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陀寺配殿趣话
丹崖山前弥陀寺的东西配殿分别称为关公殿和祖师殿。因为弥陀寺的正殿规模就不够宏大,所以,它的东西配殿也比较低矮狭小,常常被人们所忽略。弥陀寺的东配殿称为关公殿,西配殿称为祖师殿,供奉的主尊分别是武圣人关羽和慧远法师。人们都知道,关羽是东汉末年西蜀名将,官拜前将军、汉寿亭侯爵位。宋代以后,统治者为巩固政权需要,大力宣扬关羽的“忠义”,使其地位不断提高。尤其元末小说《三国演义》问世后,关羽更是名声大震,由王升为帝,由帝又升为大帝,成为华夏诸神中的一员,并为之修建庙宇,独立道观。那么,本属道教的尊神,怎么会客居于佛寺之中,成为佛界神明呢?相传南朝高僧智者大师在当阳玉泉寺居住时,听当地乡民言传,关羽遇害后,心怀愤恨,常于凄风苦雨之时显灵大呼“还我头来!”智者大师敬仰关羽一代名将,仁义之极,因此设坛超度关羽,并对关羽灵位说法,言称:“你怒呼讨还自己的头颅,却想到没有在过五关斩六将时你曾砍掉过几个人头?他们向你讨要人头你又该如何面对?”关羽闻法后顿悟,便甘愿做佛家弟子。智者大师念关羽已入佛门,便将其作为伽蓝神塑身于伽蓝殿中。塑像的关羽,大多手中捧着一部孔子撰著的儒家经典之作《春秋》。于是,关羽便成为儒、道、释三教都敬奉的神明。祖师殿的主尊慧远法师是山西雁门楼烦人,俗姓贾,自幼聪颖过人,博览六经、《老子》、《庄子》。由于厌倦乱世,无心仁途,便投身名僧道弥陀寺配殿趣话安门下。从21 岁到43岁,跟随道安师父23 年。44岁时奉道安之命,带领十几个弟子南行,经过庐山时,被秀丽风光所迷,便决定留下收徒,共修佛业。在江州刺史恒伊的资助下,慧远在庐山西林寺东面建起东林寺。慧远在东林寺创立了净土宗,东林寺就成为净土宗祖庭,慧远成为净土宗的一代祖师。公元402年,慧远邀集刘遗民、慧然等123 人,建斋立誓,建立了中国佛教最早的结社———白莲社。白莲社的成立,标志着中国佛教净土法门的兴起。
东林寺前面有一条小溪,名叫虎溪。慧远专心修行,足不出户,所以送客的时候从来不过虎溪桥。如果过了虎溪桥,神虎便会大声吼叫,提醒慧远。一次他送陶渊明和陆修静离别,边走边谈,不知不觉便过了虎溪,神虎立即吼叫不止,三人相视大笑。这则文苑佳话,被称为“虎溪三笑”,流传至今。
因为慧远与恒伊、刘遗民、陶渊明、慧然都是好友,过从甚密,所以,在祖师殿里,恒伊等四位的塑像,便伴随在慧远身边。佛教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存在了近两千年的中国佛教,有着内容丰富、绚丽多彩的文化遗产,它在人类文化发展的历史中,具有不容忽视的地位。如果能够实事求是地加以研究和总结,做出正确的估价,就会发现,佛教文化的精华同样可以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提供有益的启示。
珠玑岩弹子涡
珠玑岩,指的是丹崖山与田横山北面崖下的岩石海岸,东起仙人洞,西迄凤凰礁。因为这段海岸上布满了鹅卵石,圆润可爱,就像珍珠玛瑙一样迤逦东西,因此被称为珠玑岩。由于这种卵石的数量极多,人们便以万斛珠玑来形容,久而久之,便成为蓬莱十景中的一景。明代泰昌版《登州府志》对珠玑岩是这样解释的:“在丹崖山下,石壁千丈,水中有小石,状如珠玑,或如弹丸,盖岁久为海浪所磨盪,圆洁可爱,俗呼为弹子涡。”这里把卵石喻成弹丸,所以称之为“弹子涡”。在清光绪版的《登州府志》中,对万斛珠玑的解释则干脆只用了四个字—“即弹子涡”。几种版本的《蓬莱县志》也多沿用了府志的说法。那么,这珠玑岩、万斛珠玑与弹子涡究竟是不是一回事呢?这须要细说一下弹子涡。在当地人们对海边景物的描述中,弹子涡并不是因海边卵石如同弹丸而得名,而是确有一个单独的涡形岩礁存在。据说在田横山后海的八仙礁东北角,有一个天然石洞,退潮时洞口半露水面,涨潮时洞口则没于水中。石洞的口虽然狭窄,里面却很开阔,有两枚巨大的鹅卵石在洞内相依相伴,随着潮起潮落相互磨擦碰撞,便有节奏地发出“嘎嗒嘎嗒”的响声。于是人们便把这对鸳鸯卵石称为嘎嗒石,而把隐藏鹅卵石的岩礁石洞称为弹子涡了。如此看来,蓬莱民间所传的弹子涡,与地方志上的解释还是有所区别的。
