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顾翘翘准备回家。喝了一点酒的刘邺似乎有点上头,非要送她。
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再三推辞都未成功的顾翘翘,改变了原本打算坐公交回家的计划,和刘邺打出租离开。
出于安全考虑,坐车从来不坐副驾驶位的顾翘翘拉着刘邺一起坐后面的位子,但是刘邺坚持要坐前面。
拗不过刘邺的顾翘翘只好任由他坐副驾驶位,自己坐到了后面。上车后,她发现脚边有一个和普通化妆包大小的公文包。
眼角的余光盯着司机和刘邺的同时,她不动声色,悄悄地将公文包捡起,拉开拉链,扫了一眼之后立即将拉链拉上,装到她当背包用的书包里。
车开了一段时间,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刘邺突然开口,态度居高临下,教训道:“你傻不傻?国内从事影视行业的,不管是在台前,还是幕后,大都是中戏或北电出来的。从这两所学校毕业的,大家作为校友,不管认识不认识,都有一段香火情。
冲着这个情分,出自同一学校的前辈会提携后辈;在竞争角色的时候,你和另一个人条件相当,但是因为你和选角导演出自同一所学校,选角导演偏向校友无可厚非;而且帮着介绍角色什么的;还有学校老师也会帮忙……”
顾翘翘嗤笑一声,打断他:“切,那也是分人的好不好?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中戏或北电的学生,毕业之后就失业,也没见圈中前辈,学校里的师长和学长们对他们有什么提携或帮扶?
我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情商和智商都一般,交际能力不出色,也没有好口才……纵使我去中戏或北电上学,靠我自己,被老师提携,得到前辈或学长们的青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我还是把希望放在我的经纪人身上好了,其它的就不指望了。”
“你知道什么?”刘邺神情激动的转过头来,看着顾翘翘,大声辩驳起来:“当一名好演员,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必须要接受系统的,科班的教育才行。而且这个圈子,不是科班出身,会被排挤和歧视……”
听着刘邺口沫横飞的长篇大论,顾翘翘不想一直听他喋喋不休下去,笑道:“不管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的志愿已经报上去了,不能更改了……”
刘邺非常粗暴的打断她:“那就不去,你明年再考中戏或北电。听我的没错,等你在中戏或北电毕业了,进了圈,你就会发现你这会儿做的决定有多么正确了。不听我,到时有你哭的时候……”
看到刘邺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根本不容辩驳的模样,顾翘翘无奈的抚额,觉得自己刚才根本是犯傻,明知道和醉鬼讲道理没用,还说这么有的没有做什么。
说到学习,其实她未必比刘邺这个科班出身的差.她可是跟着黄老和其他几位老艺术家学了近两年,期间她还到中戏上了一年进修班,七八位业内大拿就教她这么一位学生,绝对的“小灶”待遇。
和她相比,教刘邺他们的老师人数不仅没有她多,而且是二十多名学生一起教。所以她虽然只学了两年,却未必逊色于他们这些学了四年的。
况且读书时成绩好,并不代表在圈里就混得好。
顾翘翘可是知道,刘邺他们那个班中未来女生中最出名的是章紫怡,男生则是他。而章紫怡和刘邺在读书时,成绩很差,一直处于班级倒数,每次期末考试都担心会被退学。
但是毕业之后,这两名差生很快在圈中冒头,取得的成绩远超班中的优等生,非常生动的诠释了“人的际遇真的很奇妙”这句话。
圈里非科班出身的演员,港台那边就不说了,内地这边,宁婧原来是一名动画师,陶泓原来是一名花样游泳运动员,瞿影原来模特,还有周逊,都不是科班出身,也没耽误人家演戏,并且演得很好,而且还混得不错。
所以,科班不科班,这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像顾翘翘这种,在圈里已经有了姓名,有得力的经纪人,又有黄家当背景,自身资质又不错的艺人来说,科班出身只是锦上添花,有也可,没有也没关系。
至于刘邺所说的排挤和歧视,难道还会比她在港台拍戏时遭遇到的更糟糕吗?
