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翘翘和惠英虹就下午安排的两场戏,讨论了好几种演绎方式,拿着剧本又对了几遍台词之后,惠英虹看着顾翘翘明艳精致的容貌,心中一动,问:“翘翘,你签的是哪家公司,经纪人是谁呀?”
顾翘翘笑道:“我今年四月份拍一部校园剧出的道,这是我的第二部戏,是我家的一位长辈帮我联系的。我没公司,也没经纪人。”
闻言惠英虹忙摇头:“这可不行。你现在才开始演戏,所以还不太明白公司的重要性。在娱乐圈,有公司的艺人,和没有公司的差别是很大的。除非你是能够站在娱乐圈顶端,像香港的四大天王和梁朝玮那样级别的存在,不然的话,没有公司,不仅很容易被欺负,而且工作的机会也比别人少。戏约、活动、人脉、资源等等,都是公司才能给你的。签了公司,你以后的演艺生涯也有了一定的保证。一个好的公司能够最快的安排你接触,甚至直接加入好的、适合你的剧组;帮你接到好的高质量商业代言;诸如此类的很多好处。你有外貌,戏演得也不错,年纪又轻,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没有公司,像你现在这样单打独斗,会被耽误的。”
见顾翘翘随着她的话不住点头称是,很是受教的样子,她不免又多说了几句:“你若是有意在娱乐圈发展,签公司的事,没有合适的,暂时可以不用太着急,往后推推,但是找经纪人这事,刻不容缓,绝不能慢。经纪人不仅负责接洽艺人上电视、接戏、商演、出席商业活动等各项事宜,而且还经手艺人形象定位、策划、推广、发展等方面,甚至还为艺人安排成长上升的空间。这个圈子里各路人的开拓、积累、维护、合作、推荐、……对艺人的发展非常重要。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且在这方面你也未必能够做得来,所以找一个经纪人帮你是必须的。”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甄翘翘,找经纪人的必要性。
顾翘翘笑了一下,说:“英虹姐,我也知道在这个圈子,没有公司,单打独斗,耍单帮是不行的。可是我才进这个圈子,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想签公司,想找经纪人,也得找得到呀。”
原来的顾翘翘记忆中没有关于影视制作公司的任何信息,不管是内地的,还是港台的。在她来了之后,虽然开始收集这方面的信息,但是没有任何作品的她,凭什么让那些影视制作公司或者经纪人签下她?卖脸吗?可是就算是卖脸,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卖的,怎么也得挑一个靠谱的吧?
要知道,不是所有人签了公司,就能出头的。至于经纪人,那更是重中之重了。她不指望在鱼龙混杂的经纪人中挑一条龙出来,哪怕是鱼都没关系。但是前世有过影视剧配音和替身工作经验的她可是知道,有不少经纪人,同样还兼任着“妈妈桑”的工作,小姐则是手下的艺人。她可不想着急麻慌的找了一个经纪人,结果却是这样的经纪人。更何况,这种事,并不是单方面的,她看中的公司和经纪人,也得能看中她才行。单她一厢情愿是没用的。
……
中午休息,领了盒饭,顾翘翘跑到片场外,捡了一块石头坐下。打开盒饭,里面两素一荤,黄瓜炒蛋、青椒土豆丝和梅菜扣肉。她拿起筷子,将梅菜扣肉中和小孩巴掌一般大小,上面泛着油光,本来应该是片状,但是因为切得太厚,而近乎块状的五花肉直接拨到了一边,然后夹起有指头粗细的青椒土豆丝,有一搭没一搭的塞进嘴里嚼着。
又夹了一筷子黄瓜炒蛋放到嘴里,想起记忆里,两位哥哥大学放假回家,和家人吐槽学校食堂里大师傅的手艺。其中就提到了这道黄瓜炒蛋,说大师傅将最容易烹调的鸡蛋做得毫无滋味兼烟火气十足。顾翘翘并没有尝过哥哥学校食堂大师傅的手艺,不过她觉得剧组订的这家盒饭,做盒饭的师傅大概和两个哥哥学校食堂里做饭的大师傅学过,要不然就是两者有直系亲戚关系,不然怎么做出的饭菜味道如出一辙呢。
她用筷子拨弄着剩下的梅菜扣肉,表情很是纠结,饭还有一半,菜只剩下这个了。不吃吧,下午的戏份未必支持得住;吃吧,这……
呕!
