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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⑤填膺:充塞于胸中。

⑥紫玉:古人多截取紫玉竹为箫笛,因以紫玉为箫笛之代称。

御带花 重九夜①(晚秋却胜春天好)

晚秋却胜春天好,情在冷香深处②。朱楼六扇小屏山③,寂寞几分尘土。虬尾烟消④,人梦觉、碎虫零杵⑤。便强说欢娱,总是无憀心绪⑥。

转忆当年,消受尽皓腕红萸⑦,嫣然一顾。如今何事,向禅榻茶烟⑧,怕歌愁舞。玉粟寒生⑨,且领略、月明清露。叹此际凄凉,何必更、满城风雨。

【笺注】

①重九:即重阳,阴历九月九日。旧时在这一天有登高的风俗。

②冷香:指清香的花。唐王建《野菊》诗:“晚艳出荒篱,冷香着秋水。”

③朱楼:谓富丽华美的楼阁,《后汉书·冯衍传下》:“伏朱楼而四望兮,采三秀之华英。”屏山:屏风。

④虬尾:指盘曲若虬的盘香。虬,古代传说中有角的小龙。

⑤碎虫零杵:断续的虫声和杵声。

⑥无憀:空闲而烦闷的心情。

⑦皓腕:洁白的手腕,多用于女子,三国魏曹植《洛神赋》:“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红萸:指重阳节插戴茱萸。

⑧禅榻:禅床。宋郭彖《睽车志》卷三:“惟丈室一僧,独坐禅榻。”

⑨玉粟:形容皮肤因受寒呈粟状。

酒泉子(谢却荼蘼)

谢却荼蘼①,一片月明如水。篆香消②,犹未睡,早鸦啼。

嫩寒无赖罗衣薄③,休傍阑干角。最愁人,灯欲落,雁还飞。

【笺注】

①荼蘼:落叶或半常绿蔓生小灌木,攀缘茎,茎绿色,茎上有钩状的刺,上面有多数侧脉,致成皱纹。夏季开白花。

②篆香:盘香,形如篆字。

③嫩寒:轻寒、微寒。无赖:无奈。

生查子(东风不解愁)

东风不解愁,偷展湘裙衩①。独夜背纱笼②,影著纤腰画③。

爇尽水沉烟④,露滴鸳鸯瓦⑤。花骨冷宜香⑥,小立樱桃下。

【笺注】

①湘裙:指用湘地丝绸制做的裙子。

②纱笼:纱制的灯笼。

③纤腰:细腰。

④爇:燃烧。水沉:即水沉香、沉香。

⑤鸳鸯瓦:指成对的瓦。

⑥花骨:即花骨朵,花蕾。

生查子(鞭影落春堤)

鞭影落春堤①,绿锦障泥卷②。脉脉逗菱丝,嫩水吴姬眼③。

啮膝带香归④,谁整樱桃宴⑤。蜡泪恼东风,旧垒眠新燕⑥。

【笺注】

①鞭影:马鞭的影子。

②障泥:即马鞯。垂于马腹两侧,用于遮挡泥土的东西。

③嫩水:指春水。吴姬:指吴地的美女。

④啮膝:良马名。

⑤樱桃宴:科举时代庆贺新进士及第的宴席。始于唐僖宗时期。后来也指文人雅会。

⑥旧垒:旧时的堡垒、营垒。

生查子(散帙坐凝尘)

散帙坐凝尘①,吹气幽兰并②。茶名龙凤团③,香字鸳鸯饼④。

玉局类弹棋⑤,颠倒双栖影。花月不曾闲,莫放相思醒。

【笺注】

①散帙:打开书帙。借指读书。凝尘:积聚的尘土。

②吹气幽兰:谓美人气息之香更胜兰花。

③龙凤团:茶名,即龙凤团茶,又称龙团凤饼,为宋代著名的贡茶,饼状。

④香字:犹香篆,指焚香时所起的烟缕。鸳鸯饼:古代形似鸳鸯的焚香饼,一饼之火,可终日不灭。

⑤玉局:棋盘的美称。弹棋:古代棋类游戏,源于汉代,相传汉武帝好蹴鞠,群臣谏劝,东方朔以弹棋进之,武帝便舍蹴鞠而尚弹棋;另一说西汉成帝时刘向仿蹴鞠形制而作,初用十二枚棋,每方六枚。两人对局时轮流以石箭弹对方棋子。魏时改用十六枚棋,唐代又增为二十四枚棋。宋代以后,因象棋盛行而渐趋衰落。

