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看着孟婆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脸上更加看不出什么情绪,心想是不是释然了,可白君在场,他也不好开口问。
院子里放在锅上煮着的汤汁咕噜咕噜地发着声响,除此之外却显得几分寂静,就连那几个原本就有些不对头的人也显得有些不自在了。
“走吧,我也想见见冥帝。”白君掸掸身上的灰尘,将衣摆的褶皱也摆弄了整齐才缓缓起身。
垂直腰间的墨发被玉带竖着,身姿又是那么挺拔,白色更是不染纤尘,他看上去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这也是孟婆看得最真最近的一次,以往那几次不是慌张得不敢抬头,就是心酸得想要逃避。
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看着,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眼前这个尊为天人的男人当真是这般好看的。自己当时的情不由己也定不是一时糊涂,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幻想了一下与他共撑一把伞也是亵渎了他的,这份恋情的苦楚也只有她自己承担了。
只是有时候甚至在想这天规是多么不近人情,拆散了多少对有情人,可有时候又在想身为仙难道不该六根清净不受凡心所扰?
想想还真是矛盾。
“那我也过去吧。”黑无常看了一眼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孟婆,有些担心。
“嗯。”白君对与黑无常过不过去、是不是通路这些问题不太在乎,所以他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似乎有些不自然了才把目光转移。
正当两人要走的时候,孟婆猛地一惊,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她似乎有些激动,硬是将佝偻的身躯挺直了。面上的表情似乎因为骨头突如其来的拉伸而微微有些痛苦,差点就要惊呼出声,就连桌子上的杯子都被震出了水滴,可见是有些激动了。
黑无常见状,忙上前扶住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要什么事都这么激动。有些人他不值得。”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撇了一眼站在边上并不打算动手帮忙的白君一眼,眼中嫌弃的意味很是明显。
“无事。”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又一抬手敲了一下黑无常的脑门,“怎么这样无礼!到时候上神发起火来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咳!”黑无常只感觉自己被口水猛地一下,喉咙有点痛,“婆婆你说什么啊?”
什么上神发起火来饶不了他,他做了什么了就要饶不了他了?
怎么他才半天没有见到孟婆,她就变得这么奇怪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难不成是这个上神和她说了什么吗?挑拨离间他们之间的情意?
“听不明白吗?我这是给你提个醒,免得以后我不在了,你还这样莽莽撞撞的,也不知道白无常怎么没把你看牢。”孟婆有些嗔怒地白了他一眼,后面的话倒是越说越轻了。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些句子在他脑中过了一遍,然后让他忘记了咳嗽。
“你不在了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黑无常听到这话有些紧张,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孟婆似乎知道他会这么问,可没有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那张脸上写满了惶恐,更多的是担心。
她拍拍黑无常的肩头,眼角的皱纹似乎不那么明显了,“别担心,你应该替我高兴的。”
听她说得这么温和,黑无常又看了看白君,“你是不是和她说什么了?你是不是逼着她干什么了?”
刚刚的担忧被气愤代替,眼神里满是戾气,此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而将孟婆紧紧护在身后,生怕白君一个不小心就吃了她。
白君只淡淡看了看他,高大的身躯将孟婆遮掩得很好,而那架势似乎随时做好了与白君拼命的准备。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剑拔弩张,孟婆被他挡在身后,怎么也看不见白君的表情,有些急。
被白君不明所以地盯着看了很久,见他并没有要和自己打架的意思,心里才悄悄放松下来。
其实黑无常是害怕和白君动手的,他一点胜算都没有,眼下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忽然,孟婆听到白君笑了,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听到他笑。是没有及时看到他的笑容,可听见他的笑声也是满足了。
“你笑什么?”黑无常不解,刚刚松懈的心情又一次紧绷了起来,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君。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笑你不明是非,更笑你不自量力。”白君将黑无常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
那眼神是傲慢且无理的,落在黑无常身上,简直比针扎还难受,白君的两句话更是将他气地差点跳脚。
“你、你别太过分了!放着魔尊的事情不管,跑这儿来干什么!”黑无常急了,急得两颊通红。
可不管怎么样,他是不能和白君动手的。理都不在他这边了,更何况要是白君愿意,他黑无常可就真的没命活了!
孟婆被黑无常说得心头直跳,她赶紧拉住黑无常的袖子,将他拽得离白君远了些。
“你小子还嫌不够乱吗?”她有些气急,“尽给我捣乱!”
说着手上也停歇,一抬手就往黑无常头上招呼去。他也是没有反应过来,生生挨了这一记打。
黑无常顿时有些委屈,跳开一步离这二人远些,一双眼睛在白君和孟婆身上徘徊,这两人实在是太可疑了!
“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花神,这里永远永远欢迎你来。”他很是诚恳地看着刚刚还打了他一脑袋的孟婆,此时的目光透着真诚。
因为刚刚太过激动,她的身体有些受不住便咳嗽了几声。咳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又不好在白君面前这样无礼,脸憋得通红。
白君上前帮她轻轻拍背,动作轻柔地让黑无常大跌眼镜。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一幕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了咳,双眸中一片水雾,是她使劲闭了闭眼才看得清。
白君才收回手,安然自若地现在一边。这个女子受了太多苦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忘记。
可她做得选择让白君觉得突然就雨过天晴万里无云了,只是不能确定她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真的决定了?”他试探着问了问,想要从她浑浊的眼中看出点别的东西来,可看到的还是那样的真。
白君扶着她坐到了桌边上,桌面上正放着她刚刚喝过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