“囡囡,我的好囡囡,我和你小哥来看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闻言顾翘翘一个激灵,转过头,就看到干妈毕金枝和她的小儿子苗毅阳站在身后。她僵硬的站起身,有点反应不过来,磕磕巴巴的问:“妈,小哥,你,你们怎么来了?”
毕金枝没有回答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盒饭上,惊道:“囡囡,你中午就吃这个?也没个汤什么的,而且这肉切得这么厚,油腻腻的,一看就没食欲。饭菜这么差,难怪囡囡你瘦了。”
顾翘翘将手中的盒饭丢到一边,忙解释:“我不是瘦了,是长个子了。而且这盒饭也没妈你说的那么差,里面还有两个菜呢,不过都让我先给吃了。”一面说,一面上前挽住毕金枝的胳膊,“妈,你和小哥这会儿过来,还没吃饭呢吧?走,我领你们吃饭去。”
她熟门熟路的将毕金枝和苗毅阳领到影视基地外,一家口碑很好的小饭馆,坐下之后,干净利落的点完菜,问:“妈,你还没说,你和小哥来京城是干嘛来的呢?”
毕金枝伸手拍了拍顾翘翘抱着她胳膊的胳膊,说:“你一个人在京城,又要读书,又要拍戏,而且既然要拍戏,就免不了天南海北的跑,你才多大年纪,家里怎么放心?
再者,黄家和你家虽然有交情,可是交情归交情,你就这么一直住在人家家里不是个事,不方便不说,那黄家老两口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让他俩照顾你,这哪好意思。可你若是搬出去住,你一个姑娘家,年纪不大,长得又好,不管是你家,还是黄家都不放心。你爸和你妈因为工作的缘故,分不开身,就算再担心也过不来。我就不同了,家里你干爸没了,我又从毛纺厂办了内退,你大哥在部队,一年都回不来一趟;你三哥跑去美国上学;都不用我操心。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在哪呆着不都一样,干脆过来照看你。这样的话,很多事不就都解决了。”
听了她的来意,顾翘翘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了起来。虽然毕金枝说得好像她就是换了一个地方住似的,但是哪有那么简单。她就算内退在家,周边都是熟悉的邻居,不管是找人说话,还是串门,都有地可去,有她自己的交际圈子。但是到了京城,除了顾翘翘,她谁都不认识,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哪是那么容易的。
很多在外地安了家的子女,在把父母从家乡接过来一起生活之后,虽然物质生活很丰富,但是每天白天,在他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老人们在家,除了看电视就是看电视,再就顶多到菜市场或者超市转一转,基本上没有交际圈子。因此,很多老人远离家乡,在和儿女们一起生活之后,精神上很苦闷。这种情况,尤其在出身农村的父母最为明显。零零年的时候,本山大叔和宋砃砃合作的小品《钟点工》,就非常深刻的反应了这一问题。
虽然黄家能帮到顾翘翘很多,但是正如毕金枝所说,她住在黄家,短时间内住住倒没问题,但是如果一直这么在黄家住下去,确实不方便。只是她的年龄和身份,让她一个人单独搬出去住,不仅家里不放心,黄宗骆他们夫妻也不会答应。毕金枝过来,这个问题自然而然的就迎刃而解了。
“妈,你来照顾我,那我小哥怎么办?”顾翘翘觉得她不能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可是她也不能伤了干妈爱她的一片心,看到一旁的苗毅阳,说道。
毕金枝瞥了小儿子一眼,说:“什么怎么办?他都二十好几了,那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随他去,你不用管他。”
明明苗毅阳才是亲生的,可是两人比起来,他反倒更像是抱养来的,而她这个干女儿则是亲生的。在顾翘翘的记忆中,干妈家的三个儿子是粗放粗养着长大的。每人发一把门钥匙,早晨如同放羊一般,打发出去之后,就万事不管,只要晚上记得回家睡觉就行。