生查子(短焰剔残花)

短焰剔残花①,夜久边声寂②。倦舞却闻鸡③,暗觉青绫湿④。

天水接冥⑤,一角西南白。欲渡浣花溪⑥,梦远轻无力⑦。

【笺注】

①残花:残存的烛花。

②边声:指边境上羌管、胡笳、画角等声音。

③“倦舞”句:引用闻鸡起舞的典故。这里谓倦于起舞却偏偏“闻鸡”的矛盾心理。

④青绫:青色的有花纹的丝织物。古代贵族常以之制作被服帷帐等。

⑤冥:幽暗,不明。

⑥浣花溪:又名濯锦江、百花潭。在四川成都西郊,为锦江支流。溪旁有杜甫故居浣花草堂。杜诗中的浣花溪已成千古绝唱:“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⑦梦远:指思念远方人的梦。

生查子(惆怅彩云飞)

惆怅彩云飞①,碧落知何许②。不见合欢花③,空倚相思树④。

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⑤,数尽厌厌雨⑥。

【笺注】

①彩云飞:彩云飞逝。

②碧落:道家称东方第一层天,碧霞满空,叫做“碧落”。后泛指天上(天空)。

③合欢花:别名夜合树、绒花树、鸟绒树,落叶乔木,树皮灰色,羽状复叶,小叶对生,白天对开,夜间合拢。

④相思树:相传为战国宋康王的舍人韩凭和他的妻子何氏所化生。据晋干宝《搜神记》卷十一载,宋康王舍人韩凭妻何氏貌美,康王夺之,并囚凭。凭自杀,何氏投台而死,遗书愿以尸骨与凭合葬。王怒,弗听,使里人埋之,两坟相望。不久,二冢之端各生大梓木,屈体相就,根交于下,枝错于上。又有鸳鸯雌雄各一,常栖树上,交颈悲鸣。宋人哀之,遂号其木曰“相思树”。以象征忠贞不渝的爱情。

⑤判得:心甘情愿地。

⑥厌厌:绵长、安静的样子。

忆秦娥 龙潭口(山重叠)

山重叠②,悬崖一线天疑裂。天疑裂,断碑题字③,古苔横啮。

风声雷动鸣金铁④,阴森潭底蛟龙窟。蛟龙窟,兴亡满眼,旧时明月。

【笺注】

①龙潭口:说法不一。一说为龙潭山口,地在清代吉林府伊通州西南,即今吉林市东郊龙潭山。康熙二十一年春,作者扈驾东巡过经此地;一说今山西盂县北之盂山亦有“龙潭”,又称“黑龙池”,作者曾几度赴山西五台山,本篇所指或为此地;又或者指北京西山的黑龙潭,作者也曾几次游历。

②重叠:同样的东西层层堆叠。

③断碑:断裂残缺的石碑。

④鸣金铁:形容风雷声如同金钲戈矛撞击之声。

忆秦娥(春深浅)

春深浅①,一痕摇漾青如剪②。青如剪,鹭鸶立处③,烟芜平远④。

吹开吹谢东风倦,缃桃自惜红颜变⑤。红颜变,兔葵燕麦⑥,重来相见。

【笺注】

①深浅:偏义词,指深。

②摇漾:摇动荡漾。

③鹭鸶:又叫“鸬鹚”。水鸟名,翼大尾短,颈和腿很长,捕食小鱼。

④烟芜:烟雾中的草丛。亦指云烟迷茫的草地。

⑤缃桃:即缃核桃,结浅红色果实的桃树。亦指这种树的花或果实。

⑥兔葵燕麦:形容景象荒凉。兔葵,植物名,似葵,古以为蔬。燕麦,一种谷类草本植物。

忆秦娥(长漂泊)

长飘泊,多愁多病心情恶。心情恶,模糊一片,强分哀乐①。

拟将欢笑排离索②,镜中无奈颜非昨。颜非昨,才华尚浅,因何福薄?

