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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兵政六保甲(5)

弭盜策

秦寶璣

今之言弭盜者。不外乎二道。而弊亦因之。一則嚴緝捕而不為之所。猶飢囗虎於山林。雖日事翦除。害終不止。一則務清靜而不為之創。猶牧囗羊。不去其敗囗。惡者不悛。良善相觀而靡。二者皆非也。善為治者。兩用其道。兩絕其弊。此大要也。而弭之之法。則又視乎其地。視乎其時。而各不同。今以錫金兩邑言之。其俗非素獷悍也。近非有天災饑饉之虞也。又無急政大役以驅之也。然而數年以來。盜賊屢生者何哉。蓋始於無所歸。而成於無所畏。今欲弭之。其法有三。一曰厲捕役以責其效。蓋患鼠者畜貓。防竊者養犬。戢盜者擇捕。捕非其人。能得盜者鮮矣。然而捕之不才。多由於上之不加廉察。而賞罰之不行。而尤患者。官長聞一盜案。豫慮盜之難獲。而隱存趨避之思。捕者窺見此旨。則捕必不力。以不才之捕。而加以不力。牧民以盜為患。而捕以失盜為常。誠能示之以恩。馭之以術。於平居無事之日。微察其才之幹練者而少優之。退其不勝事者。及其有事也。厚賞懸於前。督責隨其後。捕有不盡力者哉。昔張敞用偷長而諸偷盡得。朱博用尚方禁而部中肅然。尤神於用捕者也。一曰廣耳目以清其藪。鄉有大盜。鄉之保必知之。里有大盜。里之正必知之。何也。徒手游食。其人可知也。晝伏夜動。其事可知也。倏往倏來。其囗可知也。況分贓必有其黨。窩盜必有其家。苟隨地而察之。盜安往而不得。然而人不敢告者。則以在上者多諱言盜。告之不必信。信之不即發。當其濡忍之際。而外已風聞。迨其緝捕之來。而盜又竄逸。則告者轉得輕妄之罪。而盜者或生報復之謀。所以相顧而不敢言也。以一二庸劣之役。求縱橫四出之盜。盜所以不可得也。今試召四鄉之保正而令之。優其賞以待之。俾察之於平時。有奸即告。有告即捕。如此而盜不少息者。未之有也。趙廣漢之尹京兆也。有少年會空舍謀劫。坐語未訖。吏來捕之。富人蘇回為人所劫。有頃而廣漢將吏到門。非廣耳目而能如是乎。一曰募開墾以復其業。民之不顧身家而為盜者。非獨其性嗜剽竊也。貧迫之也。先王之世。民閒戶口。必籍於官。計口授田。人人而謀其衣食。是以無盜賊之患。夫民不能自活。聚而弄兵以救旦夕之生卒也。駢首就戮。當亦仁人君子所心惻者也。孔子見衛之庶而曰富之。龔遂開倉假貧民。使賣劍買牛賣刀買犢。而齊盜悉平。故勸農者。弭盜之良法也。今計兩邑之田。亂後未闢者。不下十之三四。皆昔之膏腴也。而貧者無以業。為游民。藏於茶場博局者。一鄉之中。往往而有。而客戶寄食者。又櫱芽其閒。此盜之所由來也。今令各鄉各圖上其萊田之數。而令民之願田者。無論主客。悉得自占。而納券於田主。縣官出所收積穀。而為之稻種與農具。待成熟而償之。三年而賦之。其中有無業而不願田者。皆莠民也。保正籍其民而察之。如此。則向之藏於茶場博局者。十九歸於南畝。而不肖之勢孤。勢孤則其奸尤易察。而彼亦將動色而不敢為非。夫以棄地業游民。田既漸闢。而盜賊亦弭於無形。計無便於此者。數年以後。吾見萊田皆沃壤。游民皆良農。所謂昔無襦今五囗者。誠賢令尹事也。