干爸是一名汽车兵,天南海北的跑,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属于正常情况。干妈虽然说是中学毕业,但她读初中的那几年,正是国家那段特殊时期运动最火热的时候,所以中学那段求学光阴基本上算是浪费了。因此,夫妻俩在认了顾翘翘为干女儿之后,就把三个儿子的学习都托付给了身为文化人的顾父顾母。看到儿子在顾父顾母的教导下,不复以前皮猴模样,宛如脱胎换骨一般,在学习上更是有了很大的进步,苗父苗母对三个儿子更是大撒手了。
面对干妈对亲生儿子和对她的差别对待态度,顾翘翘哭笑不得的劝道:“妈,当初大哥去了军队,三哥跟在我二哥身后,和四哥一起考去了魔都。当时你在我家抱怨,说养儿子没用,不等翅膀硬了就不着家了。小哥因为这个,报的是家附近的兰大。不看别的,就冲小哥这份孝心,你也不能不管他呀。小哥今年就毕业了,回头他参加了工作,你总不能让他放假的时候,有家却不能归吧?京城和新疆太远了,就周末休息的那点时间,连单程的时间都不够,更不要说打个来回了。”
一直埋头吃饭的苗毅阳听了这话,抬头说道:“翘翘,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考上了人大的研究生。等我这趟送妈过来,回校后,完成论文答辩,拿到毕业证、学位证和研究生入学录取通知书之后,就也会来京城了。”
因为苗毅阳考进京城人大读研,顾翘翘反对干妈来京城的理由不存在,而且她也从干妈的态度看出来了,不管她抬出什么样的理由都没用,她既然来了,就没想着回去,所以毕金枝留在京城,照顾她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人来了,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租房的时候,本来顾翘翘还想跟剧组请假,一起去来着,但是被毕金枝给拒绝了,让她安心拍戏,说有苗毅阳陪着就行了。在毕金枝的坚持下,她想到虽然和剧组请假,绝对能请下假来,但是一想到剧组里的人不定会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又想到就算这两位是第一次来京城,但都是成年人,不至于连个房子都不会租不到,因此就留在剧组了。
送走了干妈和小哥,顾翘翘才想起,忘了和他俩说,虽然她要从黄家搬出来,但是最好不要离黄家太远,毕竟如果租的房子,如果租得比较远的话,和黄家走动起来就不太方便了,她可不想和黄家疏远了。况且,不仅仅是黄家,还有黄家住的那个小区,虽然不起眼,但是住在那片的大都是天朝成立后第一批演艺界人员。这些人手里都是有真功夫的,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是多面手,什么吹拉弹唱,大多不在话下;演话剧,拍电影和电视,唱歌,唱戏,……几乎样样都能提的起,放的下。
这些人的后代或徒子徒孙们从事的行业,大都或多或少的和演艺圈沾边,或者就是吃这碗饭的,因而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这些人脉资源顾翘翘哪怕能利用起来百分之一,就足够她在圈里混的了。就算没有这些人脉资源,若是她能够从这些老一辈艺术家身上学几手,或者得到他们指点一二,也足够她受用不尽了。更何况,虽然她从黄家搬出,但是并不意味着就此和黄家疏远。
不过顾翘翘未免太小瞧毕金枝了。虽然学历不高,但是活了半辈子,精通人情世故的她根本无需顾翘翘和她说这些,在租房子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在黄家住的那片附近找房子。这会儿京城的房屋中介还不发达,所以她带着苗毅阳在周遭打听,挨家挨户的询问,寻摸了两三天后,最终在和黄家只隔着一栋楼,走过去,用不了五分钟的一幢单元房的二楼租下一套二居室。等顾翘翘拍完戏回来,房子都收拾出来了,就等着她入住了。
回到京城,从黄家搬出来之后,顾翘翘在毕金枝的带领下,拎着礼物拜会了她在京城借读学校里的老师及校领导。之后,她心安理得的没有去学校上学,反正因为借读生不计成绩,不算升学率,她来不来学校上课,成绩如何,对学校来说都无所谓。
