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生产”出了太多太多除了文凭和学历其他一切方面太差太差的男人。科举时代早已过去,时代需要的是不但有文凭有学历而且有实际能力的男人。女人们也是。总有一天时代将宣布,它不需要太多太多的“书生”,他们过剩了。而女人们也将宣布,她们看重的不只是男人的文凭和学历。
男人是女人的镜子,女人是男人的学校。反过来不成立。女人并非男人的镜子。男人选择女人的内容要较女人选择男人的内容肤浅得多,不易全面映照出他的生活观念。男人也并非女人的学校。男人可以舍得花钱“包装”他所爱的女人,可以用他自己的生活观念改变女人的生活观念,可以用他的思想方法影响女人的思想方法。但他无法教会女人如何更女性化。因而男人对女人从本质上说没有塑造力。当代女人选择男人的困难比任何时代都大得多了。这个时代注定了是女性的大苦闷时代。但愿我的这些闲言碎语,道破一些简单的生活表象,捅穿男人们的一层糊窗纸,对妻子们重新认识自己的丈夫,对未婚女性选择丈夫,有那么一点点参考价值……女人不是残缺不全的男人“女人是残缺不全的男人。”两千多年前,有个男人这么说。他是伟大的男人,名字叫亚里士多德。
他的话被许多男人所信奉,而且尽是些有文化教养的男人。没有文化教养的男人不把亚里士多德当一回事,也就根本谈不上信奉他的话。
于是便有一个叫美狄亚的女人曾哀叹:“在一切有理智、有灵性的生物当中,女人是最不幸的。”
而上帝在亚里士多德和美狄亚之间,无疑是偏袒亚里士多德的。从《旧约全书》中可以看到。因为上帝也是男的。因为上帝觉得女人不过是他用男人的一根肋骨造就的,是他赐予男人的“配偶”。
女人在男人眼里,一直不过是他们的配偶,包括一切杰出的女人在内。大概连上帝也意识到了自己对男人的偏袒,所以他又说“谁能找到一个有德行的妇女,她的价值远胜过珍珠。”以此表明自己对女人的礼赞。
但上帝毕竟是男的。他对女人礼赞的时候,他的逻辑也不能超出女人是男人的“配偶”这一纯粹男人的观点。
上帝从来也没有这么说过谁能找到一个有德行的男人,他的价值远胜过珍珠。
尽管上帝从来没这么说过,但有德行的女人一直在苦苦寻找有德行的男人们。找到了有德行的男人们的女人们,远比找到了美貌的女人的男人们少。
这应该是男人们的很大悲哀。上帝还说过:“让女人默默地、完全顺服地学习。我不许女人讲道,也不许她管男人。只要她沉静。因为先造的是亚当,然后才是夏娃。”
有一个男人不赞同上帝的话,他说:“男人,有的平静,有的好斗,但是每个女人都是生活的女王。”
他的名字叫蒲伯。现在对于女人公正评价的男人是越来越多了,因为现在只能做女人的配偶的男人是越来越多了,因为现在不甘于只能做男人的配偶的女人是越来越多了,于是世界变得更加生气勃勃了!于是世界在许多判断方面改变了!事实上,女人乃一个家庭、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镜子。事实上,女人对男人的影响与男人对女人的影响对一个家庭、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同样巨大而且重要。事实上,女人从来不是残缺不全的男人。事实上,女人一旦觉悟到她们不是残缺不全的男人,则她们在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有可能比男人们表现得更为出色。事实上,本身残缺不全的男人,要比本身残缺不全的女人多得多。残缺不全的男人太多了,一个民族就不振,一个国家就衰败。中华民族之女性们的觉悟,预示着不管怎样我们民族明天的历史将比昨天和今天书写得更多彩。
在男人们普遍“疲软”当然也包括我自己的这一个时代,如果女人们仍甘于只能做男人的配偶,那我们民族的男人和女人,恐怕也只有叹息哦,上帝啊……敬意正源于并非如此的根据。我常困惑我们的民族是怎么了。看上去很健朗的男人们尽在唱“一无所有”,凄凄哀哀地央求一个女人握住他的手,这就跟他走(绝不包含有对崔健的讽意。事实上我既喜爱他也喜爱他这首歌,我只不过将这首歌当作男人们的自白)……而女人们却在苍凉地引吭高歌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一片贫瘠的土地上,收获着微薄的希望,住了一年又一年,生活了一辈又一辈。我要用真情和汗水,把你变成地也肥来水也美。
而女人们却在苍凉地引吭高歌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祖祖辈辈留下我,留下我一望无际唱着歌,还有身边这条黄河。不管是八百年还是一万年,都是我的歌……那一种苍凉之中穿透历史的充满生命力的遒劲和刚毅啊,常使我听来泪如泉涌!我仿佛看到在古老的黄河岸畔,迎高原大风屹立着的脚腕儿黧黑的女人……于是我便联想到了那幅著名的油画《巴黎的母亲》……那些女人们苍凉而遒劲的歌出自西北女人的自白,不正是中华民族的自白吗?那么,能唱出这样的歌的女人,请接受一个男人虔诚的敬意吧!每每在这样的时刻,我更加意识到什么样的男人,才配是炎黄子孙,才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热血男儿。同时更加意识到,我自己残缺不全的是什么,以及我们民族残缺不全的是什么……女性共同拥有什么?常有报刊、电台、电视台的记者(多为女性记者)正式或非正式地向我提问你认为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女性与以往各时代的女性相比有哪些区别?
