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昉忙上前,正当开口,窦芸道,“陛下莫怪宫正。陛下忘了?妾到甘泉宫来小住,是陛下应许的。”
皇帝想起来,确有此事。今年年节之时,平恩侯一家入宫觐见,那时窦芸提及侯夫人纪氏今年身体欠佳,听说甘泉宫的泉水有固本之效,问皇帝可否让侯夫人过来将养几日。皇帝没有拒绝,当时就应下了。
“霖宫在东边,你到正宫来做甚?”皇帝问。
“来送衣物。”窦芸将一件长衣捧在手中,“陛下,我母亲听闻上月陛下受了风寒,特地制了这长衣。她让我嘱咐陛下,暮春夏初,最易风邪侵体,陛下要保重才是。”
皇帝看着那长衣,神色缓和了些。
“这些物什交与内侍便是,不必亲自来。”皇帝道。
“那可不行。”窦芸道,“母亲让我务必亲手交与陛下。”
皇帝有些无奈:“善。”说罢,将她手中长衣收下,“徐恩,派人将侯女送回去。”说罢,走入殿中。
“陛下……”窦芸见皇帝不理她,想跟上去,却被侍卫拦住。
“入夜了,回去吧。”皇帝的话音从殿内传来。
窦芸咬咬唇,只得答应一声,悻悻走开。
少顷,徐恩出来,召严昉入内。
“罚俸半年。”皇帝立在椸前宽衣,“知道错在何处么?”
“知道。”严昉苦着脸,“陛下,可那时平恩侯女拿着符令,说陛下准她入甘泉宫,并未说此地禁入,臣想着也是有理……”
“所以便放人来了正宫?军机禁地?”皇帝看他一眼。
严昉伏在地上不敢作声。
“此事朕亦疏忽,”皇帝道,“光予人符令,未设约束。此后,甘泉宫与未央宫同制,无朕谕令者,不得擅入禁地。”
严昉唯唯应下,皇帝摆摆手,让他出去。
徐恩见他闲下来,将一份奏章呈上,“陛下,这是刚刚送到的。”
皇帝结果来,看了看,却是丞相史衡和宗正刘奎的联名上表,言辞慷慨强烈,请皇帝为子嗣计,即行采选,坤定后宫。
这样的表,他从登基以来就一直在收,如今已经不知第几回来,皇帝看到第一行就已经知道最后一行要说什么。他瞥了两眼就放到一边去,拿起杯子喝水。
“陛下……”徐恩讪笑,“送奏章的使者说,丞相在京中等着陛下谕令。”
“不必等。”皇帝淡淡道,“朕回去再说。”
徐恩知道皇帝脾气,不敢多问,应了声,转身出去。可没一会,就被皇帝叫住。
“匈奴的那些侍臣,”皇帝说,“都到长安了么?”
徐恩愣了愣,忙道,“已经到了,昨日宫中的使者来说,张内侍已经到了长乐宫执掌。”
“嗯,宫学呢?”
“宫学?”徐恩不解,忽然想到在朔方时,皇帝召见王女史时说的话。
“陛下,”他禀道,“据臣所知,并无哪位侍臣去了宫学,而回来的三位女官,皆未留在宫中。”
皇帝闻言,似乎毫不意外。
“朕尚有未成年弟妹四人,宫学中仍缺女史,只恐教导有失。”皇帝缓缓道,“明日回宫便去告知学官,遴选女史,择才学深厚者任之。”
徐恩行礼:“敬诺。”
家宴过后的第二日,徽妍去了一趟陕县的县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