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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凉州之行1

在一个小城镇上买下一辆宽敞的马车,我们便向凉州全速进发了。钱当然是沈文出的,可我没想到,蓝红二人竟也跟来,而且他们还是沈文的生死之交。一路上,他们叽叽喳喳的如同麻雀般,要不是他们是沈文的好友,我早就把他们踹下马车了,可现在,只能以手塞耳,视而不见。

马车在一座并不繁华的县城内停住了。

忍受了将近一天的噪音,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趁他们找客栈的当儿,我向城中走去。

城内,人并不多,商贩更是寥寥无几。在街道一角,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无力地靠在墙上,瘦小的身躯瑟瑟发抖。他身边搁着一个已有缺口的破木碗,碗内空空如也。看着他,不觉生出怜悯之心。

走到一家包子铺前,买了两个包子,而后慢慢走近他。他似乎觉察到了,看着我,眼中满是疑惑。

我把包子递到他面前。

他仍是疑惑地看着我,不接也不出声。

“这是给你吃的。”轻声说着,又把包子递进了些。

许是抵制不住包子的香味,他终究接过了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掏出一些碎银子放入他的破碗内,叹息一声,准备离去。可,好像有谁扯住了我的衣角。我回过头,却看到小乞丐满眼泪水,期待地看着我。

“怎么了吗?”我蹲下身,问道。

他并不答,只是把碗里的碎银子还给我。

“你不要?”

他点点头。待我起身时却又紧紧拽住我。

“你要我帮你吗?”不懂他是何意,他又不说话,我只得按着自己的思路问他。

他摇摇头,少顷又点点头。

“你,没有亲人了吗?”

点头,泪出。

“你想跟着我吗?”

又是点头,眼中却有了坚毅之色。

“好。”鬼使神差之下,我竟吐出这个字。我刚要解释,却看到小乞丐犹挂泪珠的脸上绽出笑容,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抚着他乱糟糟的发,心里竟是暖暖的。

就当收了个弟弟吧。轻笑一声,带着他在四处转悠着。

“还饿吗?”看到一个很小的饭摊,我轻轻问他。

他点点头,既而又摇摇头,只是脏兮兮的脸上竟有了一丝红晕。

我笑了笑,拉着他坐定。

一个中年人快步走过来,“两位要吃点什么?”

“牛肉面。”

“这……”他似乎有点为难。

“怎么了吗?”我疑惑地问道。

“很抱歉,我们店只有素食。”中年人尴尬地笑笑。

“那,随便上吧。”我无奈地叹口气。

“好嘞!您稍等!”中年人喜笑颜开地忙活去了。

小乞丐自坐下后就一直揪着自己的衣角不放,头始终不抬。

“你叫什么名字?”我试着问他。

他又是摇头。

“以后,我叫你星儿可好?”

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中似有泪水再次泛滥开来。

“你不喜欢吗?”

摇头。

“那就是喜欢喽!”

他微怔一下,重重地点点头,咧嘴笑了。

“星儿,星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面终于上来了。

我把筷子递给他,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微扯下唇角,慢斯条理地吃着。

待付了帐准备走时,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终于找到你了!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了呢。”

不需看就知是沈文。

“我只是来吃饭而已。”淡淡地说道。

“他是谁?”沈文在看到小乞丐时不觉有了怒意。

“星儿,我弟弟。”拉过星儿,介绍道,“星儿,这是沈文,我们的同行者。”星儿却胆怯地躲在我身后,不肯再出来。

“你吓着他了。”我不悦地提醒他。

“喂!我有那么可怕么?”他冲星儿喊道。

星儿听后越发胆怯,瘦弱的身躯更是颤得不行。

“沈文!”我扬高了声音。这人,为什么总跟星儿过不去呢?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沈文无奈地说道,再次怒视了下星儿,才向客栈走去。

“星儿别怕,他不是坏人。”我拉着星儿不停地安慰他,好久,他才不再颤栗,只是眼中的恐惧并未消去。

回到客栈,天已经黑了。

把星儿安置好后,我回到房间,准备睡觉。刚躺下,门就响起来。

“谁?”我起身问道。

无人应答。

复又躺下。可没过一会儿,门又响起来。

打开门,却是星儿站在那里。

“怎么了星儿?”

不语。

我拉着他,把他送回房间,可我刚出来,他就跟着来了。

“你一个人害怕吗?”

他点点头,泪又要流出来了。

“那,你跟我一起睡吧。”犹豫片刻,说道。虽然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可如果不这样,漫漫长夜,星儿又该怎么办呢?况且,看星儿的样子,应该还不到十五岁,还是小孩子呢,一起睡也没什么。

拉着他走进房间,在靠近床时,他又扭捏起来,说什么也不肯上床。想了半天,不明他的意思。直到扫到他脏兮兮的小脸,以及裸露在外的黑手臂时,我才恍然大悟。敢情星儿是害羞了啊!轻笑一声,走到门边喊道,“小二!”

“来喽!客官,有何吩咐?”小二一脸谄媚地笑着。

“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好嘞!请稍等!”小二风风火火地准备去了。

我坐在床边盯着他看,直盯着他满脸潮红,慌张地寻了张椅子低头坐下。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星儿太可爱了!”

他看着我,也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很快,房间内就多了一个盛满热水的大木桶,以及一盘新鲜的花瓣。

把门插好后,走近浴桶,试了下水温,刚刚好。

“星儿,洗澡了。”我唤了他一声。

他低着头慢腾腾地走过来。我轻笑一声,走近他帮他把破烂的衣物脱掉,可,待看到他的身体时,我的泪不禁滑落下来。

他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已经结痂,而有的依旧往外渗着血,密密麻麻的伤痕如小蛇般缠满全身,看了让人心痛,亦使人愤怒。是谁?究竟是谁?竟然在一个孩子身上下这么重的手!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为我擦拭泪水,我抬起头,触到星儿温柔的目光,心更痛了。轻轻抚摸着他身上的伤痕,不觉问道,“还痛么?”

他摇摇头。少顷,跨入浴桶中笨拙地搓洗着。我拿过搭在浴桶上的毛巾轻轻地帮他搓着后背。明显地感觉他身体一颤,可并没有拒绝,我知道,他已经真正接受我了。

洗完后,帮他把头发弄干,让他先睡。而后唤来小二把浴桶撤下,又吩咐他买两件男装,这才重新关好门。

才一会儿的时间,星儿已经睡着了。此时他安静的模样,像极了遗落人间的天使。

好似做噩梦了般,他皱紧了眉,手在空中乱抓,我躺在他旁边,紧紧握住他的手。似乎感觉到安全般,他紧皱的眉悄然松开,唇角也溢出了笑容。

一阵困意袭来,我进入了梦乡,意识消耗殆尽时,隐约感觉有一个冰凉的东西缩进怀中,浅笑一声,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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