擬除盜賊策【

王囗

從來除盜賊之法。有治之於其源者。有治之於其流者。衣食之。教誨之。使民化而不為盜。此治之於其源也。防閑之。緝捕之。使民欲為盜而不敢。此治之於其流也。二者不可偏廢。然治之於其源者。弭盜賊於未形之先。其效深而遲。大而難。當委之於文官。而寬之以歲月。治之於其流者。弭盜賊於既起之後。其效淺而速。小而易。當責之於武官。而課之以功罪。方今地方有盜案。縣令武官皆有處分。而竊案則專歸之縣令。典史巡檢亦司其事。武官則無與焉。夫縣令既責之以教養。又責之以緝捕。而武官惟有捕盜之責。更無捕賊之事。則文官之職太繁。而武官之職太閒矣。且縣令之捕役甚少。而捕役之糧又甚輕。故捕役往往反與竊賊通。而分其贓以為利。若巡檢典史之官。其捕役更少。僅足以治賭博酗酒而已。豈能為民閒捕竊賊哉。武官之兵數較多。而兵之糧又重。處承平之世。既無戰囗之事。所謂操練技藝者。不過歲行一二次耳。非日日而為之也。其身太暇。正宜使以捕賊為操練。夫民之為盜者。非生而為盜也。往往始於為竊賊。彼竊賊。非僅攘雞竊鉤而已也。蓋有踰牆穿穴胠篋發藏者矣。其去為盜特一閒耳。故竊賊為之不已。而其技益精。黨日眾。則遂聚而為盜。地方官以盜案處分之重也。於是文武比而諱盜。故凡盜案苟不至於殺人而無可彌縫者。未有不諱盜為竊也。既諱盜為竊。則緝捕不嚴。而為盜者得以肆行而無忌矣。愚以為革奸之道。懲其大。不如禁其小之為豫也。捕奸之法。分其任。不如專其責之為勤也。方今欲弭劫盜。莫如先治竊賊。欲治竊賊。莫如專委其責於武官。夫文官而委之緝捕。則必假手於捕役。而不能親自為之。武官而委之緝捕。既可躬自為之。而又令兵役助之。其難易固有閒矣。而文官既無捕盜賊之責。則可盡心於教養。可漸施弭盜之方。而不至有諱盜之弊。此誠計之得者也。請令武官平日。使其兵為民巡查防夜。地方遇有盜案竊案。悉令武官緝捕。捕得其人。則交文官審訊。如地方終歲無竊案。則係武官防守之功。即予陞擢。竊案雖多。而能悉行捕獲。亦可免罪。否則當照溺職例囗處。凡文官所有捕役。悉歸武官。其有行兇逞殺之要犯。而非由於賊盜者。亦會同武官協捕可也。或謂如此則武官之處分多矣。然易於見罪者。亦易於見功。以盜賊之有無多寡。別武官之優劣能否。而以為黜陟。此考績之良法。所以鼓勵武官。而非薄待武官也。且武官當無事之時。而不盡心於緝捕。安望其當有事之時。而能盡力於戰囗乎。或謂若兵少之處。恐不足以為民巡夜。而其資或不足以給。夫武官既專責之以為民去盜賊矣。則雖增其兵額可也。加其俸祿可也。即令民閒富戶量力捐輸以為防禦之資亦可也。或又謂漢之守令。能以治盜賊聞者多矣。何必專責之武官。不知古者守令之權重。今者守令之權輕。時勢不同。未可一概論也。夫惟文官專司其教養之事。而武官獨嚴其緝捕之方。則既有以治其源。復有以治其流。而盜賊亦庶乎息矣。

