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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通鉴》、《纲目》《通鉴》仿《左氏》编年体,虽创于温公,然温公以前已有为之者。晋时习凿齿已著《汉晋春秋》,刘宋时刘允济采鲁哀公后十二世接战国,为《鲁后春秋》,元魏时张始均改陈寿《魏志》为编年三十卷。唐时裴光庭引李融、张琪、司马利宾等直弘文馆,撰《续春秋经传》,自战国讫隋,表请天子修经,光庭等作传。又太子詹事姚康撰《统史》三百卷,上自开辟,下讫隋朝皆编年为之。柳仲郢之子璞,著《长祚长历》一书,断自汉武纪元为编年,闰位者附于左。萧颖士谓仲尼《春秋》为百王不易之法,而司马迁作本纪、世家、列传,不足以训,乃起汉元年,讫隋义宁,编年依《春秋》义类,为传百篇。书魏高贵乡公之崩,则曰司马昭弑帝于南阙;书梁敬帝之逊位,则曰陈霸先反。此皆在温公之前,则《通鉴》一书亦有所本。观颖士书法,则并开朱子《纲目》之体例矣。

《纲目》书法有所本《通鉴》书三国事,犹承陈寿之旧,以曹魏继汉为正统。至朱子作《纲目》,乃始改蜀汉继献帝。然习凿齿《汉晋春秋》早以蜀汉为正,其著论云:“若以魏有代王之德则不足,有静乱之功则孙、刘鼎立共王,秦政犹不见叙于帝王,况暂制数州之众哉!”此又朱子所本也。(章俊卿《山堂索前有集》十六卷载司马温公与刘道原书云:周、秦、汉、晋、隋、唐皆尝混一天下,其馀蜀、魏、吴、宋、梁、陈、魏、齐、周、五代诸国,地丑德齐,不参相一,皆用列国法。刘备虽承汉,然族属疏远,是非难明,今并同之列国,不得以汉光武、晋元帝为比云云。是温公修《通鉴》时亦未尝不斟酌于正闰也。)《纲目》于唐中宗之废居房州,每岁首必书“帝在房州”,虽朱子特笔,然唐人沈既济亦已有此论,谓汉高后称制,独有王诸吕为负约,无迁鼎革命事,矧其时考惠已殁,子非刘氏,故不得已而纪吕后,议者犹谓不可。今中宗以初年即位,季年复祚,虽尊名中守,而天命未改。《春秋》岁书鲁昭公出曰“公在乾侯”,示君虽失位不敢废也。请省天后合《中宗纪》为一,每岁首必书在所以统之,宜称帝不称庐陵王。是此论实发自唐人也。又朱子《纲目》用中宗嗣圣年号至二十四年,此例亦不自朱子始,范祖禹《唐鉴》已是如此。

(按《癸辛杂识》:欧公修《唐书》作《武后纪》,依前汉例也。天授以后,唐虽改号为周,而史不以周称之,盖黜之也。朱晦翁病其唐经乱周,史遂有嗣圣二十四年之号年之首,书曰“帝在某”“帝在某”,盖以《春秋》之法正名也。每年之下又细书武氏所改年号,垂拱则曰“武氏垂拱”,天授则曰“武氏天授”,此意甚严也。但武氏既革唐命,国号为周,有周则无唐矣,无唐则无帝矣。同一疆域也,而帝与周同书,则民有二王矣,岂无窒碍乎?若《春秋》“公在乾侯”,则鲁国未尝有他号云云。是又以《纲目》所书为稍紊矣。然律以《春秋》书法,究以《纲目》为正。)

《通鉴》、《纲目》所书及《集览》、《质实》、《书法》、《发明》、《正误》等书所注,多有谬误者,今摘于后,以资考证。

贾举《纲目》前编:周灵王二十四年,齐崔杼之乱,一时有两贾举:侍人贾举,崔党也;从死之贾举,庄公所嬖也。《左氏》两书侍人贾举于前,而下叙贾举,州绰等八人皆死,明其不两贾举也……《通鉴》于崔党之贾举,初书“侍人”而后削之,直云“贾举止众从者而入,闭门甲兴,遂弑之,贾举等八人皆死。”则两贾举几于无别矣。叙事之明,由于书法之密,使其可省,《左氏》岂好为重累之词哉!