……
在刘邺的“指点江山”和顾翘翘的沉默中,出租车到了府学胡同顾翘翘的住处。
“我到家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准备下车的顾翘翘看了醉醺醺的刘邺一眼,熄了让他到家里坐坐的想法。
“这就到了?”一路上一直喋喋不休的刘邺有些意外,不敢置信的透过车窗向外看了看。
虽然说了很多,但是刘邺觉得他还有很多该说的话没说。还没说完就到了地,让他深感遗憾,当下没有任何犹豫的也下了车,“既然到了这,我去见一下你的家人,和他们好好说说,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任由你乱来……”
顾翘翘没想到刘邺喝醉酒之后竟然是这个样子,明明之前她把不去艺术院校,而是普通院校的原因已经和刘邺说过了,并且表明得到了家里人的大力支持,但是他却全丢到了脑后,仿佛忘了一般,气急败坏之下,喝道:“刘邺!站住,你……”
刘邺无视身后顾翘翘的叫嚷,径自进了楼门,站在楼梯口四处望着,大声问道:“顾小翘,你家几楼,门牌号是多少?”
顾翘翘见撵不走人,无奈之下,只得将他领回家。
进屋之后,刘邺非常直接的对听到开门声,走过来的顾沪欣说:“你是顾翘翘的妈妈?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顾沪欣看了刘邺一眼,闻到他身上的浓重酒气,又看了看一旁满脸无奈的顾翘翘,没有纠正刘邺称呼上的错误,将人迎进屋。
刘邺宛如领导视察一般,将整个屋子包括厨房和卫生间都打量了一遍,才在客厅的沙发上瘫坐下来,然后对着顾沪欣就是一顿说教,数落她不该让顾翘翘放弃上艺术院校,以及如果上艺术院校有什么好处诸如此类,在吃饭时和路上已经对顾翘翘说过的老话。
其实刘邺说的话没什么大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态度。同样一句话,由不同的语气和不同的态度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大不同。
此时刘邺的语气和态度都是很欠扁,让人听起来不舒服,很讨人厌。
顾沪欣知道和醉鬼说什么都没用,保持沉默,嘴角含笑,静静的听着刘邺大放厥词。
刘邺对顾沪欣的态度表示满意,絮叨够了,才离开。
送走刘邺后,松了一口气的顾翘翘一脸歉意的看着顾沪欣,“不好意思,姑姑,我不知道刘邺喝醉了酒会是这副德行。”
“没关系。”顾沪欣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朋友之间相互关心并没有错。只是朋友之间不管多么要好,还是有界限的,他喝多了,言行不免失了分寸,越了界。
作为他的朋友,你能容忍他犯错,只是如果他一直这样的话,你能容忍他一次,两次,三次……但能一直包容到底吗?
况且,和他不熟的,如果他喝醉了之后,还这样口无遮掩,到时说不定会惹祸。这个圈里,得罪人,不管得罪的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都不能简单的当小事来看。”
顾翘翘深感她说的有理,神色郑重的表示:“回头我提醒一下他。”
顾沪欣见顾翘翘身上的酒气也很浓,给她倒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他醉成这样,你们这是喝了多少?”
顾翘翘想了一下道:“我、刘邺和袁荃姐,我们三个喝完了两瓶白酒之后,又叫了不知道是七瓶,还是八瓶啤酒,我也记不清了,反正都喝光了。
不过袁荃姐比较鬼,白酒只喝了大约三两的那个玻璃杯不满一杯,啤酒顶多一瓶。
剩下的都让我和刘邺给喝了,我比刘邺多喝了一玻璃杯的白酒,他大概比我多喝了一瓶啤酒。这样算下来,其实刘邺没我喝得多,酒量不怎么样。”
顾沪欣不放心的叮嘱道:“知道你酒量好,只是以后你尽量少碰酒。作为一个漂亮的单身女孩,在酒桌上能不喝就不喝,能少喝就少喝,不然,万一喝大了,出事怎么办?”
顾翘翘笑着答应下来,但是心里知道这只是一个空头支票。
国人的酒桌文化源远流长,很多事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因此很多时候,不会喝酒的为了达成目的,都不得不喝,所以哪是你想不喝就不喝,想少喝就能少喝的。
顾沪欣觉得作为朋友,刘邺未免太热心了,因此不放心的问道:“翘翘,那个刘邺和你真的只是朋友,他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姑姑,你想多了。”顾翘翘失笑道:“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他有女朋友。他今天就是喝大了,撒酒疯,所以言行有些失常。况且,我现在哪有那个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宽姐不允许我谈恋爱……”
“切!”顾沪欣不屑的道:“宽姐不是不让你谈恋爱,是不让你谈没有利益的恋爱。不信你找一个能帮你提升名气,提供资源,介绍人脉关系……的男朋友,你看她还反对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