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烷妖天煞,永远看不见桃花。
男子一惊,瞳中闪过几丝疑迟,“可……煞主……”
“什么?”
红眸警告扫过,审问般道。那声音中有一种不可他人违背的命令的口气,不得不说,尊者,天生为尊。
男子深吸一口气,低头,鞠身,一手负立其后,喏,“是,主君。”
宫阙阁,九望天下,俯瞰众生。
三生殿,祭冥林。
新萌之芽,初粉花卉。
一支如雪玉笛,一拢幽蓝长袍,玄文云袖,席地而坐。
黑发如墨,瀑布般直下垂地,紫眸凤眼,湛然自若。
肤如雪,好比昆仑雪莲。
眸如水,如似天山之巅。
一曲幽魂,萦绕林间。
一缕风袭,吹起墨发,见绝世容颜。
“上神,时辰已到,凌霄殿可还去否?”
阴柔般的女声在林中一处响起,毕恭毕敬。
蓝袍人儿听罢一怔,而后点了点头,从容不迫的站起身,一只白皙从云袖中伸出,指尖触及到了身旁的树干。
微瞻下颚,望向树上新生的初粉,紫眸闪烁,只是一个动作,便似有千言万语想要传递。
片刻后,男子轻轻抚摸着一处花苞,终是无奈,叹息。
“悔……又何用?”
说罢,将白皙的手掌抽离,负立,紫眸远眺,方才的表情早已隐藏,此时,又是那副淡然模样。
唤术诀,一阵冽风起。
地上落叶还未动,人已消失在原地。
林中的女子若有若无叹了一口气,逐渐幻化出身,嫩绿之装,那是大地之母,女娲。
再看那树上花卉,含苞待放。
屈指一弹,花开似锦,满园桃花。
记得这上神,亲手种了这满园桃树,未用一丝一毫的法力,种了七天七夜,累到寸步难行,却依然不肯闭眼,直至昏厥那瞬间。
不怪他绑了自己,困在这祭冥林。
女娲轻叹。
仙气缭绕,天庭之上,凌霄殿。
鸟语花香,水流潺潺,众仙围聚,看那天下镜,人间事事尽收眼底。
高堂之上,位居天庭之首。
一人身着金色龙袍,头戴乌冠帽,腰间令长剑,黑发垂肩,威严而坐,其力可掌管三界。
一人身披彩霞,发叉凤簪,广袖仙裙,淡扫娥眉,绛唇映日,瑰姿艳逸。
缓缓,这女子看向身旁的男子,启齿笑道,“天帝,你看众仙皆至,现如今是否可以将那消息告知天庭?”
赫然,身旁男子便是天帝。
而天帝身旁这女子,仙称西王母。
天帝闻言,双眼眯起侦察的弧度,目光在众仙的群体中寻找,寻找着一道孤傲的身影。
良久,清楚西王母已不耐烦的天帝收回在众仙之中徘徊的目光,向那殿口望去,又似是穿过了众仙堆聚的殿门,穿透了重重云海。
“再等。”
淡淡两字,却被说的高深莫测。
西王母眉心皱起,美目环绕殿内看了一圈,更是无奈,最后又看了天帝两眼,劝道,“难不成天帝在等女娲?女娲消失已有七百年,这七百年来列列大事小事她都未现,如今,不管这次事关多少生灵,怕她也现不了身……”
西王母讲说到最后,见天帝脸色依旧,心中对女娲的否定也到了七八成,再想不出其它可能的仙皇,便不再多说言语。
天帝一直默然听着,对西王母的言辞不表肯定,但也不表否认。
又过许时,殿内猜测议论纷纷,似是都在猜测这天帝究竟还要等何人。
西王母天性烦这议论,刚要开口讲话,肩头却轻飘飘被人拍了拍,心下一喜,急忙转头,看着天帝的目光温柔无限。
天帝对西王母轻松摆手,而后竟会如孩童一般朗笑,“西王母可是忘了,我天庭还有一位凌傲之人未到?”
凌傲之人?
西王母心下一沉。
凌傲之人,莫不是在说那不听劝告执意退守九重宫一千年的宓晨曦!?
是那无视天规藐视天庭,在瑶池宫招来众仙当面辱骂她西王母的宓晨曦!?
