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似有轻功,脚步移动并不见快,行走速度却快如风,他很快到了卦摊前,任小玲看得有些吃惊,甚至有些害怕。
练武之人不会随便欺负弱小,不必害怕,只是今天卦摊前竟有陌生人,真是稀客,稀客呀!来人道。
上苍以厚德载物,一种状况沉寂久了,总会出现新事物以打破固有规范。武师傅仍然闭着双眼。
你是说眼前的人?来人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
自古有志不在年长,孔融四岁会让梨;巾帼亦不让须眉,愿为市鞍马,木兰代父征。
这--来人面色竟有些阴沉,不会是你又耍什么伎俩吧?伯父好意召你前来商量对策,你竟把无端的时间打发在这无意义的卦摊之中,要我说这闹……正是你在作怪!
四公子,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好冲动,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与其在这里作毫无根据的论断,不如回去喝杯茶。
你!我这就回去告诉伯父,夜间有人在宅里装神弄鬼,白天有人在门口故弄玄虚,这完全是你一人所为!这人是张家的四公子,叫做张胜,从小就有争强好胜的秉性。
四公子好不通情理,老朽也不愿看你这嚣张的本性任自发展下去。
哼!有什么好说的,明年比武场上见。别以为你天天坐在门口,伯父不敢动你,伯父是念在和你的多年情谊上。说罢,张胜甩了一下衣袖,忿忿地走了。
待张胜走远,武师傅慢慢睁开双眼,捋了捋胡须,然后道:是时候了,我带你进张家大院看看。
啊?任小玲显出有些害怕的样子。
不用怕,有老朽在!
武师傅随即站起身,把卦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把竹竿拆下来,把布匾撤下来,裹在桌面上的长布中,然后和笔墨、纸张、卦签一起塞进桌子后面的格子里。他看了任小玲一眼,便朝南面张家大院的方向走去,他脚步轻盈、舒缓。任小玲紧紧跟在他身后。
南面树林边有个小凹口,里面是一条倾斜的小路,时已入冬,但小路上仍然可以看出长过青草的痕迹,树影映在小路间,忽明忽暗。顺着小路一直走,便到了张家大院,院门很宽,有一人多高,没有门洞,两扇门合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印在上面的完整的八卦图。武师傅走到门前,伸开一只手臂轻轻一推,八卦图便从中间裂开,分两半向后开去。
张家大院甚是宽阔,让人想象周围的树林只是沿边缘薄薄的一圈,进了院门,两侧是横向的走廊,前面还有一扇门,通向前院。前院是类似古老的四合院式的构造,以正房、倒座房、东西厢房围绕中间庭院,只是正房、厢房都不是一间,而是一行,正房的一侧有一扇铁门,可以通到后面的走廊。前院中正房前摆着一个大香炉,香炉的前面种着几棵柳树,柳叶已经差不多掉光了,只剩下柳枝不时摆动一下,在两棵大柳树之间,摆着一个兵器架,里面主要是剑和枪,看来前院多数时候充当一个练武场。
这个时候,正赶上张家的几个公子在里面切磋武艺,张家也是练太极拳。练武场中间有两个人,个子稍高的是大公子张武,他长着一副黑瘦的面庞,他出手矫健,气势咄咄逼人,个子稍矮的是三公子张极,他动作沉稳,掤劲运用得尤为合理,在他的招式中很难找到破绽。在一旁还站着两个人,穿着灰袍的是二老爷张文山,穿着白袍的是二公子张威。
场中正比得热闹,场边也观得专注,但几位客人的来访还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张武把一连套的招式做完,便做了收势,他看到武师傅身后多了一个女孩子,颇有些惊奇。张极亦做了一个收势,以不解地目光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两个人。
张文山对武师傅双手抱拳做了一个礼,开口道:武师傅今日这是哪般兴致,带来一位姑娘家是何用意?
武师傅还了一个礼,道:张二爷还是这么多礼。老朽今日遇到了贵人,所以把她带进了张家大院,张家的人不是天天吵着夜里不得安宁吗?
这……张文山捻了下胡尖,道,这姑娘家懂得太极之缘,阴阳之理吗?
为什么不能懂?
怪!就由着你吧,亮你也搞不出什么名堂!
这时张威说道:叔父,让两个素不相识的外人来咱们家,这合适吗?
没事,全由着他,到时他拿不出结果来,我倒要向他问罪!张文山道。
你们张家的事情如何要向我问罪?武师傅道。
因为我敢肯定夜里的事和你有关!
这……
好啦,好啦,你们要待在张家的话,就到别处去,别在这里打扰我们练武。张武说道。
张极说了一句:还是按大哥的意思吧。
武师傅带着任小玲从进来的门退出了前院。他们进入西侧的走廊,这边的走廊正是绕着前院的,他们在其中转了一个接近直角的弯,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东面出现了一个岔口,岔口边也是一条走廊,显然是在前院和后院之间,原来张家大院中的整个走廊是呈一个类似日字的形状环绕在前后院周围的。
他们转入岔口,走了几分钟的时间,到了后院的门前。后院的大门开着,里面也是类似四合院式的布局,院子中间有一个小池,池水清澈,时而泛起波纹,池上有一座小桥,横跨东西两面,池中还有一座假山,在池边四面各种着一棵柳树。
小桥不宽,仅够一个人通过,在东面桥头立着一个老者,也是鹤发银须,双目微闭。武师傅刚刚迈进大门,桥头老者便睁开双眼,道:刚刚张胜来对我说,你对张家图谋不轨!
四公子的话你也相信?武师傅道。
不能全信,也不能全然不信。这老者正是张家的大老爷张文义。
看来张家人的话还是比老朽有分量。
你自到张家以后,每晚都不住在院子里,而院子里又每晚都有躁动,这难道不可疑吗?
你的意思是,我不住在院子里,你们就不了解我的行踪?
正是。
那么今晚老朽就住在院子里,你可以派人盯住我,到时我自可以洗清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