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习武,耶律隆烈还刻苦研读汉家的书籍,他深知汉人对待功高盖主的功臣往往都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无论他是自己的亲人,还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所谓皇权,其实那是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东西,但是,却往往不得不屈服。
所以,就算现在,他已经承袭爵位,贵为大辽吴王,执掌了兵马大元帅的帅印,但依然处事小心谨慎,为人低调,深得耶律隆绪和萧太后的器重。
这一次,攻打靳州,耶律隆烈是主帅。这一仗意义非凡,既然皇帝和太后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他就一定要得胜而归。
除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外,在耶律隆烈的心里,其实还小心谨慎地埋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在战略图上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地理位置,便第一个攻打的目标锁定在了平城。
平城、庐县、兴州,靳州,是大宋整个北大门的防城,靳州是要塞,只要攻下靳州,那么安阳城就如囊中取物般唾手可得。
安阳城,这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在此次攻打大宋的战役中无关紧要,可是在耶律隆烈的心里,它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只要安阳城属于大辽了,那么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去找她了。
此时,他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战略图上的那个小红点,脑海中突然显现出一张笑靥如花的娇俏面容。
那年他十六岁,为了探测靳州地形,一个人偷偷地潜入了大宋边境。
这几年,大辽一直在边境挑衅,以寻时机大肆入侵。无论耶律隆烈多么小心翼翼,还是被驻守在靳州的宋兵发现了,在躲避追兵的时候,他就这样遇见了她。
在安阳的那几日,他食不裹腹、形如乞丐,带着满身的伤,活得异常狼狈。可他依然要感激上苍,那几个小小的馒头救的不仅仅是他的命,更是他那颗孤独的心。
整整八年了,耶律隆烈都不曾再见过她,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还是那么爱笑吗?
那次分开以后,他回到辽国,拿了王妹生前最喜欢的琥珀璎珞,按照约定时间兴冲冲而来。可是他等到天黑,却依然没有见到那抹娇弱的身影。
或许,她早已忘记了那个约定,甚至早已忘记了他这个哥哥。他在安阳流连了数日,却再也没有见过她。
前两年,他依旧不死心,偷偷去那个地方等了几次,却始终不得而返。
后来,他渐渐大权傍身,政事繁扰,便再也无暇顾及此事。
这些年,身边有多少茑茑燕燕与其周旋,可那些庸脂俗粉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脑海中总会想起那张浅笑梨窝,粉妆玉琢的小脸。
别人只道他不近女色,可又有谁能明白他藏了八年的心思。
耶律隆烈抬起手臂,手腕之处的那个伤疤还若隐若现,而那条丝帕被他整整保留了八年。上面的血迹早就清洗干净了,虽然丝帕开始泛黄,但他一直都珍藏着。
上面绣的彩蝶戏花还一样地栩栩如生,还有那个小小的苏字。他曾想,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亲手还给她。
“阿绣,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