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靖阳慢慢地醒了过来,眼前漆黑一片,他动了动,感觉自己垫着厚实的棉被,全身依然巨痛难忍,但精神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袁将军,你醒了。”耳边传来一阵婉约清丽的嗓音,袁靖阳记得,是那个女孩,如今,他的身边也只有这个女孩了。
袁靖阳没有说话,苏绣只听得一声厚重的叹息声。
大宋五万精兵几乎全军覆没,而后继的二十五万兵马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劫后余生,身上的伤痛比起他现在内心万蚁啃噬的巨痛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城池失守,累及无辜百姓,身为主帅,他是难辞其咎。
袁靖阳打了无数次的仗,这靳州一役打得如此窝囊,毫无反击之力,还真是头一回。
此时,他的心如明镜般清明,他不能死,这件事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怀疑军中出了奸细,只有活着回到汴京,才有机会为自己一洗耻辱。
可现在他已孑然一身,就算能活着离开这里,恐怕也回不了汴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外面有嘈杂声,很响很吵,脚步声似乎正向水井靠近,辽兵终究还是回来了。
苏绣的心口骤然一阵发紧,她死咬着嘴唇,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袁靖阳虽然看不见苏绣脸上的表情,但依然能感受到她的紧张与害怕。他下意识地把双手拿到唇边,呵了口气,然后摸索着寻到苏绣坐着的地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苏绣任凭袁靖阳握着自己的双手,她一动都不敢动,他的手掌宽大而又温暖,在这漆黑冰冷的水井里,让她感到很踏实。这份踏实也让她慢慢地寻到了那一丝丝的温度,被他紧握着的小手渐渐地停止了颤抖。
她和他谁都没有说话,生怕惊扰了外面的辽兵,可此时,苏绣心中的惊恐与不安正一点一滴地消失褪尽。
达宏已经杀红了眼,活捉不了袁靖阳,也要把他的尸首带回去,可这帮大宋刁民却一个比一个难缠。好不容易发现了两个可疑之人,辽军兵分两路,朝他们追去。
终于逮到一个身穿主帅战袍的宋将,可抓住一看,却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达宏手起刀落,把那个冒充袁靖阳的宋将一分为二。
看着已追出城外不少路,达宏突然勒住了马,大呼不妙,显然这是宋军的调虎离山之计,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袁靖阳受伤严重,估计是跑不了了,看来他必定是躲在什么地方治伤。达宏调转马头,重又折回了安阳城内。
“不要放过每一个可疑之人,特别是那些医馆,一定要严加搜查。”
“是。”
辽兵又开始在安阳城内大肆践踏。
“云氏医馆”。在寻到此处时,达烈的双目寒光毕现,脸上突现一片阴鹫狠戾之色。
“进去搜。”
医馆内早已空无一人。
“将军!”一个辽兵在内室里发现了几支箭,还有几桶血水,破碎的血衣及地上随处可见的血迹。
“看来,有人已经给袁靖阳治过伤了。麻了个巴子,袁靖阳,让老子抓到你,定要把你大卸八块。”达宏双眼充血,拿起刀一把将那张床劈成了两半。
“将军,那我们还搜不搜?”
“搜你个鸟蛋,你当袁靖阳是傻子吗?他还会躲在这里让我们来找,赶紧上别处搜去。”
“是。”辽兵撤出了云氏医馆。
捉不到袁靖阳,如何向王爷交差啊!
“将军,这安阳城的百姓能跑的估计都跑光了,不能跑的也都被我们杀光了吧。”达宏身边的左前将合里齐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说道。
“你说什么?安阳城?”达宏忽然一个激灵,为了捉袁靖阳得首功,他已经杀红了眼,竟然忘记了耶律隆烈的嘱托,可是他还心存侥幸。
“你确信此处是安阳?”
“是,安阳隶属于靳州,在山之北,属下不会记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