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吴夫人和莲儿互看了一眼,吴夫人疑惑着,“难不成那丫头真能开出好方子来?”
吴新勇点头,“钱大夫的药也吃了六年了,娇儿的病还不是该犯就犯?换个药方试试也好。”
吴娇一听就不干了,呼哧呼哧地又喘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爹,我、我才不要吃那丫头的药!”
吴夫人心疼地拍着吴娇,转头对吴新勇说:“先把那丫头抓来问问,要是有一丝差错,哼,敢欺官眷,乱棍打死!”
“真是妇人之见!”吴新勇皱眉冷喝了吴夫人一句,“你知道什么?现在岂是你生事的时候?刚接到西北军将令,晚上大将军要来知府衙门暂住!你不要在这里添乱了,速去收拾一处院子,准备十个人的吃住!”
吴新勇不管老妻一脸震惊,转头又对莲儿说:“钱大夫的药不吃了,按这丫头的药方抓药,连吃半年。若有阳奉阴违之事,小心你的小命!还愣着干什么?扶你小姐回房!”
这吴娇遵照此方,连用半年,果然体格健壮,发育迅速,随之宿疾亦蠲除。此乃后话。
吴夫人一脸震惊,“大将军?哪个大将军?”
“事关机密,少要打听。派几个心腹之人服侍,说不得你老爷我的前程就有了,嘿嘿!”
吴新勇说着,忽然正色对吴娇道:“大将军住在府里的日子,娇儿老老实实呆在房里,万一出来冲撞了大将军,别说前程,就连命都丢了!娇儿你可记住了!”
吴娇一脸不屑,“什么人来了啊?这么吓人的!哼,谁愿意见那什么大将军,粗野军汉,一身血腥。”
说完,扶着莲儿,杨柳腰扭着,回自己房间去了。
看着女儿身影消失,吴夫人细眉一挑,突然问:“你说的大将军,难道就是那个征北大将军?二皇子轩辕离?”
吴新勇看着吴夫人,点点头:“正是!此事甚是机密,切勿外传!万一被敌国探子得知,只怕杀手会蜂拥而至,到时你我还有命在?!”
一想到府里全家老小的安危,吴夫人吓得脸色惨白:“这大将军不在西北战场,到明城所为何来?”
“养伤!”吴新勇脸色严肃,“前几日朝廷刚刚发了邸报,征北军大捷。大将军受伤一事却只字未提!可知为稳定军心,迷惑库依木,朝廷瞒下了这机密大事。军中有军医,大将军却千里跋涉,要来明城养伤,可见大将军受伤非轻。夫人,此事要万分小心,要是走漏了风声,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祸!”
吴夫人嘴唇哆嗦着,“我晓得了。”
一想到可能带来的风险,吴夫人心中颇有些埋怨这大将军来给自己夫君和家里找麻烦,突然又想起来刚才的疑惑,问道:“那库依木是谁?”
吴新勇两眼一瞪,不满地喝道:“果然是深宅无知妇人!不知道我朝多年来和谁打仗吗?库依木就是西北西诏国的国主!西北草原的狼崽子!”
“我哪里知道这些!”吴夫人一脸委屈,嘀咕道:“能把大将军弄到重伤,那个库依木也是个厉害的!”
吴新勇气个倒仰,白脸发黑,眉毛都竖立起来,用手一指吴夫人,厉声呵斥,“少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后再敢说出这大逆不道之言,别怪我不顾结发之情!”
吴夫人血红的大嘴一撇,用力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扭着肥胖的身体气呼呼地走了。
仙客来客栈。
江山抱拳禀报:“将军,那人进了明月楼!”
“明月楼是什么地方?”轩辕离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打探消息回来的江山,低声问:“可有异常?”
“明月楼是这明城最大的烟花之所,”江山俊脸微红,“妈妈和那些、那些姑娘太过、太过热情,我没有进去。”
看着江山一脸的别扭,轩辕离身后的几个侍卫都低低笑起来。
江山有些恼羞,急着辩解道:“看那人和妈妈、姑娘相熟的样子,必是那里的常客!再说,午时刚过就去烟花之地鬼混的,能成什么大器?”
江山虽是侍卫头领,性子却是轩辕离八个贴身亲卫里最最腼腆的一个,让他去那种地方盯人,真真是赶鸭子上架,难为死个人咧!
轩辕离抬头望着窗外,“明城是北地第一城,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几个眼睛放亮些。”
“是。”侍卫们齐声答应。
轩辕离起身,对一旁沉默不语的白纤尘说:“我晚上要搬去知府衙门,你呢?”
白纤尘摇头:“我就不去了。让陈医官跟着你吧,你的病已无大碍,我也放心了。”白纤尘接着说:“既然大老远的来了,我到各个铺子看看。松鹤堂我已经留了话,你的人只管去抓药。”
轩辕离点点头,“算你小子识相,好了,你去忙吧。”
于是,两人分手,各自行事不提。
青龙大街。
肖文一家酒足饭饱从饭馆出来,看看时辰,直奔平安医馆,老远就看到江水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
肖靖第一个喊起来:“咦,江大哥来了。”
肖瑶一喜,心中暗乐:“嘿嘿,今天又有顺风车了!正担心胡把式的车子装不下买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一进医馆,三儿就笑嘻嘻地迎上来:“叔叔、婶婶,肖姑娘,阿靖,你们回来啦!”
