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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是假装

抬步上前,离歌躬身,林淑媛凑过去说:“娘娘,之前应该听说了如妃腹中龙嗣有异的消息吧?不瞒娘娘您,那消息是臣妾放出去的。当日,臣妾曾经对凝珠吩咐了,在如妃衣服上做了些手脚,就是为了未雨绸缪!”

离歌一惊,想起来前些时候,蒹葭面色苍白又说肚子不舒服,原来,竟不是假装的吗?

心底震惊,离歌面上勃然大怒:“大胆!你竟敢对龙嗣下手!”

伺书和抱琴一愣,还以为离歌说得是林淑媛害了左贵妃的龙嗣。离歌知道,凝珠动得是什么手脚。只是想不到的是,竟然是林淑媛下的手!

也难怪,她自己不去查,反而故意透露给离歌,因为本就是她下的手。所以,若是她说出来,难免要难以脱嫌了。

林淑媛从容地看着离歌,笑着说:“臣妾不相信,娘娘您听了这个消息,就一点儿也不开心吗?”

离歌站起身来,浅笑说:“林淑媛说的话,本宫今日什么也没听到过。”

林淑媛也不着急,只是笑着说:“娘娘,您没听到什么不要紧。只要您想,让贵妃知道这个消息,她刚痛失孩子,定然会着手去查这件事。”

离歌斜睨了她一眼,笑问:“查吗?呵呵,查什么呢?”

林淑媛笑得更加浓厚了;“娘娘何须臣妾直言呢?到时候若是贵妃查出来,如妃的孩子是假的,那么如妃与芬嫔就是欺君,皇上会如何做呢?再有,太后害了贵妃的孩子,此事却是贵妃查出来的,太后不该疑心贵妃吗?到时候,这整个后宫中,就真的唯娘娘您独尊了!娘娘,臣妾用这个筹码,可以换哥哥一命吗?”

果真是妙计啊,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除掉蒹葭姐妹以及左贵妃。看起来,这一次,林淑媛也是很透了左家的人!

林淑媛瞧着离歌,离歌终于是伸手,接过了宣纸。林淑媛总算舒了一口气,对离歌说:“臣妾代哥哥谢娘娘救命之恩!”

离歌不语,林淑媛又说:“娘娘,臣妾还记得您刚进宫的时候,用竹韵的死,威胁臣妾救您一命。”

离歌看向她,怎么不是呢?那时候,离歌被萧元吉金口玉言,从待选秀女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宫婢,而林淑媛是高高在上的,九嫔之首!

可,现在再来看看,真是物是人非啊!离歌是四妃之一,而林淑媛,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命好活了。

“那个时候,臣妾就觉得,您不是池中物。”林淑媛忽然说:“可臣妾万万想不到的是,您居然得到了皇上的心,这后宫的女人,其实都是很羡慕您的。”

离歌一惊,她说,自己得到了萧元吉的心,是吗?

羡慕,切,离歌才不会相信呢!恐怕是嫉妒加恨吧!

离歌抬眸望去,见林淑媛自怀中又取出一方锦帕说:“臣妾初进宫的时候,皇上说臣妾的针法很是好。臣妾便说,亲自做个锦帕送给他。可,臣妾忘记了。皇上是九五之尊,这后宫佳丽无数,臣妾哪能独享他一个人的恩宠?那个时候,臣妾好强骄傲,这锦帕一放就是五年。如今,臣妾怕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娘娘,求您将这锦帕交给皇上,臣妾死后,希望皇上能够念着,臣妾曾经的好。”

离歌瞧去,果然是精致的针法啊。上面的人物绣,果真是栩栩如生。她伸出手,一脸的祈求。

离歌微微迟疑了下,终于是伸手接过了锦帕。想不到,这些后宫的女人,会真的对皇帝动以真情。

离歌不免感叹,只可惜,他不止是天下人的皇上,却也是后宫诸多妃嫔的丈夫。他的爱,本就多,也本就寡。

离歌唏嘘,转身,林淑媛又说:“太后为了皇上,为了这天下,要牺牲我们林家。可,哥哥是林家独苗,林家不可以无后啊!”

离歌喟叹,林淑媛心思玲珑,她什么都明白啊!

伺书忽然说:“娘娘,午时快到了!”

离歌下意识看向林淑媛,她的嘴唇哆嗦,身体颤抖。死,谁不怕啊?

嘴唇动了动,离歌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抱琴已经推开了门,离歌轻声说:“回吧。”

伺书上前来,搀住了离歌。三人出了寝宫,行至外面,刚好看到一众太监。想来是来送林淑媛上路的人,他们挨个向离歌见了礼。

离歌摆摆手,却在看到托盘上的白绫一怔,问道:“如何只有一物?”