不管是珠玑岩、万斛珠玑,还是弹子涡、嘎嗒石,虽然说法上有些不同,但是它们都是蓬莱城北海边的一道引人注目的景致。早在宋朝,一珠玑岩弹子涡代文宗苏轼来登州为官时,便对这里的天然卵石十分喜爱,由此而诗兴大发,写出了一首以序代题的咏赞诗:
蓬莱阁下,石壁千丈,为海水所战,时有碎裂,淘洒岁久,皆圆熟可爱,土人谓此弹子涡也。取数百枚以养菖蒲,且作诗遗垂慈堂老人。
蓬莱海上峰,玉立色不改。孤根捍滔天,云骨有破碎。
阳候杀廉角,阴火发光彩。累累弹丸间,琐细成珠琲。
阎浮一沤尔,真妄果安在。我持此石归,袖中有东海。
垂慈老人眼,俯仰了大块。置之盆盎中,日与山海对。
明年菖蒲根,连络不可解。倘有蟠桃生,旦暮犹可待。
“我持此石归,袖中有东海”;“置之盆盎中,日与山海对”。坡翁的诗句写得太有意境,太有韵味了,读来情景交融,令人难以释怀。一位叫卢宁的登州知府留下的诗句中有“沿崖细摘珠玑石,个个圆明浮日晶”。“长袖便携东海去,逢人分与小蓬瀛”。也是很耐人寻味的。文人王世贞的诗则是这样抒发的:
昔闻蓬莱顶,神迁好围碁。争道不相娱,散掷东海湄。
海若鼓锋涛,为汝作玉师。历落涵天星,皎镜支汉机。
数惊骊龙顾,或起陵阳悲。我无菖蒲根,杯水浴置之。
岂必真壶峤,方圆亦参差。宇宙在一掬,芥子为须弥。
姜侯蟾翁裔,服食夙所宜。他日访三神,煑以疗吾饥。
另有清代诗人徐人凤的诗句如此写道:
千尺寒云锁翠微,一湾碧浪漾明矶。
似从汉渚逢游女,携得双珠满袖归。
这些优美的诗篇,是海疆文学中的几朵清丽灿烂的浪花,表现的是一种天人合一的至上境界,充分体现了海派诗风的诱人魅力。
蓬莱十景别讲
一向为蓬莱人所津津乐道的蓬莱十景,分别是仙阁凌空、神山现市、渔梁歌钓、万里澄波、日出扶桑、晚潮新月、狮洞烟云、漏天滴润、铜井含灵。蓬莱十景究竟是何时被人们归纳提炼出来的,已很难考证了。从现存最早版本的明代泰昌版《登州府志》来看,蓬莱十景就已经被记录下来了,说明最少明代之前蓬莱十景就已经存在了。
明泰昌版《登州府志》所载不是十景,而是十三景。除了现在所说的十景外,还有海峤烟霞、万岁乔松、胜地温泉。而这三景之中,海峤烟霞和万岁乔松都在宁海州境内,只有胜地温泉在蓬莱。
除去两个蓬莱境外的景观,蓬莱剩下了十一景。也许人们觉得十一是个单数,为了凑成双数,便去掉了南部山地的胜地温泉,保留了北部海边的十景。看来古人对这些景观的取舍还是有一个原则的。被保留下来的蓬莱十景,有八个在蓬莱城近郊的丹崖山周围,有两个在城东15公里处的海边,即漏天滴润和铜井含灵。既然丹崖山周围已经有了八景,为什么非要拉上城东的两景凑成十景呢?是否存在鲁迅先生所嘲讽的“十景病”的堆砌之嫌呢?查阅府志,所载的登州属内的各县的景观中,除了蓬莱、宁海州和海阳三个县为十景外,其他县都是八景。有趣的是,在这些县的景观中,同样以海市奇观为景的还有四个,黄县称桑岛蜃楼,福山称烟台海市,宁海州称海市云收,文登称苏岛海市。可见,自古以来海市景象就并非蓬莱所独有。蓬莱十景别讲在蓬莱十景中,一景两个名字的有四个,神山现市又叫海市蜃楼,
日出扶桑又叫碧浪金乌,漏天滴润又叫漏天银雨,铜井含灵又叫铜井金波。既然一景二名,意思肯定是有所区别的。海市蜃楼单纯指的是亦真亦幻的海天景象,神山现市却强调了“神山”二字,是把海市蜃楼与海上三神山联系在一起的。日出扶桑说的是太阳从扶桑这个地方出现,而碧浪金乌却是把海浪与太阳联系到了一起。传说太阳上有三只脚的乌鸦,所以人们常用三足乌或者金乌来比喻太阳。铜井含灵指的是在周边全是咸水的海边礁盘上,居然有一股喷涌淡水的清泉,的确神奇。而铜井金波却是指晚上的月光映照在一泓清泉上的景象。漏天滴润是指旱季水量不足时红石山岩层的渗水滋润景象,漏天银雨则是指雨季水量充足时岩层滴水如雨的情景。
为了能够最有效地观看到这些景观,人们还选择了一些最佳的欣赏点。如蓬莱阁西侧原来曾有一个海市亭,也就是今天的避风亭,是观看神山现市的最佳位置;蓬莱阁东侧的观澜亭,是观看万里澄波的地方;观澜亭右侧的望日楼,是欣赏日出扶桑的最佳所在等等。然而,有些景观,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它的魅力所在。如万斛珠玑、狮洞烟云、漏天银雨等等。还有的景观,不是想见就可以见得到的。比如海市蜃楼,虽然神奇迷离,却难得一见,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海天景象。