赵秀丽笑着回道:“真是个好孩子,看看这嘴甜的,多大啦?看着和我们家阿靖差不多。”
三儿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笑。
肖文笑着说:“三儿是见过世面的,哪像阿靖,野小子一个。”
肖靖抱着装满新衣的包袱,站在一边儿皱起了鼻子,嘀咕着:“我哪里野了?”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三儿一边接过肖文身后的背篓,一边腼腆地笑着说:“肖叔,今儿个可买了不少东西啊!”
“那是!”阿靖得意洋洋地在一旁搭腔,唯恐大家忘了他似的。
“我就知道在这里能等到你们,”江水从椅子上起来,对站在一边笑眯眯看热闹的肖瑶说:“将军让我送你们回家。”
不等肖文和赵秀丽客套,肖瑶直接乐呵呵地说:“多谢!”
张大夫也走过来,对肖文说:“你们这么多东西,也不好拿,就不要推辞了。”
肖文和赵秀丽互相看了一眼,对江水说:“多谢你们将军,那就麻烦江小哥再跑一趟吧。”
“走了。”江水抓起背篓,出去套马车了。
众人纷纷弯腰,拿起地上放着的肖家买的各种东西,装到马车上。
肖瑶却留下来,写了个药方,对张大夫说:“给我娘抓点儿药,先按一个月的量,抓三十副吧!”
张大夫点点头,“你娘身体看起来很弱。”
当年,赵秀丽分娩后,身体十分虚弱,免疫力也随之低下,身体需要一个非常重要的恢复期。
可惜,赵秀丽早早地没了亲娘,娘家只有一个老爹和三个未成年的兄弟,哪个也帮不上。
又碰上了肖老太这样刻薄的婆婆,伺候月子的只有肖文。
一个大男人既照顾产妇,又照顾孩子,在物资匮乏、条件艰苦的破房子里,赵秀丽产后的恢复期没有得到精心的护理和调理,不可避免地出现产后疾病。
娘亲的虚弱和苍白,爹爹的苍老和疲惫,肖瑶早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肖文和赵秀丽刚刚三十出头,家里却只有肖瑶和肖靖两个孩子,十几年无所出,在不用避孕的农村,这是不正常的。
所以,肖瑶早就趁着和娘拉手的时候偷偷地把过脉,发现娘亲气血虚、有血瘀、脉细弱。很明显,产后没有好好的保养,以至气血大亏。
肖瑶断定自己的娘亲是肝郁血虚,内分泌功能失调所致的月经病,再加上抑郁气闷、营养短缺导致的不孕症。
现在条件允许,肖瑶当然要给娘好好诊治,当然了,爹也要补养一下!
相信不久,他们就能给自己添上几个弟弟妹妹啦!到时候,大大的院子里一群小萝卜头跌来跌去,想想这场景,睡觉都要笑醒呢!
张大夫接过方子,看上面写着:“黄芪、党参、鸡血藤、益母草、淮山药六钱,白术四钱,柴胡、升麻一钱,当归、赤芍、丹皮、丹参、香附两钱。”
点点头,张大夫说:“补气养血、活血调经。”
张大夫说完,也不喊正在外面忙着装车的三儿,自己亲手抓药,一一包好,捆上,递给肖瑶。
肖瑶给药钱,张大夫说什么也不要,只说:“以后有了好药材,先照顾平安医馆好了”。
肖瑶却说:“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先把下两个月的药钱一起预付了吧。”
肖瑶说完,放下一两银子,拎着药跑出医馆,进了马车,扶着自己的娘亲坐下,挑起帘子,和张大夫告别。
张大夫无奈摇头,只得招呼他们再来。
赵秀丽看着肖瑶手中的药,紧张地问道:“给谁开的药?阿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娘,是给你调养的药。”肖瑶拉着娘的手,小脸严肃:“张大夫说你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得厉害,再不治疗,会出大事的!”
赵秀丽嘀咕道:“哪有那么严重,年年都是老样子,喝那些药汤子能有什么用,钱都扔了。”不过也不再说什么了。
肖瑶暗暗得意,要不这样吓唬,娘只怕不吃呢!
肖靖非要和江水一起坐在车辕上,肖文只好进了马车,和自己的女儿、老婆坐在一起。
听听车厢外面肖靖和江水叽叽喳喳,摸摸满满当当一车厢吃的、穿的,看看坐在对面的老婆孩子一身新衣、满面笑容,再一想到回家就要面对的刁钻刻薄的亲生父母和同胞兄弟,肖文突然鼻子一酸,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肖文不自然地偏着头,低沉地“咳”了一声,拼命压下了嗓子里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