呵,竟是在等宓晨曦!
想那时他不听旁言劝告,不理公务正事,不屑她王母天庭之时,他可还是那小小的星君宓晨曦?
西王母咬了咬下唇,再次看向天帝的美目中藏不住不解与怒气。毕竟当年辱骂之事他也知道七分,为何还这般耐心等待那大名鼎鼎的宓上神!
再三忍耐,犹豫片刻后终是说出了口。
“天帝,那人不听劝告弃职隐居一千年时,可曾想过一千年后还是不是我天庭中人?”
听见西王母赌气般的话,天帝并未觉得如何,因当年那事,不单只是那宓晨曦的错,他天帝心中想知道的,都清清楚楚。
将手放在西王母玉手之上,安抚的轻拍,而后指着远处的云海,轻笑道,“喏,过不一会儿,他就会从这道门进来,在过南天门时,他必然会和那伏羲打起来…啧啧,伏羲那个老家伙,盼他可终是盼到头了……”
王母心情已是极差,哪里还愿意再多说几句关于那宓晨曦的事情,毕竟当年也是有过那番渊源,此时此刻又怎能装的平静?更何况,多说不易,有些事,这天帝都不曾清楚……
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瞧的天帝打趣在那挑起自己的兴致,她西王母也不是不识趣之人,正巧她缺了一节阶梯下,那便好好利用吧……
转头,另一只手盖在天帝宽大的手掌之上,西王母无奈陪笑,“是是是……你说的都是……”
话音刚落,便是听见了远处传来兵刃的碰击之声,那声音来的痛快,节奏也是极其畅快。
天帝听闻便是一阵朗笑,指着殿门对西王母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哈哈,等伏羲和他回来,我便要赏他们每人一脚!让他再忘天规!”
笑罢,天帝又向众仙伸出手,慢摇两下,示意众仙勿出声音,而后的殿内,便是瞬间安静下来。
“咳……请众仙归位——”
天帝不留痕迹的将手从西王母的玉手下抽出,轻咳两声,威严之声便是响起。话落霎时之间,大殿之内只有些许风过的声音,与不断穿梭的仙影。
还不到片刻,一列列仙队便整齐的排列在殿内两侧。
这等号召力,的确会令人动容。
这,便是天帝的威严。
天帝在上,看身下一个个仙列,不由得一笑,再看身旁两个空位,更是深笑一番。
忽的,殿外兵器碰撞的声音也接近了尾声,而与此同时,不知是谁无趣的打响了一节响指,随着清脆声音的渐落,殿外的云霄之上的光芒也突然大涨,宛若日月初生。
此时殿内已有不少路仙人用袖袍掩住面容,生怕这光后有何物会伤了自己般后退连连。
恍惚之中望届时凌霄殿,只有一人不为所动,步步成路,逆光行走在凌霄殿堂之上,蓝眸烁目,星辰为之所动。
这人衣冠似如雪,银色镂空木槿花,手握白玉佩刀枪,神勇威武,气势凌人。
那人走到殿内正中,突然停下了脚步。
而就在此时,身后那精芒也如同感应到何事何物一般,猛地大涨,又陡然消减。
天帝眯起双眸,一手袖袍为西王母遮住了刺眼的光亮,另一手握紧龙椅,强忍着心底的火气。而面上却仿若敷了一层严寒薄冰,将心里的情绪暴露的干干净净,俊冷而怒不可遏。
众仙也感受到光芒的减弱,便都试探的微微睁眼,然后轻松放下遮挡的袖袍,又是一脸目瞪口呆与不可思议。
因为现在他们看到的,就是那隐藏了一千年的迷。
他蓝衣幽袍,墨发倾泻。
他紫眸重瞳,美玉容颜。
他一脸淡漠,如水清冽。
孤傲是他,凌然。
他的美,是高山雪莲的美,冰冷而不易靠近。
“宓上神归位——”
“宓上神归位——”
“宓上神归位——…”
迟来的汇报在安静的可怕的凌霄殿内回荡,持久不息,仿佛连声音都会恋恋不舍。
西王母用玉手缓缓扶下天帝的袖袍,朱唇微张,杏目中说不出的惊艳。
他还未变,就如一千年前,她在瑶池宫质问他那千万桃花是为谁所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