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啐——”
“哇——啐——”
意料之中的呕吐,站在一侧的魏佳把嘴一撇,挑着眉毛看了眼正向院子水缸跑去的大宝,好好谢谢我吧,谢我没忘了你那份。
老者漱完口,把茶盏一撂,清了清嗓子说道:“丫头,你的厨艺该长进长进了。”
魏佳看着白盘子里黑黢黢的东西,心道:看着都不好吃,你和大宝还真赏我脸啊!
“把这个喝下去。”一碗飘着几根菜叶的淡青色汤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老者往魏佳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喝掉。
魏佳撩着眼皮看老者,怎么?报复吗?早就料定我的饭会折磨你吧?既然这样还让我做!互相耍有意思吗?
不过……魏佳双手扒着桌子,提防的看了看面前的碗:颜色倒是挺清新的,就是不晓得味道如何。
魏佳伸出手去端碗,目光在老者和汤水之间来回游荡,老者捋着胡须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神甚是温和。哎呦我的妈,这就叫“口蜜腹剑”?
眼一闭,“咕咚”一口下肚……
哇——好清凉啊,这在炎炎夏日,真真是避暑的良药啊!魏佳“啪——”的把目光转向老者,瞬间变成一道弯,嘿嘿,你这老头对我可真是“以德报怨”啊!
“咕咚,咕咚,咕咚——”眨眼功夫,碗见底了,魏佳舔了舔嘴唇,把碗一撂。
“三殿下今早拜访睿王爷,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携一盆栽离开。”
“很好。”纸笺后的丹凤眼散发着慑人的光芒,缓慢的收起并耐心的卷成筒状,交给面前的一个太监,盯着他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二殿下,奴才这就去。”说完,弓着身子退出。
长廊中,一名手端托盘的宫女正徐步前行,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低着头的太监,两人相交错的瞬间,太监不偏不倚撞在宫女的身上,俩人不约而同跌坐在地上。
“哪家的奴才不长眼,这可是给八皇子准备的糕点,晚了时辰你担待的起吗?”说话间,已经接过太监趁慌乱收拾地上的糕点碎盘子时递来的纸筒。
“是是是,小的不长眼,还望姐姐担待,在皇子面前替小的讨饶几句,小的感激不尽!”太监低头弯着腰,不住的讨饶。
宫女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算了,算了,主子还等着呢!”说完,转身朝来时的方向折回,边走边愤恨着:“真是的,还得重做一份,巧姑姑又得叨念我做事莽了……”
太监四下看了看没人,转身离开了。
长廊不远处的山坡后,一双眼睛微微眯了眯,随着太监的离开消失了……
老者悠闲的喝着茶,餐桌上魏佳做的午饭没有再动的痕迹,原本卧在地上的大宝此刻站了起来,颇为担忧的看着在地上打滚儿的魏佳,“嗷嗷——”的发着低吼。
咬着嘴唇,满头大汗的魏佳将两道锐利的目光射向老者,死老头子!我对你,要说害算不上,可你既然救活了我,却把我当野孩子一样耍来耍去,如今还这般折磨我,你……
想不了太多,只感觉腹中波涛翻滚,绞肉般的疼痛让魏佳再度打起滚儿来,无奈口不能言,绷着一股子怒火发不出来,胸口有如压着千斤巨石,脸由最初的通红变得发紫,喉咙一阵腥甜……
“噗——”终于,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一旁的大宝“嗷呜——”一声不禁向魏佳的方向紧走几步,被老者一声低咳喝退回原地。
扫了眼地上的鲜血,啐出一口带血水的吐沫,魏佳颤颤悠悠的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斜睨着老者,用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无奈已经被疼痛折磨的没了力气,索性“啪唧——”把自己撂倒,直挺挺的躺好,微弱的呼吸着好不容易感觉顺畅的空气。
哪知,刚刚闭上的眼睛随着腹中又一轮逐渐升级的疼痛猛然间睁开,“啪——”的望向老者,还不够?
于是,魏佳就在这一轮轮的反复疼痛中消耗掉自己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世界在眼前彻底消失的瞬间,她只看到地上那大片大片的黑色血迹,听到大宝“嗷嗷——”的一声比一声高的吼叫……
好像……
好像……还有……老者微不可循的叹息?
