证据,更多的是一种推论。

综合来看,高欢是渤海高氏的可能性比较大,原因不仅是《魏书》记载高欢为高隐的六世孙,而是《周书·裴文举附高宾传》的一段记载。渤海人高宾的远祖在五胡中期没于辽左,高宾的祖父高皓在北魏太和初年,从辽东投奔北魏。高宾于西魏大统六年(公元540年),受高欢猜忌,抛弃家属投奔宇文泰。

但是西魏一直不信任高宾,原因是高宾的家属留在北齐。虽然《周书》没有直说高宾和高欢有亲属关系,但如果高宾和高欢不是同宗,那么北周还有什么必要猜忌高欢所不信任的高宾?再加上高宾先祖长期在鲜卑地区生活,高欢做为汉人而被鲜卑化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在中国的文明发展史上,胡人接受汉化是主流,但同时也有相当程度上的汉人胡化现象存在,尤其是在胡人政权强势的时代。唐朝末年的大文学家司空图就有一首《河湟有感》:“一自萧关起战尘,河湟隔断异乡春。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这都是正常的文明之间的融合与冲突,不值得大作文章。

高欢的祖父高谧因为犯了事,被贬到北魏最北边的怀朔镇居住。从此,高谧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锦绣如画的中原,带着家眷,默默地站在大漠草原上,看朝阳升起,夕阳落下,牛羊遍野,胡沙漫天……

高欢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以武功见长的军人家庭中,北魏孝文帝太和二十年(公元496年),一代枭雄高欢呱呱坠地,开始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辉煌人生历程。高欢的出身情况和在他之前的另一位铁血枭雄刘裕非常的相似,二人的母亲就是生他们的时候因难产而去世,他们同样寄养在亲戚家中。

按照老规矩,历代史家都会记载开国帝王出生,天降异象,以显示命中注定是要当皇帝的,与芸芸众鼠们生的舅仔是有区别的。高欢也不例外,书上说高欢出生时,位于白道南的高家宅院突然有数道赤光紫气腾空而起,邻居们都觉得这是不祥之兆,劝高树赶快搬家。高树摇头说:“安知非吉?”话还没说完,他的大胖儿子就掉在了地上……

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科学知识普及人心,谁还信这些玩意?而且那帮靠吹牛骗钱混日子的史官们在编造这些故事时,明显的缺乏创造力,如有雷同,纯属抄袭。今天某人出生时火光冲天,明天某人出生时香味扑鼻,翻开各部史书的第一卷,铺天盖地的都是这些荒谬可笑的人造神话,非常的无聊。

高欢是汉人,但他从小生活在鲜卑文化浓厚的六镇地区,自然不可避免的接受了鲜卑文化的熏陶。所以高欢从小就学会讲鲜卑语,甚至他的表字也是鲜卑化的。曹操字孟德、诸葛亮字孔明,而高欢字什么?贺六浑!在民族心理认同上,高欢也开始认可自己是鲜卑人,而不是汉人。就像四百多年的五代后汉皇帝刘知远。刘知远是沙陀人,却已经完全汉化了,动则曰:“夷狄凭陵中国”。而所谓的沙陀人石敬瑭干脆破口大骂沙陀人从无信义……

据说高欢长的非常高大英俊,眼睛炯炯有神,长头高颧,齿白如玉。不清楚高欢的母系血统中是否有鲜卑基因,高欢生母姓韩,而在鲜卑部落中有一支出大汗氏,后来改姓韩氏。

高欢生而家贫,史书上也没说高家到底穷到了什么程度,但我们可以从高欢买不起马的情节上推理一下。南北朝时代,一匹普通的战马大约需要三万钱,高欢的家底显然是在三万钱的生活水准以下,但还不至于像朱元璋那样的赤贫光棍,应该属于生活水平较低的城镇居民阶层。

家庭经济状况的拮据,并没有让高欢的金钱观扭曲变态,反而让高欢养成了视金钱如粪土的豪爽性格。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家境贫寒而又轻财的,都不会是等闲人物。最典型的就是刘邦,吕太公设宴,刘邦一出手就是一万钱。当然,刘邦给吕太公开了一张价值一万钱的白条,最后还白捞了一个漂亮媳妇。

高欢穷的叮当响,但他却喜欢广交江湖朋友,成天和一群狐狗朋友在街上游荡。或者大家凑份子,拼些钱买来酒肉,大家坐在大树下吆五喝六,猜枚行令,好不痛快。

由于高欢性格豪爽,所以他在怀朔镇青少年圈子里威望很高,“为豪侠所宗”。弟兄们愿意跟着这样的大哥闯荡,在晁盖和王伦之间,林冲之所以选择晁盖,就是这个道理。

成天在社会上游荡,对于高欢这样的穷二代来说,总不是个办法。像高欢这样身高马大的,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参军。先不说参军是出身贫寒的乱世枭雄们成功的直接因素,至少在军中能有口饱饭吃,即使将来不能成大事,也可以积攒一些钱,将来娶个老婆,生一双儿女。

某个薄雾缭绕的清晨,怀朔镇上的热血少年高欢,跪在地上,朝着家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当高欢站起来时,他已是泪流满面……

人生自古伤离别,高欢不知道他这次离开,是否还有机会回来。毕竟这里是他的家乡,骨肉血脉相连的地方。狐死必首丘,何况是人!

高欢知道自己的命运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填身沟壑,要么身居万重。无论各行各业,成功从来都是小概率事件,成千上万的人争夺一块蛋糕,但最终只有一个人或少数几个人能吃到美味的蛋糕。成功虽然只属于少数人,但如果不努力,如何知道自己就不是那几个成功人士之一?其实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了自己是最终的失败者,其实也是一种成功,虽然绝大多数人并不喜欢这样的成功、高欢擦干泪水,背着一个包袱卷子,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属于他的世界,报名参军,做了一名普通的士兵。

让高欢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踏上这条充满未知和艰险的奇妙人生旅程时,等待他的,不仅是横行天下、做人上人的梦想,还有一位绝代风华的奇女子,以及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传奇。

这位奇女子就是南北朝历史上有名的一代贤后、贤母娄昭君。娄昭君的出身和高欢相反,她出生在一个锦衣玉食的鲜卑贵族家庭。她的祖父娄提是代北有名的大富豪,家里有一千多个奴仆,牛马无数。北魏献文帝被冯太后毒死后,真定侯娄提号啕大哭,拔剑欲自杀,被人拦下,冯太后非常欣赏娄提的忠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娄提被《魏书》和《北史》列入《节义传》,在北魏官场的名声很好。

做为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女,她未来的婚姻注定是要带有某种政治性的,汉唐和亲的公主们要不是为了娘家的外交政策需要,她们才不会去沙漠里喝西北风。娄昭君及笄后,权贵豪强们派来的媒嘴子踏破了娄家的门槛,鞋子都挤掉了N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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