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跟着林欢进了他又乱又小的屋子,一间十二平方米机关筒子楼单身宿舍,他父母单位的房子,现在成了他的家。这种宿舍本没有厨房设施,只有公共水房和厕所,但小单身们在黑黑的楼道里放上煤气炉子,墙上再吊个灯泡,一间宿舍就变成了家,甚至婚房,在里面生儿育女,居家过起小日子。青果来过林欢这“家”,从来没有逗留过太长时间。屋子里除了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破双门柜子,就是些林欢的画架子、画布、画箱、画具、画框子、颜色等杂物。
青果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倒在床上,甩掉高跟鞋,喊:“累死了,这鞋累死人。”
林欢忙桌上地上慌乱收拾一通,说:“谁让你穿这鞋的?”又转身往桌子去:“我给你搞点热水。”他提了下桌上的暖瓶,空的。
青果笑:“别麻烦了,我就倚你这儿歇歇。”
“那怎么行?”林欢说完出去了。没一会儿,提了一壶热水进来,又从门后面拿了个脸盆,看他把热水倒进盆里,青果欠身笑道:“真谢谢你,只有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林欢递过一条灰灰白白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毛巾给她,说:“洗吧。”
青果看看那毛巾问:“你这是洗脸的还是洗脚的?”
林欢笑着回她:“脸脚还分家吗?这俩谁也不能对不起吧?”
青果笑得扑倒在被子上:“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林欢把盆子端了放在床前,青果先蹲下来,拿手在盆里捧了水往脸上洗洗,林欢忙从椅背上拿了一件T恤给她,见她满脸疑惑,就说:“权当洗脸毛巾。”青果笑着接了,擦干脸上的水,然后坐在床边,把脚放进了热水里。一股热流立刻通过脚心径直流进了青果的心里,她轻轻叫了一声:“真舒服。”
林欢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泡一会儿,我去水房洗洗。”拿了个盆子走了。
等林欢回来,青果已经洗完了,坐在床边,林欢又把青果的那盆水端出去倒了,再进屋,见他反身扣上门,青果有点紧张地问:“我们要睡在一张床上吗?”
林欢笑嘻嘻地过去,俯身看着她反问:“你说呢?”
“那,那,那我们就不脱衣服。”青果开始有点口吃。
林欢笑着慢慢倒向她,压在她身上:“不脱衣服怎么睡觉?嗯?嗯?你说怎么睡?”说完便开始轻柔地吻她。
青果闻着他嘴里的酒气,小声问:“你今天想干什么?林欢我——我——我害怕,咱们不要做那事行吗?”
林欢听了更狂热地吻她,说:“青青,今天不是皮皮的新婚之夜,是我们的,你难道不明白?”说完,他开始脱衣服,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脱了,就剩背心和短裤。青果一见拿手捂了眼,轻叫一声:“天啊,林欢!今天晚上你要害我!”
林欢已经把她压在了下面,随手关了灯。青果想这下完了!她突然想起Jenny嘲笑的口吻“让你们林欢——忍着——”这下不让他忍着,我倒霉了,青果无奈地想。
黑乱中林欢脱了青果的衣服、裙子,进而胸罩,他边疯狂地吻她边喘着大气,浑身颤抖。青果没有反抗,软在他怀里,任他吻遍了全身。她搂着他的脖子,闭着眼想迟早都会有这样一天的。她感到下面钻心的痛,痛得她一声尖叫,她的叫声停住了林欢。他轻轻吻她的眼,知道她在哭。
青果说:“我们等下次行吗?真的没想到这么痛。”
他把自己从她身体里抽了出来,随即“嗷”地轻叫一声,倒在她身边,双手捂着下体:“我难受死了,青你不要碰我,让我自己待着。”黑暗里林欢的声音发闷。
没一会儿,林欢伸出手来抓了青果的手,说:“你来摸摸,看他有多喜欢你。”青果的手碰到了他又热又粗的东西,林欢在旁边轻轻呻吟一声。
黑暗里青果破涕为笑:“真硬啊!平日里它在裤子里没想到是这样,它跑了我那里有什么好?它就那么舒服?我可痛死了,跟打针一样,谁要没事打针啊?”一句话说得林欢笑得软瘫在旁边。没一会儿他轻轻叫了一声:“喔!青青,它又想要你了,我们再试一下行吗?我保证小心,不弄痛你。”说完把青果压在下面,这一次林欢非常轻,小心翼翼。
青果觉得和刚才一样痛,只是因为有准备,没有叫出来,她一直忍着,不觉得有任何好处,痛得她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林欢把灯打开,拿手为她拭泪,说:“青青,原谅我,我知道你不想,我不想伤你,你不要哭了,我以后再不干了。”
青果抬了泪眼看他,摸了下他的脸,什么都说不出来。林欢把她放到椅子上,从破柜子里找了床干净床单,把有血迹的换了。青果看见自己的血落在床单上,能不痛吗,就是拿个小刀子割一下都痛得要命,何况还流了这么多血。青果又开始掉泪,林欢说:“不要委屈了,青青,人都要这样的,以后就好了。”
“我们女的真倒霉,生来就被你们男的欺负,这人真的不公平。”
林欢听她这样一说,抱住她说:“青青,我可没有欺负你,我怎么会欺负你?你知道我,我——”他把青果抱回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侧身躺在她边上。青果还在流泪,林欢吻掉了一只眼中的泪,另一只的又流了出来。
青果把脸靠在林欢的胸上,怏怏道:“这就是洞房花烛夜?这就是书里讲的初夜?我所了解的都是多么浪漫,多么快乐,多么享受,多么令人难忘。真的太可悲了,没有一个人为我们女人说真话。我敢打赌,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如果她是第一次,她不会喜欢这个,她不会不哭,她不会不痛,她不会不觉得是对她的侵犯。”
林欢又紧紧地抱了一下她。青果抬头又说:“你想,我俩这么好,我都觉得委屈,那些从来都不认识新郎的新娘们,她们不知有多苦?她们都只好忍着,还不能哭。我现在知道那些被强奸女人的感受了,她们被伤害得有多深!”