不过不去学校上课,不代表她放弃了学业,她准备从父亲为她准备的补习班资料中,挑选几个小班,进行有针对性的“小灶学习”。挑补习班的时候,尽管顾翘翘说她自己可以,但是毕金枝不放心,非要陪她一起去。
挑好补习班后,顾翘翘回家做了一份学习计划书。前世,从幼儿园开始,直至高中肄业,一直在国际双语学校求学的她,英语听说读写都非常流利。虽然后来家里出事之后,因为她没有高中毕业证,又要照顾生病的母亲,无法像正常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的坐班,但是凭着不错的英语口语,她曾经接了不少导游的活计。因此,尽管离开了学校,这么些年下来,英语日常听说对她来说,仍然没有一点问题,只不过读写上,特别是落在纸面上的文字功夫到底荒废了。况且,英语说得好,不代表她就会考试,因此在她的计划里,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都要大声朗读一个小时的英语。
吃过早饭,悬腕于墙,练上半个小时的毛笔字;接下来练习四十分钟乐器,因为资金和地方有限的缘故,所以只是笛、箫和电子琴这三种。然后去黄家,接受黄宗骆的表演指导。刚开始她只和黄宗骆学习,之后住在附近的这一片一些老艺术家们也加了进来。
住在这一片的老一辈艺术家们,虽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黄宗骆一样,偌大的年纪,依旧活跃在荧屏上,但他们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人。他们的本事并没有因为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而丢掉,或者说,哪怕因为退下来而荒废了不少,不比当年,但是完爆顾翘翘这么个小菜鸟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些老一辈艺术家们,对待艺术的态度并没有因为离开岗位而发生变化,依然是那么的严肃认真。他们或许不是最好的老师,但是是最挑剔的观众。因为他们在观看顾翘翘表演的时候,会从专业的角度给出评估,而且丝毫没有顾忌到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受得了受不得了的问题,言辞锋利,不留情面,所以顾翘翘的表演常常被他们批得体无完肤。
“你这是表演吗?浮夸的简直都让人没法看!接地气,接地气,带耳朵和脑子了吗?我说了多少遍了,表演要接地气!”
“这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盛世王朝公主,身份上天然矜贵,她的骄傲是蕴含在骨子里头的,是含蓄内敛的,不是目空一切,妄自尊大;不是为了生活汲汲营营的平民百姓,要摆出一国公主的大气范,别弄出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来!”
“交际花?现在说起这个词,是贬义,但是在旧上海三、四十年代,最开始它是作为一个舶来的褒义词而存在的,多为当时出身豪门的名媛所垄断。民国时‘南唐北陆’中的唐瑛你不知道,但是陆小曼总该听说过吧?陆小曼就是‘北陆’中的那个陆,是当时最负盛名的头牌交际花。所以作为一名高级交际花,你这样烟视媚行,和大街上那些拉客的低级窑子里出来的有什么区别?哪有半点社交名媛的风范?”
“同样是走路,古代女子比较矜持和羞涩,因此日常说话声音和走路要轻,要慢,走路看起来要比我们现代人小心拘谨。不过同是古人,身份不同,走路的样子也不一样。比如千金小姐,身为大家闺秀,讲身份,因此背直腰挺,气定神闲,小步款款,走起路举步生姿,非常优雅。作为丫鬟也讲身份,屏声敛气,碎步点点,提衣敛衽,根本不需要特别说明,只要一看就能看出是个丫鬟。同是大家闺秀,性格气质不同,走路也肯定不同。比如王熙凤和林黛玉:王熙凤不识字,被人称作‘凤辣子’,自小被当作男儿教养,嫁入贾家后年纪轻轻就当家理事,因此走路有些像男子,风风火火中还带点优越感和傲气;林黛玉身体病弱,走路不疾不徐,缓步而行,从容优雅,如弱柳扶风。这些区别,你在饰演人物的时候不仅要从神态、言语、气度等方面上表现出来,在举止和姿态上更是不能马虎。”
……
