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之处,一片白色,他仿佛置身于一处不知名的所在。
他不知道身边有什么,只看得见自己。对于周边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一种陌生的感觉浮上心头,这里他不曾来过,他极少做梦,要是梦到过肯定记得。
“荒,荒,快起来吃东西!”少女铜铃般悦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一回头,便是无边无际的白雾。他还被白雾包围着。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只觉得听到的时候心里无端端的愉悦,那种有点生涩又完全自然的感觉。
没人,后面除了白雾之外什么都没有。
是谁在叫他?
“荒,怎么不过来吃?”少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刚做的桃花羹,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
这声音,越来越熟悉了。
他循着这声音而去,眼前渐渐出现了一片青草地,鼻尖是有一阵淡淡的清香飘过,若有若无很难捕捉,他倒是闻着了。
眼前一片山青水绿,空草地上摆了一桌一椅,她的长发用玉簪简单绾起,身穿淡雅的白色与紫色的纱衣,一双素手白皙干净。
他心头疑惑,再看她的脸颊,一双大大的眼弯弯的眉,挺挺的鼻,红唇不点而朱,没有那么魅惑却另有一番味道。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舒心,没有丝毫的疲惫之感。这里山清水秀,定然不是地狱之中,白雾也在他面前渐渐散去,露出本来的样貌。
可那女子究竟是谁,他竟一点都不知道,心里把所有认识的女人都一一想遍了,也没有眼前这个人的信息。
见他还站在原地不曾动过,少女又亲自上来,熟络地拉住他的手,将他往桌边引,又将他按在了椅子上,“你看,这桃花羹是不是很好看?”
她说着,欢喜地将桌上那一碗桃花羹推到他面前,眉眼里是深深的笑意。可他一脸疑惑,似乎在揣测着什么,这个女子与他并不相熟,她凭什么,用这种方式来招待他。
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他睡觉从来都不会发梦的,可现在,他的确是在梦里。
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全身心的放松,好像也不错。
“尝一口?”女孩说着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眼神里是期待的目光。
微微俯下的身子,领口垂下,露出一抹少女较好的春色。冥荒以为她会察觉他的目光,可她好像浑然不知,举着那只勺子一直期待着他动口。他收了目光,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看勺子里的汤汁。
汤汁不是很透明,带着一点点粉红,也有饭粒的香味。
这是人间的凡物,他一向都不吃的。
“很好吃的,荒,你怎么不吃呀?”少女看到他冷然着一张脸,又不是那么热情的样子,脸上满是挫败,但是举着勺子的小手却是不想放下。
他看着她略微失望的眼,心里莫名的有点疼,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
于是鬼使神差地小小吃了一口,香醇的味道在口中散开,有股淡淡的桃花香,丝丝缕缕的进入到了他的心里去。脑海中似乎是一闪而过,人影模糊,音容笑貌却是记得的。
她是那么小,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拎起来,轻而易举。
“好吃吗?”她眨巴眨巴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每眨一下就似乎在撩拨着人的心弦。
“嗯。”他一点头,才发现自己本不想说什么的,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绪里面没有反应过来。
“那就好!”她欢欢喜喜地说道,又舀了一勺给他,“再吃一点。”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勺子,勺柄的那一头是她白皙的手指,白的近乎透明的颜色,纤纤弱弱的腰肢更是不堪一握。可他始终不记得这个小姑娘是谁。
桃花羹很快就见底了,汤汁被他喝完,勺子也重新回了碗里去。而她就那样撑着下巴,坐在他对面坐了好久。
“太好了,今天总算是没有白做呢。”她大大地笑了一下,脸颊红红的,看上去十分水润,“你要是再不吃,我可不理你了!”
“你是何人?”他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总会在疑惑。
收拾碗勺的手顿时停住,她扬起一脸笑,“别开玩笑了,我是······”
恍然如梦中,再睁眼时自己已身处于卧室中,他自己的床,自己的房间。
可梦中那人终是想不起来是谁,床头的白色瓷瓶很是惹眼,他捂着自己的伤口咳嗽了几声,想起来自己是太累了,所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做了这样的梦。
那丫头离开已经有好几日了,就一点都不想他吗?
还是白君使了什么法子将她留住了?
他越来越想念她了。
没有了睡意,也不想为所谓的梦境苦恼,他起了身,站在窗前,看着一成不变的地方,心里有些落寞。
罢了,不如去找判官,问问有那三个厉鬼想要怎么处置。
燃着淡蓝色火焰的判官司此时却是聚集了几个人,分别是判官和黑白无常。几人忧心忡忡地坐在椅子上,白无常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脸上隐隐有些担忧之色,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来,所以才会这样。
“看来大家遇到了什么难事。”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几人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待冥帝点头之后才坐回去。
“四天前,黑白无常遇到了三个厉鬼,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判官持着一只毛笔,那笔尖上是黑色的墨汁,面前是一个写得密密麻麻的本子,看着冥帝没什么变化的脸色,又继续说道,“可后来发生的事证实了那三个厉鬼和妖皇脱不了干系,于是我在想妖皇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冥荒听着他的话,沉思了一会儿,“没什么名堂,大概是想给魔尊什么好印象吧。毕竟他快要和墨舞成亲了。”
堕神与妖魔为伍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现在又要与妖成亲,怕是再没有什么改过的机会了,天罚是逃不掉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位又没有什么话可说,没有可以值得同情或者反驳的地方。
黑无常悄悄看了白无常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也无法看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一直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动作一停,冥荒淡淡撇了他一眼,不再看他,总是要有一段时间来适应的。
或者说,要有时间去想办法来阻止。
“本来那么好的一个神,怎么一下就堕落了呢。”判官无法想明白这其中的理由,“妖魔两界一联手,可就要大乱了。”
“那就看好魔尊,他不出来,墨舞和妖皇是不会成亲的。”冥帝说道,他揉了揉眉心,感觉一点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