林欢紧张地抓过青果的手说:“青青,你不会说我强奸你吧?那你要我怎样呢,要我永远都不碰你吗?”
青果叹了口气:“你固然不算强奸,但我也没有那么愿意,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忍受。”
“青果!”林欢一头撞在床头上。
“好,我们不要说了,明天我还有课,睡吧!”青果把背对着林欢,闭上了眼。
没一会儿,青果的呼吸均匀起来,林欢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他起身开了灯,伸出胳膊在被子外面搂着她,低下头端详她的脸,见她眼睫毛上似乎还有泪水,眉头微微皱着,她今天太累了,又痛,还大哭了一场,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她现在终于跟我睡在一起了,可我都干了什么让她这么受伤?!他心疼地拿手指为她把眼泪擦干净,俯过身轻轻吻她的耳朵。青果动了一下,他马上立起身,一不小心,被子被他掀开了,他看见她雪白、丰满、娇嫩的裸体,优美,没有一点儿瑕疵,安然地卧在身边,比所有画过的模特都要炫目。
林欢其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正地看到过她,刚才一阵慌乱,又关了灯,后来虽开了灯,青果一哭,林欢乱得没了主意。现在可不一样了,四下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在这静夜里,这眼前的一切就如一朵花儿只为他一个人开放。他愣在那里,双手捧了自己的脸,跟自己说:林欢你有什么好?让你今生碰到了青果?天啊,青青!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她腰和臀之间那优美的部位,到跟前又把手缩了回去,我不能弄醒她,不能。他立刻翻身从画架子上拿了纸和炭条,飞快地画起来,一会儿一幅速写出来,没一会儿又一幅。
青果似乎觉得有点冷了,伸手往身边抓。林欢见了忙收了纸,笑着过去把被子给她盖上,轻声说:“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他睡意全无,舍不得就这样睡过去,这样跟青果躺在这里他幻想了好几个月,他要醒着,要醒着过这一夜的每一秒。将来还有这种可能吗?青果那么不愿意,怎么办啊?他垂头丧气地又看了下自己的下面,因为刚上得床来挨着她,下面又硬了。他无可奈何地开始自慰,直到自己精疲力尽。
青果把论文的资料放在一个大背包里,又把换洗的衣物放了一大包,她怕真的要在外面住几天,虽说昨天晚上很痛,但她一想起来心里就忍不住“怦怦”乱跳,林欢健硕赤裸的身体,他疯狂又温柔的进攻让她魂不守舍。一个上午她都惶恐不安,听不进课,还没结婚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她知道错了,可又按捺不住内心的焦灼渴望,她已经眩晕在他炙热的双眼里,那火已经烧着她了。中午下了课,她跟李心说:“我大概要出去住几天,系里有什么事情帮我们看着点。”“我们”指的是Jenny跟她,Jenny根本就没影,青果想最短也得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李心点了下头,问:“你在外面住在你男朋友家里?”
她看了他一眼:“就告诉系里去北京查资料去了,谢你了。”她不愿回答他的问题,李心点了下头,就没再问了。
过了午休时间,林欢带着她进了筒子楼,在黑暗的过道里摸着把锁打开,一推门,青果大吃一惊,房间大变。屋子中间的小床换成了一张新的铁栏杆钢丝双人床,上面铺着雪白的床单。桌子上放了一个大的玻璃花瓶,插着红玫瑰。床头墙上拿图钉钉满了一墙的女裸体速写。窗户上钉了大张的宣纸,遮了大半个窗子,上面画了几笔山水。
林欢一弯腰把青果抱了起来,喊:“抱新娘进门了!”
青果吃惊地问:“你就一个白天搞了这么多事情?”
林欢得意地说:“那是,新娘就要进门了,我能不着急吗?”翻身打开柜子,拿出所有新买的东西,洗脸盆、毛巾、牙刷、牙膏,一应卫生用具等都抖落到床上。
青果“扑通”一屁股坐到床上,伸手搂住林欢的腰:“欢欢,我们真的结婚了!”
“是啊!”
青果眼圈红了。林欢忙蹲在她面前说:“不要哭,要高兴,我们结婚了,多高兴啊!”
接下来几天,青果基本上没怎么出屋子。她穿着睡衣在桌子上写论文,林欢忙进忙出,端茶倒水。他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青果就在他怀里,晚上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他怕弄痛了她,怕把她的小腰弄折了,一看见她慌乱羞涩的眼神,他的心就奇怪地被揪扯得酸痛;他惊叹她身子柔软得如同她温柔如水的双眼,让他一头栽在里面头晕目眩,拔不出来,他心里空空如也,口不能言。他经常望着她出神,想那天在树林子里怎么就见着她了,没想就是现在这样,真的太神奇了,现在只知道他一刻也离不了她。
对于青果来说这几天可谓天翻地覆,她的人生都变了,这一生第一次发现她对人类的另一半世界其实知之甚少,这下才实质性地跟那一半的人纠缠在一起了。有时她望着他会想怎么就是他?为什么是他?恍惚中觉得他是个陌生人,可她就让他进来了,进到她的身体里来了。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就觉得心酸。她这一辈子跟人从没有这么近的关系,跟自己的家人都没有这么近,能进到自己的身体里面,这是什么人啊?她心里惶惑不安,搂着他又悲又喜,这难道不是天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