铜井金波虽然独具魅力,却也须要在风清月朗的夜晚,并且要在海潮退去之后。据说,即使生活在这一带海边的乡民,也极少有见到它那面纱后面的真正尊容的。更有晚潮新月,也是受条件限制的。过了农历月初,或者阴霾笼罩的情况下,是根本领略不到的。还有一点,就是观看这一景观的最佳位置。新月出现,一般在西侧或者偏西南侧的上空,如果在丹崖山周围观看,是很难把新月与晚潮联系在一起的。或许驾起一叶扁舟,荡进平静如镜的渤海湾,这一景观才能见得分明与真切吧?否则,只能是举头观赏一眼空中的一勾弯月,再放目眺望一眼澄碧的大海,才能生发出一些新月与晚潮的联想来。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蓬莱境内,与北海边遥遥相对的南山岗,亦有八大景观,分别是杜鹃报春、漫天霜雪、椴林遗珍、平湖石门、仙担下凡、通天神水、崮山晚霞、唐王圣泉,也是天造地设,非凡俗可比,并且与北海边的十景相映成趣,却并未被列入蓬莱景致的精华序列。尤其曾被列为蓬莱胜景中的胜地温泉,虽然被北海边的景观排斥掉了,却也未加入到南山景观的行列。是前人们选择时的随意和疏忽,还是因地域关系及人文环境的限制所致呢?却是不得而知的。
煌煌田横山
田横山俗称老北山,因当年田横曾屯兵于此,所以称为田横山。田横山位于蓬莱城西北,与丹崖山相连。丹崖山上矗立着华夏名楼蓬莱阁,田横山上留下的是齐王田横的营寨遗址。大凡慕名而来的游客,往往被丹崖仙阁的胜境神韵所吸引,却不曾为田横山的浩然气概所倾心。乃至土生土长的蓬莱人,提起田横,也往往一脸茫然,不甚了了。田横是战国时期齐王田氏的后裔。秦朝末年,响应陈胜吴广抗秦。秦灭后与刘邦、项羽逐鹿中原。项羽灭齐后,田横欲与刘邦合盟,因烹杀刘邦的说客郦食其而转为与刘对抗。刘邦统一天下后,田横不愿臣服,被韩信战败后率残部五百人流亡于东夷一隅的荒岛。但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刘邦多次派遣使臣到荒岛招安,田横若向刘邦称臣,即可封为王侯,否则,便出兵攻岛,斩尽杀绝。田横为保存五百火种,被迫离岛赴京。行至离汉都洛阳三十里的达尸乡驿站时,田横凛然自刎,并在死前嘱托两位随从,将他的头颅献给刘邦。当刘邦见到田横那形容未改的头颅后,深为其刚烈之气感慨而震惊,遂以王者礼仪予以厚葬,并下令任命田横的两个随从为都尉,发士卒两千。田横的葬礼刚毕,两位随从在田横墓前各自挖一洞穴,同时自杀,随主而去。当田横死不称臣,以生命捍卫尊严的消息传到荒岛,五百壮士全部步其主后尘,合众自杀,以身殉节,凛然浩气,惊天地,泣鬼神。从此,这座海岛姓田而不姓汉,田横山成为气节的象征。
田横的壮烈之举,对古今中外都产生了巨大影响。在日本,他被奉煌煌田横山为“武士道精神”的楷模。在我国,凡知道田横的人,无不敬佩他的豪壮气概。唐韩愈作祭文对田横的气节大加赞赏。明郑成功的《复台》诗云:“田横尚有三千客,茹苔间关不忍离。”徐悲鸿先生用了两年时间创作出了《田横五百壮士》巨画。文学家郁达夫亦有诗云:“万斛涛头一岛清,正因死士忆田横。”叶剑英元帅在同学录誓言中写道:“成则周武三千,败则田横五百!”陈毅有诗称:“鲁连不帝秦,田横刎颈死。”无一不是对田横精神的赞颂。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由于史籍的疏漏与笼统,田横的五百壮士殉难处一直考证困难,众说纷纭。唐宋以来,文献中所见的“田横岛”与“田横寨”大致有三说,即海州(今连云港)说,即墨说和蓬莱说。三种说法都有一定根据。其实民间传说田横所居的海岛,在山东沿海还有多处,却都未发现原始遗迹。山东大学的历史系刘敦愿教授认为,当年刘邦指出,田横居于要地,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而蓬莱地处胶东海滨,渤海海峡又有庙岛群岛,在军事上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危急时尚有回旋余地,必要时还可以从海上遁走他方,借助外援。因此,对于田横的居守之地,他的结论是接近“蓬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