【笺注】

①强分哀乐:指喜怒哀乐分辨不清。强分,勉强分辨。

②离索:指离群索居的萧索之感。

阮郎归(斜风细雨正霏霏)

斜风细雨正霏霏①,画帘拖地垂②。屏山几曲篆香微③,闲庭柳絮飞④。

新绿密,乱红稀。乳鸳残日啼。余寒欲透缕金衣⑤,落花郎未归。

【笺注】

①霏霏:(雨、雪)纷飞,(烟、云)很盛。

②画帘:有画饰的帘子。

③篆香:像篆字的香。

④闲庭:安静的庭院。

⑤缕金衣:即金缕衣。以金丝编织的衣服。

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一生一代一双人①,争教两处销魂②。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③,药成碧海难奔④。若容相访饮牛津⑤,相对忘贫。

【笺注】

①“一生”句:语出唐骆宾王《代女道士王灵妃赠道士李荣》:“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

②争教:怎教。

③蓝桥:在陕西蓝田东南蓝溪上。传说此处有仙窟,相传唐代秀才裴航与仙女云英曾相会于此,求得玉杵臼捣药,终结为夫妇。专指情人相遇之处。

④“药成”句:《淮南子·览冥训》:“娥,羿妻,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未及服之。娥盗食之,得仙。奔入月宫,为月精。”李商隐《嫦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⑤饮牛津:指天河边。传说海边居民曾乘槎至天河“见一丈夫牵牛饮之”。见晋张华《博物志》卷三。这里指与恋人相会的地方。

点绛唇 咏风兰①(别样幽芬)

别样幽芬②,更无浓艳催开处③。凌波欲去④,且为东风住。

忒煞萧疏⑤,争耐秋如许。还留取,冷香半缕⑥,第一湘江雨。

【笺注】

①风兰:一种寄生兰,因喜欢在通风、湿度高的地方生长而得名。据徐坷《清稗类钞·植物类·风兰》云:“风兰,寄生于深山树干上,叶似兰而短,有厚剑脊,夏开小白花,有一二瓣曲而下垂,微香,无土亦可生。”

②别样:特别、不寻常。幽芬:清香。

③浓艳:(色彩)浓重艳丽。代指鲜艳的花朵。

④凌波:形容轻盈柔美地在水上行走的姿态。

⑤忒煞萧疏:意为过分稀疏。忒煞,亦作“忒杀”,太、过分。萧疏,稀疏、萧条。

⑥冷香:清香,也指清香之花。

点绛唇 对月(一种蛾眉)

一种蛾眉①,下弦不似初弦好②。庾郎未老③,何事伤心早?

素壁斜辉④,竹影横窗扫。空房悄,乌啼欲晓,又下西楼了。

【笺注】

①蛾眉:指蛾眉月,新月前后的月相。呈弯形,犹如一道弯眉,故名。

②下弦:下弦月,农历每月二十二日或二十三日之后的月亮。初弦:指阴历每月初七﹑初八的月亮,其时月如弓弦,故称。古人以蛾眉代指女人的眉毛,又以上弦、下弦之月代指女人的眉毛下垂或上弯。

③庾郎:指南朝梁诗人庾信。

④素壁:白色的墙壁、山壁、石壁。斜辉:指傍晚西斜的阳光。

点绛唇 黄花城早望(五夜光寒)