这些老艺术家对她的表演,毫不留情,狂风骤雨般的批评,把顾翘翘打击得几乎每天都徘徊在崩溃的边缘。经过他们的严格挑刺,她的表演一天一天的进步着,摆脱了演员们刚开始表演时大多会犯的诸如肢体语言、表情等夸张的毛病,存在于表演中隐隐的浮夸消失不见。表演的技巧有所下降,但整体演技却质朴了很多,慢慢变得平实起来,开始形成了自己的表演风格,举手投足间有了感染力,让人看了之后,觉得平实、自然、舒服。
顾翘翘的表演整天处于被批评的境地,没个参照物,他又看不到自己的表演,因此她并没有发觉这其中的变化。她没有发现,不代表教导她的人没有发觉,看到她在表演上竟然有这么大的进步,在感叹她表演上天赋和悟性的同时,对她的要求越发的严格了起来。让顾翘翘觉得,她每天的上午学习时,都处于水深火热中。
上午学习结束,吃过午饭,一个小时的午休之后,顾翘翘就去补习班学习。晚七点左右补习结束,回家后,抄半个小时的经典古文名篇和诗词歌赋,练钢笔字的同时为语文试卷中的古文翻译和诗词填空做点功课。然后画上半个小时的画,不管是水粉、工笔、素描、水彩,还是漫画……种类随意,不限。画完画后,用影碟机看一部粤语碟片,在欣赏里面演员表演的同时学习粤语。最后,睡觉之前,练习一遍韵体操。练完韵体操之后,大约是晚上十点半左右,洗澡睡觉。
毕金枝看到她每日从早上睁开眼睛,一直到晚上上床睡觉,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全都安排得满满的,时间卡得非常严苛的模样,心疼得要死,劝她不用这么辛苦,字是一个人的门面,一手好字能给人留下好的第一印象,能无形中给她带来助益,不能不练,不过乐器、画画和粤语这几项,完全可以等她高考完了再说,但是被顾翘翘给拒绝了。
如果她只满足做一个花瓶的话,自然不用这么辛苦,但是她既然想做一名优秀的演员,没有付出,又怎么会有收获。“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句话可不是假的。多会一门技能,对她的职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幸亏舞蹈不用练了,只练韵体操就行,不然时间更紧张。就这,她还删除了不少,甚至有些因简就陋,比如乐器中的古琴和琵琶被她删除;钢琴因为条件所限,由电子琴代替。
更何况,这几项才艺虽然有原来的顾翘翘就会的,但更多的是穿越而来的她带来的技能。尽管水蓝星上的她已经死了,她现在成了顾翘翘。她担心随着时光的流逝,记忆中关于水蓝星的一切慢慢被淡忘,因此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记住一点水蓝星上的她曾经存在的痕迹。
……
电视剧《十七岁不哭》开始播了,首播是在华夏台。七月份的时候,正是暑假,因此学生党是主要收视观众。她演的林林赢得的关注度虽然比不过郝藟的女主角,但是也有不少观众看了这部戏后写信给她,因为不知道她的通信地址,都寄到了导演王婧那里。
接到王导让她去电视台取信的电话后,顾翘翘想了想,和毕金枝商量了一下,带了一些苗毅阳从新疆带过来的一些特产去了华夏台。在门卫那里登了记,她打听着,来到了王导的办公室门前。
听到敲门声,王婧抬头看到顾翘翘站在门口,招呼她进来。等顾翘翘进了屋,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眉宇间的青涩消褪了不少,笑道:“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你比我刚遇到你的时候长大不少,看来社会这个大学堂真的很锻炼人。”
闻言,顾翘翘笑道:“真的吗?我正盼着外表看上去成熟一点呢。演成年戏,顶着一张孩子脸,观众看起来,不免会觉得缺乏说服力。”
看着她光滑的好像剥了壳的煮熟了的鸡蛋,又白又嫩,弹性十足的皮肤,王婧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感受着手底下随着年华老去,变得黯哑干燥的皮肤,想到眼角和额头日益增多的皱纹,深有感触的说:“只有你们这些处于青春期的小姑娘才会盼着长大,像我们这个年纪的,每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天天的变老,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下来才好。”
