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海说:“张玲玲,快别抒情了,你不擅长这个。谁也不想这样,对不对?我们是做过努力的,很大的努力,否则不会还要个童童。到头来,还是散伙。我们两个人还好说,可怜的是孩子。他们有啥错啊,要替我们背这黑锅。所以,我得给童童找个妈,得让他有个完整的家。你可不知道,现在单亲家庭的孩子,压力大啊……”
张玲玲说:“嗯,说起当年要童童的事,还真是不容易。好吧,要是真没希望复合了,那我可也就给苏兆红介绍对象了哦。丑话先说在这里,别到时候你心里又酸,记恨上我,来跟我算账。反正我看你是想开了,都已经开始行动了……”
于大海说:“行。你怎么着都行。我只是担心她那脾气,得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伺候得了哦。”
张玲玲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碰对人,苏兆红保证特温柔。”
于大海说:“好吧,但愿你说得对。”
两人闲扯着,张玲玲就把严冬美的情况告诉了于大海:人挺好的,文气,人缘好,爱干净,工作特认真,又没啥野心。总之,大家评论都不错,虽然单身几年了,但从没听说过有什么绯闻。
于大海到张玲玲这里来,还真是提醒了张玲玲,也该关心关心苏兆红的事情了。两年多了,一直抱着他们会复婚的想法,苏兆红说过多次没门,张玲玲总以为那是她在嘴硬。
按常人的理解,没有第三者,婚姻就谈不上实质性的摧毁。而且两人离婚后还经常为孩子见面,虽然吵个不停,但不是有句成语叫心如死水嘛,当真不吵了,那可能才真的没戏了呢。
晚上回到家里,张玲玲对老公刘永福说起白天于大海来的事。当年上大学时,他们四个人常在一起玩。刘永福跟于大海也很熟悉。现在两口子离了,搞得他也别扭,好久没见于大海了。
听说于大海想找对象了,就说好啊,要过好日子,态度最重要。好好找个女人,心善,不乱花钱,脾气温柔点,对孩子好,就行了。苏兆红吧,吃亏就吃在太犟,太要强。女人不能这个样子的,争强好胜,吃亏的总是自己,对不对?
张玲玲说:“刘永福,听你那意思,他们离婚都是苏兆红的错了?话不能这么说吧,一个巴掌能拍得响啊?苏兆红太犟太要强,于大海就不犟不要强啊?男人可以犟可以不服输,女人就不行啊?你这是什么见识啊,一点逻辑也没有。说穿了,就是性格不合,不是一路人,干脆走不到一起——性、格、不、和,就这四个字。”
刘永福不犟,处处让着张玲玲,这会儿想到人家都离了婚,更觉得自己不容易,保住婚姻真幸福。赶紧点头称是:“好好好,还是老婆大人英明,看得清楚。”
张玲玲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我们得把苏兆红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得帮她找个对象。你看暖暖转眼就要上大学了。这一走,她可就空了巢,总是自己一个人,那可不行啊,会出心理问题的。我们得多关心她,知道不?你周围要是有离婚的,条件差不多的, 赶紧告诉我,OK ?”
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张玲玲到处打听离异单身男时,翟晓主动找到了她。
翟晓在学校时,喜欢过张玲玲,追个不亦乐乎,直到张玲玲把刘永福带给他看,才算偃旗息鼓。毕业工作没几年就下了海,当书商,前些年还真是赚了不少。这些年情况不太好了,他转向教育类书籍,东攒攒西凑凑,跟着风挣点小钱。
他结婚很迟,但离婚频繁,用他自己的话说,已经三进三出了。心里倦了,也想安顿下来。正巧那天听到于大海说和苏兆红离婚了,再看苏兆红,知根知底的,既是师妹,又是同行,可能凑到一起成个家,不会太费事。
翟晓和很多行动力强的人一样,想到哪里,就打算先去做一做。他不怕尝试,更不怕失败,唯独怕多想。他的长项不是思考,正面反面左右想,那还不如脱了鞋子先跑两个来回呢。
他来找张玲玲,开门见山:“你撮合一下我和苏兆红吧。我觉得我跟她挺合适。”
张玲玲看了他一眼,哎哟,怎么还是那么俗气,那么不招人待见呢?而且因为做书商这行,坑蒙拐骗,谄上欺下的,还沾染了不少别的坏毛病,看着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张玲玲不客气地说:“得了,我敢跟你打赌,你不是她的菜。你看人家于大海,虽然离是离了,可人家当年多帅啊,那眼神、那打扮、那头型,都跟小虎队似的。可见苏兆红是看长相的。你就别凑这热闹了,成不?”