侠累、韩一人两书《纲目》正编:周安王五年,盗杀韩相侠累。《分注》载严仲子使聂政刺之。烈王五年,韩严遂弑其君。分注载哀侯以韩为相,而爱严遂,二人相害,遂刺于朝,并中哀侯。按《国策》严仲子即严遂也,《国策注》侠累名傀,《韩非子》作,则侠累即韩也。岂有一人之身,而聂政既杀之于前,严遂复刺之于后耶?考《史记。韩世家》:烈侯三年,聂政杀韩相侠累。十三年,烈侯卒,子哀侯立。六年,韩严弑其君哀侯。是使聂政杀侠累者严遂,而弑哀侯者韩严也。两事相去且二十六七年,《通鉴》及《纲目》何以既书“盗杀侠累”,又书“韩严遂弑其君”,不且合两事为一事耶?盖《纲目》之误因《通鉴》,《通鉴》之误因史迁。《聂政传》谓严仲子事韩哀侯,与韩相侠累有却,乃使政刺杀侠累于其府中。而《史记》之误,又因《国策。韩傀相韩篇》:东孟之会,聂政直入杀韩傀,傀走抱哀侯,政并中哀侯。《韩非子》亦云严遂使人刺韩于朝,走抱君,遂并刺哀侯。此《通鉴》、《纲目》所本也。然《史记。韩世家》烈侯三年政杀侠累之后,烈侯又十年而卒,则政杀侠累并未杀君也。《国策》韩人攻宋篇又云:聂政刺相兼君,许异蹴哀侯而殪之(谓使其君伪死以免祸)。是故哀侯为君,而许负终身相焉。夫哀侯被杀即卒,而子懿侯立,许异又于谁之世而终身为相哉?则《国策》实误以烈侯时事而实之哀侯也。政刺韩傀时并中烈侯,许异蹴烈侯使之佯死以免难,其时烈侯实未死,又在位十年,故许异终烈侯之世常为相。其所以误系之哀侯者何也?《史记索隐》引《竹书纪年》韩山坚弑其君哀侯,注云:山坚,韩严也。始知弑哀侯者韩严,而非严遂。《国策》及《史记。聂政传》因韩严、严遂名姓略同,遂以两人为一人,故有此错。《通鉴》及《纲目》亦未考订,遂袭其讹。惟《史记。韩世家》于烈侯时书盗杀侠累,于哀侯时书韩严弑其君哀侯,此则分晰明确,最可据也。王充《论衡》云:传言聂政为严翁仲刺杀韩王,非也。聂政之时,韩烈侯也,烈侯三年,聂政刺韩相侠累,十二年烈侯卒。严翁仲刺杀韩王事与聂政杀侠累相去十七年,短书小传不可信如此云云。是《史记》、《国策》之误,王充已尝辨之,但未指其所以致误之由,故《通鉴》诸书仍袭前误耳。

薄后、陈后不书立景帝七年,废皇后薄氏。武帝元光五年,皇后陈氏废。不书其立于前,遽书其废于后,斯为漏脱无疑。然考《汉书》诸帝纪,凡即位后必书曰立皇后某氏,而薄、陈二后独不书,殊不可解。倘因伉俪不终而略之,则宣帝之霍后,不过五年而见废,何以当其甫立而即大书之也?《纲目》之失书,盖仍《通鉴》之缺略,而《通鉴》又仍《汉书》之缺略耳。

太初元将哀帝建平二年,大赦,改元太初。按《汉书。哀帝纪》:待诏夏贺良等言赤精子之谶:汉家历运中衰,当再受命,宜改元易号。乃诏以建平二年为太初元将元年,号曰陈圣刘太平皇帝。太初元将者,四字号也。后世如光武之建武中元,魏太武之太平真君,唐武后之天册万岁及万岁通天,宋太宗之太平兴国,真宗之大中祥符,徽宗之建中靖国,皆其例也。若书去元将二字,则与武帝之号相犯矣。哀帝之改元,虽不旋踵而复,然当其改之之始,必不自复其先朝也。“元将”二字,应照本纪增入为是。