按理说,赐死,需要三样东西。一是三尺白绫,二是毒酒,三便是凶器。

为首的公公说:“回娘娘的话,因皇上生辰将至,太后说宫中不宜见血。故,传旨撤下了毒酒和凶器。”

原来如此,太后礼佛,自然会小心谨慎。

公公小心地看着离歌说:“娘娘,奴才等还要回去回话。”

离歌颔首说:“公公慢走。”

为首的公公再次见礼,招呼着后面的宫人,大步向林淑媛的寝宫走去。

离歌笑了笑,抱琴小声唤道:“娘娘。”

离歌抬步走去,忽地,想起了林淑**给自己的那方锦帕,心中一动,取出来一看,嘴角勾笑,迅速扔进了旁边的杂草丛中!

离歌没那么傻,有一个丁芬就足够了。为什么要帮她,让萧元吉在她死后,还要记念着她的好?

伺书和抱琴见离歌这般,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动容。

离歌快步走出了藕香榭,外头纪轻扬见了,上前仔细看了离歌,确定无事后,方才放心。

离歌走上前,低声说:“公公们已经进去,相信很快就出来。纪侍卫若是无事,可以回去向皇上回话了。”

纪轻扬嘴唇一动,却还是说道:“是,属下恭送娘娘!”

外面有鸾轿准备了,离歌上了鸾轿,待轿帘落下后,取出那张宣纸。里面只有一句话‘四月初六,西郊小心。’很简短的一句话,不过林庆春看了自然会明了。

离歌扫了一眼底下落款,两个字:七七。

林淑媛名字叫做林七七,诚如林淑媛所说的那样,太后是不打算放过林家。离歌不免疑惑,将林庆春调去西郊,究竟是太后的意思还是萧元吉呢?

只是,不管是谁的意思。总之,林庆春是深信,林淑媛是被左家冤枉的,随便煽风点火,不怕林庆春不相信。再有,那日在御书房的时候,林庆春求情,想必左景荣很是不给面子吧!

因此,林庆春是不会放过左景荣的。若是在西郊他杀了左景荣,自然是好事。若是事败,于太后和萧元吉也是无关联的。

离歌便思索,若是林庆春见了这纸条,难保不会迟疑。那么仔细联想,也可能会想到太后和萧元吉身上。若是他脑袋一热,再去与左景荣对上,情况就不妙了。

离歌又想起来,不会对萧元吉有异心。太后赌的是萧家的天下,而林淑媛赌的是她哥哥的命。

离歌自然不会,为了个赐死的昭仪,弃萧元吉而选择昭仪的哥哥。所以,这纸条,离歌不打算交出去。

想起来,在藕香榭的时候,林淑媛看自己的眼神。离歌闭上眼睛,虽然离歌想要帮她,可却不能拿萧元吉的江山去赌。如果真能够除去左景荣,萧元吉就能够将皇城兵权收回来。

纵然左元振兵权在皇城之外,等他回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若是事败,左景荣也不会将矛头指向萧元吉,只能咽下这口气。

接下来,是林淑媛说得那个秘密了。照她那么说,蒹葭应该早就小产了。如今的肚子,应该是假的了。

不由地一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蒹葭和左芬果真是胆大包天啊!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株连九族的!

难怪,左芬依然还要将杜邦灭口!但是,为什么左芬今日在甘泉宫却说,杜邦是为了大燕王朝做了牺牲呢?

但是,如今为蒹葭请脉的是马明远。据离歌所知,马太医不会欺骗自己,那么林淑媛那些话难道是骗自己的吗?

离歌迅速又否决了,只因为林淑媛都已经要死了,不会无聊地告诉离歌一个虚假的信息。何况,她给离歌出主意,是将这个烫手山芋透露给左贵妃。到时候,不论结果如何,都与离歌全无关系。

不免的,又想起,那日蒹葭那手漂亮的金蝉脱壳。究竟是谁,在背后给她出得主意呢?离歌原本怀疑过林淑媛,如今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这看似平静的深宫,真的是处处暗潮汹涌啊!如果蒹葭身边没有左芬,说不定,也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越想,离歌心底就越心烦。不免出口说:“停轿!”

鸾轿停了下来,伺书掀开轿帘问道:“娘娘,怎么了?”

离歌淡淡的说:“无事,本宫感觉有些烦闷,想要下来走走,你让他们先回去吧!”语毕,扶了抱琴的手,下了轿。

伺书应了声,便打发了宫人回去。

抱琴扶着离歌,小心地问:“娘娘,有何事烦心?说出来,奴婢听着呢!”

伺书也小跑着赶了上来,瞧着离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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