五夜光寒②,照来积雪平于栈③。西风何限,自起披衣看。

对此茫茫,不觉成长叹。何时旦,晓星欲散,飞起平沙雁④。

【笺注】

①黄花城:在今北京怀柔境内。纳兰扈驾东巡,此为必经之地。

②五夜:即五更。古代将一夜分为甲、乙、丙、丁、戊五段,此指戊夜,即第五更。

③栈:栈道。又称“阁道”、“复道”。中国古代沿悬崖峭壁修建的一种道路。

④平沙雁:广漠沙原上的大雁。

点绛唇(小院新凉)

小院新凉,晚来顿觉罗衫薄①。不成孤酌,形影空酬酢②。

萧寺怜君③,别绪应萧索④。西风恶,夕阳吹角,一阵槐花落。

【笺注】

①罗衫:丝织衣衫。

②酬酢:主客之间相互敬酒,主敬客曰酬,客敬主曰酢。

③萧寺:佛寺。唐李肇《唐国史补》卷:“梁武帝造寺,令萧子云飞白大书‘萧’字,至今一‘萧’字存焉。”后因称佛寺为萧寺。

④萧索:萧条、凄凉。

眼儿媚(独倚春寒掩夕扉)

独倚春寒掩夕扉①,清露泣铢衣②。玉箫吹梦,金钗画影③,悔不同携。

刻残红烛曾相待④,旧事总依稀⑤。料应遗恨⑥,月中教去,花底催归。

【笺注】

①夕扉:傍晚的雾霭。

②铢衣:传说神仙穿的衣服。重量只有数铢甚至半铢。因用以形容极轻的衣服,如舞衫之类。

③玉箫、金钗:同指所恋之人。画影:比喻看不真切的美丽景色。

④刻残红烛:古人在蜡烛上刻度,烧以计时。相待:对待。《韩非子·六反》:“犹用计算之以相待也,而况无父子之泽乎?”

⑤依稀:含糊不清,不明确。

⑥遗恨:未尽的心愿,未完成的理想,遗憾。

眼儿媚(重见星娥碧海槎)

重见星娥碧海槎①,忍笑却盘鸦②。寻常多少,月明风细,今夜偏佳。

休笼彩笔闲书字③,街鼓已三挝④。烟丝欲袅,露光微泫⑤,春在桃花。

【笺注】

①星娥:神话传说中的织女。此处指明眸善睐的美女。

②盘鸦:指妇女盘卷黑发而成的头髻。

③笼:通“拢”,牵、拈之意。

④街鼓:设置在京城街道的警夜鼓。宵禁开始和终止时击鼓通报。始于唐宋,以后亦泛指“更鼓”。挝:敲打。

⑤微泫:水微微下滴流动之貌。此处形容爱妻的脸光采照人。

眼儿媚 咏梅(莫把琼花比淡妆)

莫把琼花比淡妆①,谁似白霓裳②。别样清幽,自然标格③,莫近东墙④。

冰肌玉骨天分付⑤,兼付与凄凉⑥。可怜遥夜⑦,冷烟和月,疏影横窗⑧。

【笺注】

①琼花:比喻雪花。淡妆:淡雅的妆饰。

②霓裳:谓神仙的衣裳。相传神仙以霓为裳。语本《楚辞·九歌·东君》:“青云衣兮白霓裳。”

③标格:风范、品格。

④东墙:东边的墙垣。程垓《眼儿媚·咏梅》:“一枝烟雨瘦东墙,真个断人肠。”

⑤冰肌玉骨:用于赞美妇女的皮肤光洁如玉,形体高洁脱俗,这里形容雪中梅花的超逸之态。分付:付与、交给。

⑥凄凉:孤寂冷落。

⑦遥夜:长夜。

⑧疏影:疏朗的影子。形容梅花的形貌。

朝中措(蜀弦秦柱不关情)

蜀弦秦柱不关情,尽日掩云屏①。已惜轻翎退粉②,更嫌弱絮为萍③。

东风多事,余寒吹散,烘暖微酲④。看尽一帘红雨⑤,为谁亲系花铃⑥。

【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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