翟晓不这么认为,说话还大着舌头:“人都是此一时彼一时。苏兆红现在已是人比菜花黄了,要找个岁数差不多的男人难着呢,更何况我的情况也不算太差,至少还有俩钱不是?我要找年轻漂亮的,那比她找个帅的,可容易多了。主要是看在大家还算熟悉,都了解对方的分上,才这么想的。你呢,就帮我去问问她想不想再婚,帮我约一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至于她愿意不愿意,我来问她。”
张玲玲鄙视道:“还中文系的呢,还出版商呢,有点文化行不行啊?人比菜花黄,那叫人比黄花瘦,好不好?”
虽然瞧不上翟晓,但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也许经过离婚,经过坎坷,苏兆红对男人的想法也变了呢。
年轻时看帅看浪漫,中年了,女人的安全感更重要。翟晓好歹算个款爷,有俩小钱,苏兆红也许会为这个看上他。
反正本来也要问她这个事,不如给翟晓个面子,当着他的面,就约下苏兆红好了。
于是,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苏兆红正在办公室里训话,又是对着倒霉的蔡编辑。上一期的校正没放上去,小幽默小笑话却没忘!苏兆红一毕业就做编辑,一板一眼全跟着老主编学的,错个字就觉得对不起读者。接到张玲玲电话,挥手让蔡编辑出去,气咻咻地把这事讲了一遍。
“我刚工作时,要是错这么几个字,非得被老主编活活骂死!”
张玲玲吃惊道:“苏大人,你不会还这么迂腐吧。都什么年代了,读者谁还关心错别字呢?你的老主编是什么年代过来的,反右啊、文革啊,批林批孔啊,错别字闹不好就会砍头的啊!你说你不多在内容上下下功夫,说点新鲜话,提点新想法,老盯着那几个错别字干什么。改革开放都三十年了,苏兆红同志!”
苏兆红嚷嚷:“你懂不懂啊,张嘴就瞎评论。这是编辑素质!起码的素质。社会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稀里糊涂的人搞坏的……”
还要发牢骚,翟晓在张玲玲对面敲桌子,示意她说正事。
张玲玲横一眼翟晓,对苏兆红说:“好好好,我落后我素质差,整天浑浑噩噩,不思进取,好了吧?我呀,是跟你说个正事,想介绍对象给你,有没有兴趣?”
翟晓头凑过来,想听,被张玲玲一把推开了。
苏兆红没想到是这事,突然有些紧张。加上暖暖要高考了,她懒得操心这个。可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总得找个伴才行。她想张玲玲说这话,肯定是有原因的,就支吾道:“你什么意思啊,是有什么人选了吗?”
张玲玲说:“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这想法。”
苏兆红说:“一时说不清楚,这样吧,咱碰个头。周六下午,等孩子们去学校了,咱们找个地方喝茶。”
两人说好了时间地点,就挂了电话。
张玲玲对翟晓说:“听清楚了啊,到时候你先去。我迟点到。该问的你就问。”
翟晓挺高兴,冲张玲玲举拇指:“不错不错,你办事我放心。不过我得说你一句,做编辑的,错字别字,还是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