拿了一瓶纯净水递给顾翘翘,王导又道:“年龄并不是衡量演技的标准,只要你演得好,就算外貌看起来小,也没关系,一样会得到观众认同。比如,各大剧团里的戏曲演员,他们从小学戏,演的大多都是成人世界中的故事。登台时,有些人不过十四五岁,甚至更小,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把戏演得很好。很多导演在拍戏时,没少从剧团里挑演员。当年拍《红楼梦》的时候,剧中很多演员就是来自地方各大剧团。
还有,很小就开始演戏的童星李小潞,虽然比你大两岁,但是她是娃娃脸,看起来比你还小。电影《天浴》讲述的是成人世界里一个比较残酷的故事,她演时不足十五岁,但是并不妨碍她演得很好。
演员不管是扮老,还是扮嫩,都是对演技的一个挑战。不过对演员来说,扮嫩要更难一点,因为不仅对演技有要求,外貌也要达标,让观众看着不违和才行。
九五年的时候,刘筱庆以近四十岁的年纪出演电视剧《武则天》,从十四岁稚龄少女时期一直演到年老,获得了好评。除了她演得很好之外,还有化妆师毛戈坪、化装造型设计师杨树雲和服装设计师李健群三位很大一部分功劳,而且电视剧的剧情,以及与她合作的其他演员的表演什么的也很好,所以大众接受度高。
但是在九六年,她再次扮演二八少女,出演电视剧《火烧阿房宫》,并在之后的几年,在接连好几部电视剧中扮嫩,哪怕合作的化妆师依然是毛戈坪,容貌看起来依然年轻,但是体型和体态却暴露了她是一个中年妇女的事实,并没有得到大众的认可。”
叹了一口气,“女演员的演艺生涯比男的短,一旦过了35岁,再想在剧里扮嫩,不招致观众反感,这个难度可不小。做演员这一行,因为晨昏颠倒,日常作息不正常,再加上化妆品的伤害等诸多原因,老的比较快。你如果打算吃演员这碗饭的话,就要尽力减少岁月在容貌上留下的痕迹,保持年轻,来延长你的演艺生涯长度。”
看了顾翘翘一眼,她摇头笑道:“不过你现在还不满十五岁,离女演员遭遇事业瓶颈的年纪还有二十多年,对你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被王导话中的“二十年”勾起了顾翘翘前世的记忆,她笑了一下,深有感触的叹道:“时光流逝,岁月如梭,二十年似乎是很长的一断时间,但其实可能很快就过去了。”
将拎过来的东西放到茶几上,“王导,这是新疆的一些土特产,一点吃的东西,拿来给你尝尝。”她的语气非常平淡,好像就是说“今天天气很好”这样的一句闲谈的闲话似的。
王婧估量了一下她带过来的东西的价值后,并没有推辞,伸手接了过来,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并当场将一个装着库尔勒香梨的礼盒打开,捡了几个,双手捧着,往外走。
顾翘翘见状,赶忙上前帮忙,帮着拿了几个,一起走了出去。在王导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外面的洗手池前,将梨子洗干净。往回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位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他看到王导,笑着打招呼:“嘿,王导。”
王婧将手里捧着的梨举到他面前,笑问:“怎么着,张导,听说你手上有一部戏马上就要开机了,怎么不去忙着拍摄的事,反而还在台里晃荡呀?”
张导毫不客气的拿起一颗梨,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边吃边说:“我从台里拿过去的机子有一台有一点问题,我拿回来换一下。”目光落到顾翘翘身上,眼里流露出对她容貌的赞赏,好奇的问道:“你身边的这位,是我们台里新来的?哪个部门的?”
王婧又拿了几个梨,递给他,“什么眼神呀,要是台里来了新人,你会不知道?人家是我刚播的那部校园剧里的演员。她来台里看我,你手里的梨就是她拿过来的。吃人嘴短,既然吃了人家的梨,你的戏里可有什么适合她的角色?”