魏佳努力的睁开眼睛,模糊颠倒的世界在一个身影的放大中彻底淹没在黑暗里……
迷迷糊糊中,肚子还是有一阵没一阵的疼,全身像是被束缚在一个密闭的蒸笼里,温度不住升高,燥热感让魏佳原本通红的脸变得更像熟透的番茄。
意识迷蒙中,她试图动动胳膊,也不知是身上的负重太重,还是自己的身子太弱,拼力想要抽出胳膊的欲望招架不住意识的低沉,试了几次终究气恼的放弃。
脑袋一侧,额头上的巾帕便滑落了,辗转着动了几动脖子,心下想着动作差不多了。
也不晓得身边有没有个喘气儿的,自己发出的信号应该够明显了吧:我难受啊!!!
耐着性子等待片刻,奈何眼皮沉重无法睁眼,不然的话,要是看到旁边是谁这么不知好歹的看到自己这样还无动于衷,那就别怪本小姐这个暴脾气刹不住闸!
还在自己的世界里有闲心生闷气,浑然不知东南西北、白天黑夜的魏佳,此刻更像是一只迷路羔羊,在无边的黑暗中四处乱窜,希望寻到一丝光亮,引导自己走出这充斥着恐惧与痛苦,感觉甚至快要吞噬精神的无知,无力……
“嗷呜——”
“呜呜——”
……
“咳咳……”刚进屋的老者干咳几声,“砰——”的一声将手中的托盘重重放在桌子上,猛然间震得一直在低声压抑着哼唧的大宝身子一抖,眼睛凄凄哀哀的望向老者。
老者瞟了它一眼,紧绷着面孔上前,取下大宝嘴里的巾帕,重新浸泡在盆里涮洗,放在魏佳的额头上。
转身对着大宝说:“守了一天一夜了,去休息吧。”
“嗷呜——”大宝磨磨蹭蹭的蹲在魏佳床边,不肯离去。
“我知道你担心她,是不是捎带着恨上我了?”
“呜——”大宝看了看紧锁眉头还在昏迷的魏佳,又望了望老者,不再作声。
老者叹口气,无奈的坐在床边,从被褥中摸出魏佳的手腕,搭脉冥思了半晌,然后将魏佳的手重新放进被褥,又小心翼翼的为她掖好被子,才转头对大宝继续道:“放心,既然人已经给我救活了,又怎么会让她轻易死呢?”
大宝在一旁磨磨唧唧仍不肯离去。
老者板起面孔,威胁道:“你要是再不去睡觉,估计明天就见不到她了!”
“嗷呜——”这声急切申诉的尾音还没拖完,床边的白影一闪,“嗖——”的不见了踪影。
嗯,嗯,老者背着手,挺直了腰板,抬右手捋了捋下巴的胡须,颇为得意的看向大宝消失的方向。
小样儿,别以为只有丫头有杀手锏,牵制得了你,我这个乡间老儿要是没两把刷子,当初能降得住你?
转过身看向床上的魏佳时,老者一阵感慨,小丫头片子,你说说你啊,自打你进门,给大宝吃了什么迷药,这个围着你转呀,白费我这么多年对它的精心栽培,于情不忠,于理不顺啊这也,唉……
魏佳迷糊中只是感觉额头的清凉让自己略微平静了些许,可那似有似无的阵阵疼痛还是难以压制,黑暗中正前行摸索的自己猛然间“啊嚏——”“啊嚏,啊嚏——”……
哼,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一定淡定的把你收拾的难以淡定!
而那个即将面临不淡定的老者,正在摆着一脸对大宝“忘恩负义”痛心疾首的样子慢慢走向魏佳的床……
又是一双丹凤眼,所不同的是,眼角的勾勒与眼睛饱满的结合,使它少了几分锐气和凌厉,多了些许女子的温婉柔和。
轻抿一口茶,眼波流转间望向殿中一处掩映的纱幔。纱幔之后,一个娇小的轮廓若隐若现,偶尔会端坐纹丝不动,间或晃动两下小小的身躯,想来是在蘸取墨汁。
年纪不大,却有这般上进心,又处处听母妃的话,当属众皇子中最省心的一个了。想到这儿,饱满的丹凤眼慢慢变成月牙状,放下茶盏,一张秀丽娇嫩、足可倾城的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
已经两个时辰了吧。淑妃笑意不减站起身,一旁的宫女见状连忙上前,刚伸出手就被淑妃挥手摒退。
淑妃越过纱幔,从儿子的案前转至身后,拿起案边众多练习纸张中最上方一张墨迹还未干的字,仔细的审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