我总是被问得发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被问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免想想了。我以为,在今天,在中国,“当代女性”四个字,越来越是模糊不清的,甚至每每显得暧昧的概括。以至于如果我们不是较具体地就各类不同的女性,比如工人女性、农民女性、白领女性、中小知识者女性、演艺界女性、科技型女性、党政官员型女性等等去分别谈论她们,则我们几乎不可避免地陷入懵懂的尴尬。因为她们之间的种种当代现状分野实在是太大了,笼统摆放一起,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的。除了性别,她们之中的任何一类,几乎无法在其他诸方面代表同性的姐妹们。
但是尽管如此,我们依然不能否认这样一个事实,自改革开放以来,尤其90年代以来,总体而言,当代女性与以往年代的女性相比,区别是明显的,这体现在以下诸方面:妇女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多了,人数也大大增加了;随着商业时代的特征越来越明显,相当一部分青年女性,开始从事如服装模特、公关小姐、美容师、节目女主持人、外国商务代办等职业;女性越来越受到法律的充分关怀和保护,法律自卫意识普遍提高;女性的爱美之心空前生动积极,她们已不但为“悦己者容”,而且为“悦己”而“容”了;在各行各业中,女人们不但与女人们,也与男人们进行着有时是相当激烈的才干竞争;女性文化空前活跃,男性世界的方方面面,越来越经常地被置于女性文化的评论乃至批评和批判视野了……而最主要的区别是,女性对婚姻质量的要求普遍提高了,不再甘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离婚”二字,以往的年代,惯是男人威胁妻子的话,现在她们听了往往不再惧怕了。“离就离!”一句话就把丈夫们顶得哑口无言。男人在家庭生活中是女人的“天”的历史地位,应该承认基本上被女人们颠覆塌了,并且绝对地不可能再重建起来了。以往的时代,一个不幸的忍气吞声受丈夫欺压的妻子,最能获得她的同性姐妹们的同情。现在,她们施予同情时态度相当保留,因为忍气吞声自然被认为是不争。“怒其不争”每每取代“哀其不幸”,因为但凡一争,那不幸在今天已经很容易解脱的了。
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女性与以往时代的女性相比,使我们不难发现具有了以上种种区别。但是冷静分析,我们则又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结论某些区别,更体现在甚至仅体现在大都市女性身上;某些区别,更体现在甚至仅体现在大都市中高收入的女性身上。这个时代的女性风景线,尽管色彩亮丽,但只不过是极少一部分女性营造给时代看的,或反过来说,只不过是时代为极少一部分女性营造的。
对于90年代以来的女性,我有两点大的困惑:其一,一部分受过高等教育的所谓知识女性,以及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都非常优越起来了的女性,对于大多数同性姐妹们的困境命运,几乎可以说是漠不关心的。其二,某些穷困山区的姐妹,为了与“买卖婚姻”抗争甚至能豁出性命,而在大都市里,一些知识化了的、经济绝对独立了的她们,却往往直销自己于男人不遗余力。
关于不幸、不幸福与幸福
希腊神话中有所谓“美惠三女神”,她们妩媚、优雅、美丽,乃三姐妹,都是宙斯的女儿。一位是优芙洛尼亚,意为欢乐;一位是塔里亚,意为花朵;还有一位是阿格拉伊亚,意为灿烂。她们喜爱诗歌、音乐和舞蹈。一言以蔽之,人类头脑中的文艺灵感,得益于她们的暗示、启发和引领。故她们也往往被称为“美惠三女神”。除了她们,希腊神话中还有所谓“复仇三女神”,“梦境三女神”,也都是三姐妹。而在美术创作中,有所谓“三原色”之说,即红、黄、蓝。