张导见王婧替顾翘翘“要”角色,咧着嘴笑了一下,调侃道:“哎哟喂,你这梨可真不是那么好吃的,早知道,我就不要了。”
开过玩笑,张导收敛起笑容,人变得严肃起来,上下打量了顾翘翘一番,说:“戏里倒是有一个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角色,不过,那只是个小角色,没有多少戏份,不知道……”
“没问题,这事就这么定了。”王婧不过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其实还带了一点调侃的意思,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听了张导的话,她问都没问身边的顾翘翘一声,径自替她做了决定。
张导见状,点点头说:“行,那啥,那就这样吧。回头让她到剧组里副导演那里报道。我这边还要和台长商量机器的事,就先走了。”张导连顾翘翘的姓名问都没问一句,就这么离开了。
等张导走远,王婧转身和顾翘翘解释:“别看你的角色小,但是张导的那部戏是由陈保国、宋春俪、巫钢、史蓝芽这样的实力派主演的,你在这样的剧组,能从他们的表演中学到不少东西。你表演上的天赋不错,有灵气,悟性也不错,但是演技还稚嫩,还需要学习,这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机会难得,因此我就擅自做主,帮你定下来了。”
顾翘翘语气真挚充满感激的说道:“真是谢谢王导了。除了谢谢之外,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王导挥了挥手,打断她:“不用那么客气,我不过就是那么随口问了一句,没出什么大气力,不敢领什么功劳。”
顾翘翘是她挖掘出来的,演戏有天赋,在行事做人上也很懂事,结束拍摄之后,并没有像其他演员一样没了消息,反而时不时的和她联系,并致以问候,而且她身后又有黄家。因此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王婧不介意顺手推上一把,何况不过一句话的事,成了固然好,不成也没关系,左右也碍不着她什么。
对王婧来说,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句话的事,可是她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不说。可是人家就是说了,而且还帮她争取到一个角色,所以这个人情,无论如何顾翘翘都得领。
向王婧表示过感谢之后,顾翘翘和她又闲聊了一会儿,然后拿着观众来信,告辞离开。回去之后,她直接去了黄家,将王婧帮她接了一部戏的事告诉黄宗骆。
黄宗骆打听清楚情况之后,和她说:“本来我是不赞成你再接戏的,想着让你踏踏实实好好学习一段日子再说。不过这是一部在京城拍摄的现代戏,不需要你到外地去,而且你的戏份虽然不多,但是正如王导所说,和实力派演员搭戏,能学到不少东西,是个机会。看看他们怎么去处理角色的同时,琢磨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演。也好让你见识一下你和实力派演员之间的差距。
……
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生病,因此像黄宗骆这样身体各项机能日渐衰退的七十多岁的老人,生病很正常。在听到医生叮嘱黄宗骆好好休养,避免劳心劳力和少费心耗神之类的言语时,让顾翘翘担心他这场病,和她有关。
因为虽然顾翘翘跟随不少老艺术家学习表演,不过主力依然是黄宗骆。黄宗骆对教导顾翘翘真的是非常尽心尽力,并不像其他人教她的时候,随心所欲,想到哪就教到哪,而是像正规学校的老师教课一般,不仅制定出循序渐进的进度表,还根据她的进度提前备课。
尽管一对一的有针对性教学要比大班上课好很多,但是她考虑了几天,又和毕金枝商量之后,作了一个决定:“黄爷爷,听说中戏和北电这两所学校开设教表演的进修班,每年的三月份和九月份开学。正好,我能赶上九月份的那个班,所以想进去学习一下。”
黄宗骆闻言一怔,满心疑惑,“怎么突然起了这么一个念头?你明年不打算考中戏或北电了吗?”
若是明年她考上中戏或北电的正规本科班,又何必去念进修班?顾翘翘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潜台词,笑了笑,说:“当然要考。我上进修班,并不代表我就不参加明年中戏和北电的招生考试了。这两者并没有必要的联系,不过到时,我能不能考得上就两说了。”
听了她后一句这么没志气的话,黄宗骆正想数落她两句,被她抢在了前面,“我和任中戏校长的徐爷爷打听了一下他们学校表演系每年的招生情况。招的人并不多,有几年甚至不满二十人就开班。巩琍那么厉害的一个演员,当初还不是连着考三次,最后经过特批才去的中戏。北电的情况我虽然没去打听,但估计和中戏差不多。我不是妄自菲薄,只是虽然觉得就算自己不错,但是国家这么大,比我优秀的不知道有多少,因此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明年就一定能考上。”
黄宗骆听了她的话,不得不承认她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其实,中戏或北电招生时考的声、形、台、表这四项,对顾翘翘来说,并不算很难,但是正如她所说,她能否能够考上中戏或北影,犹是未知数,这其中的变量太多了。毕竟,艺考并不是像理科考试那样,有固定不变的标准答案,只要答对了就得分,而是由艺考老师来打分,主动能动性比较大。你看着好的,别人未必觉得好。
他还是不赞同,“既然这样,就报一个由中戏或者北影里的老师开设的专门针对艺考的辅导班就是了,上什么进修班呀。”
“辅导班教的还没进修班里的多呢。”顾翘翘小小的抱怨了一句。“我打听了一下辅导班的价钱,是按课时收费,而且挺贵的。我觉得有上那班的钱,还不如直接报进修班去学习呢。和进修班的学费比起来,估计还能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