卓茂非仕于莽朝延熹八年,诏坏诸淫祀,特留洛阳王涣、密县卓茂二祠。冯氐《质实》云:卓茂,宛人,王莽时为密令,教化大行云云。今按茂本传:其为令也,在莽秉政之前;其去官也,在莽居摄之始。见几而作,不污伪命。冯氏乃称其为令于莽时,不几厚诬正士耶?当亟正之。(齐武帝永明五年,魏高言:卓茂行化,蝗不入境,《集览》谓在光武时,亦误也。)

钟繇献帝初平三年,分注:黄门侍郎钟繇。《集览》云:繇,古由字,或音宙。按《世说》晋文帝嘲钟会曰:“与人期行,何以迟迟?望乡〔卿〕遥遥不至。”刘孝标注:会父名繇,故以遥遥戏之。又景王嘲钟毓曰:“皋繇何如人?”对曰:“古之懿士。”据此则繇字当读余韶切。

立曹操女为后西汉平帝元始三年春,聘安汉公莽女为皇后。刘氐《书法》云:立后书氏,恒也;书安汉公莽女何?权所在也。东汉献帝建安二十年春正月,立贵人曹氏为皇后。《书法》云:此其不书立魏公操女何?命自上出也。伏后之弑,帝益廪廪矣,于是立其女为后,将以自媚于操也,按刘氏之说善矣,犹有未尽者。魏公操纳三女为贵人,既大书于十八年之七月,次年又书弑皇后伏氏,则今之所立,但称曹氏,而即知为魏公操之女,实与元始所书无异也。独是莽女以父之篡而称疾不起,至赴火以自焚。操女以兄之篡而涕泣横流,知皇天之不祚。《纲目》著莽女之节,而竟没操女之贤,殊为缺漏矣。

周抚元帝大兴元年,彭城内史周抚叛降石勒,诏下邳内史刘遐、泰山太守徐龛讨之。二年春,遐、龛击周抚斩之。《质实》于元年条下注云;周抚,浔阳人访之子。按《晋书。周访传》:访长子抚,强毅有父风,始为王敦爪牙,后从温峤讨苏峻,又屡平蜀乱,官至镇西将军,哀帝兴宁三年卒(《纲目》于兴宁三年六月书益州刺史周抚卒),曷尝有叛降石勒事?又考刘遐及蔡豹传:沛人周坚,一名抚,以彭城叛,石勒遣骑援之。诏遐与蔡豹、徐龛共讨抚,战于寒山。抚败走,龛将于药斩之。是叛晋而被诛者,沛之周抚,非浔阳之周抚也。《质实》不分泾渭,混注访子,遂令道和蒙反贼之名,纰缪不亦甚乎!后至永昌元年,王敦杀甘卓,以从事周抚代卓镇沔中,《质实》又云:周抚,浔阳人,访之子。既是同一周抚,岂有已被斩而复镇沔者耶?可为一笑。

恶奴郎孝武帝太元八年,慕容垂叛苻坚,遣人告其子农等,使起兵。农遂将数十骑微服出邺,奔列人,止于乌桓鲁利家。利为之置馔,农笑而不食。利谓其妻曰:“恶奴郎贵人,家贫无以馔之,奈何!”妻曰:“郎有雄才大志,非为饮食来也。”《集览》云:恶奴,鲁利呼其妻名。《正误》则云:此乃戏骂其妻之辞,非名也。按《晋孝武帝纪》:太元十九年冬十月,慕容垂遣其子恶奴寇廪丘,载纪则云:使慕容农略地河内,攻廪丘,克之。是恶奴即慕容农也。陆龟蒙小名录,慕容农小字恶奴,然则恶奴者犹棘奴(冉闵)、胡奴(吕超)之类,而称之为恶奴郎者,犹买德郎(桓冲)、镇恶郎(桓石虔)之类,非鲁利之呼妻也。王、陈两说俱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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