我想这么比喻不幸、不幸福与幸福,也如同我们大多数人之人生的“三原色”,也如同我们大多数人之人生每将面对的“三女神”。她们同时出现在我们人生某阶段的情况极少,但其中两姐妹接踵而至甚至携手降临的现象却屡屡发生,于是有否极泰来、乐极生悲一类词。比如,苏三的人生可谓是否极泰来之一例,范进的人生可谓是乐极生悲之一例。
我将不幸、不幸福、幸福比作我们大多数人之人生的“三原色”,并非是指以上三种人生状况与红、黄、蓝三种颜色有什么直接关系,我的意思是如同“三原色”可以调配出“七常色”及“十二本色”,不幸、不幸福、幸福三类人生状况,几乎是各种各样的人生的“底色”。世界非是固定不变的,人生更是如此。“底色”只不过是最初之色。
我认为构成人生不幸的原因主要有如下方面:
1.严重残疾与严重疾病。
2.贫困。
3.受教育权利的丧失。
4.由而沦为社会弱势群体。
5.又由而身为父母丧失了抚育儿女的正常能力,身为儿女竟无法尽赡养父母的人伦责任……也许还有其他方面,我们姑且举出以上几方面原因。在以上原因中,有个人命运现象,比如先天失明、聋哑、智障、患白血病、患癌等。也有自然生存环境和社会苦难造成的群体命运现象,比如血吸虫病、瘟疫、艾滋病、战争造成的伤残与疾病……一个人的严重残疾与疾病,每每是一个家庭的不幸。一个群体的不幸,当然也应视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不幸。个人的不幸命运既需要社会来予以关怀,也需要个人来进行抵抗。海伦·凯勒、霍金、保尔、罗斯福,他们证明了人生底色确实是可以一定程度地改变的,有时甚至可以改变得比成千上万正常人的人生更有声有色。
但不论怎样,不幸是具有较客观性的人生状况。这世界上没有人因残疾和疾病反而有幸福感。而某些自认为很不幸的人之所以并不能引起普遍人的深切同情,乃因他们的不幸不具有较客观的标准。所以我们才未将失恋也列入不幸范畴,尽管许多失恋的少男少女往往痛不欲生,自认为是天下第一不幸,第一值得同情者。当然,于连是有几分值得同情的,因为他的失恋也反映了一种社会疾病,那就是社会所公开维护的等级制。
我们中国的当下主流传媒有一大弊端,那就是讳言贫困、落后、苦难和不幸,却热衷于宣传和炒作所谓时尚的生活方式。似乎时尚的、时髦的甚至摩登的生活方式,便是幸福的生活。而能过那种生活的人,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少数。如此这般的文化背景,对新一代成长中的人,几乎意味着是一种文化暗示,即幸福的人生仅属于少数不普通的人,而普通人的人生是失败的,令人沮丧的,难有幸福可言的。
除了文化的这一种不是成心却等于成心的错误导向,我们国家十三亿人口的实际生活水平也是每使普通人感觉不幸福的原因。普通人这一概念在中国与在西方国家是不一样的。在中国,即使是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普通人及普通人家的生活水平其实也是非常脆弱的。往往是一人生病(这里指的是重病),全家愁苦,甚而倾家荡产。现在情况好了一些,公费医疗、医疗保险等社会福利保险制度有所加强,但仍处于初级阶段。粮食一涨价,人心就恐慌,猪肉一涨价,许多普通人家就奉行素食主义了,而目前的房价,使许多普通人家的八零后一代拥有自己住房的愿望几成梦想……这使新一代都市年轻人,看在眼里,心生大虑,唯恐自己百般努力,却仍像父母辈一样,摆脱不了普通人的命运。
如果将大学学子、研究生们与进城打工的农村儿女相比较,结果是十分耐人寻味的如果非是家境凄凉或不幸,只要有钱可挣,后者的日常快乐反倒还会多一些似的。
日常快乐的多少也往往取决于性格,不见得就是实际生活幸福程度的体现,好的性格能够大大削弱感觉人生不幸福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