議覆捕盜事宜疏

兩廣總督林則徐

竊准部咨。欽奉  上諭。鴻臚寺少卿葉紹本奏捕盜事宜一摺著各直省督撫妥議具奏欽此。臣等查原奏臚列四條。如移會鄰封協捕。嚴懲牌保容留。守望宜責同村。審案不累事主。此皆申明定例。自宜實力奉行。況粵省盜賊。視他省為尤熾。是以例上另立專條。以廣東內河劫案。夥聚四十人以上。或行劫三次。或脫逃二三年後就獲。應斬決者。均加梟示。恭請  王命。先行正法。誠以海濱蠻野。不得不加倍從嚴也。臣等竊見廣東弭盜之難。別有數端。而尋常之弊不與焉。一則良盜難分也。他省之民。良自良而盜自盜。廣東不然。平時耕種之民。遇有夤夜糾劫者。但以發財去三字隨路招呼。鮮不欣然同往。故一同為盜之人。彼此每不相識。即人數亦無可稽。甚至田舍素封。衣冠巨族。亦皆樂於一試。若惠潮地方。則竟有以盜起家。轉因黨與太多。不能破案。人不敢指。官不得拏者。並有通族皆盜。通鄉皆盜。一拏即恐滋事。不得不略審機宜。設法誘獲者。此盜風所以未易戢也。一則互劫難防也。他省之盜。祗圖得財。廣東之盜。並因仇起。此村往劫彼村。此縣往劫彼縣。為盜者並非貧苦。竟以挾釁行強。被盜者不即呈官。輒先糾人報復。迨事過則彼此互控。各匿真情。並指局外為主謀。扳富家為窩主。案情變幻。歧之又歧。此盜情所以未易詰也。一則原贓難起也。盜案以贓為憑。贓真然後盜確。故別省緝盜之法。以查贓為先。廣東則盜贓移赴墟場。無不立時賣盡。及至輾轉售賣。大都不識姓名。是以歷辦盜案。獲贓者少。無獲者多。部臣查核案情。亦皆覆准。此係歷久相沿辦法。今若必令逐案起贓。又恐差保藉端向當鋪衣莊索詐。而犯之狡展。案之懸宕。將因是而愈紛。此辦法之未易輕改也。一則夥黨難究也。訪聞粵東巨盜。每先密結親信匪黨。發誓拜盟。如遇破案到官。彼此各自熬刑。不相供指。即獲正賊嚴訊。往往供出同夥。非富即仇。雖傳到審虛。立時省釋。其人業已受累。而真夥未經供出。聞風轉已遠颺。地方官即設法訪查。驟難得手。至各縣紳衿中。多有攻匪保良之公約。不知起自何時。其始所保所攻。未嘗不當。迨久之而漸成袒庇。難免黑白混淆。臣等惟當諭令禁止。以祛流弊。此查緝之未易得實也。一則花紅難繼也。廣東積習。官欲獲盜。必須先出花紅。從前原為急公迨後竟成常例。盜愈著名。則花紅愈重。若稍吝嗇。即無從購線人。其有關於官員處分者。家屬親鄰。愈以居為奇貨。即臣等亦有欲禁而不能驟禁之勢。況花紅而外。解犯辦罪。所費尚多。地方官年遇數起盜案。賠累多端。恐開虧挪之漸。此經費之未易措籌也。以上各情形。臣等惟有隨地隨時。力加整頓。總期必臻實效。不使徒託空言。即如保甲為弭盜之源。而奉行非循故事。巡警為詰奸之要。而委用務在得人。凡水路之巡船。陸路之更練。沿村之望樓保塞。均不許有名無實。除本年春夏二季獲犯一千三百八十八名。已於另摺核奏外。仍惟諄飭水陸文武各員。勤益加勤。密更求密。永冀萑苻斂戢。閭井安恬。以仰副  聖主綏靖海疆除莠安良之至意。

請整頓捕務因時制宜疏道光三十年

汪元方

竊惟盜風之盛。釀於州縣。州縣非盡不肖。而勢有不得已者。  皇上但期州縣能弭盜耳。臣請就外省見聞。及應亟示權宜者。為我  皇上詳盡陳之。查例載。盜案無獲。州縣降調。獲未及半。與未獲盜首及窩主。仍議降留。而諱盜為竊者。以私罪革職。上司不查囗者。各降級留任。處分既嚴且密矣。又查地方報盜。印官及會營親勘。即通詳各上司。獲盜擬罪。即解省審定具題。遲違者干議。立法亦嚴且密矣。而盜風日熾者。何也。州縣諱盜。各省皆然。上司絕少查囗者。何也。臣前任御史時。曾有防範諱盜之請。及歸養十年。細察州縣情形。而知萬難禁止矣。特當論其能捕否耳。臣請先言諱盜之由。蓋微末武弁。祗圖肥己。一經移營會勘。即持事主短長。州縣詳報。每為破獲結案地步。未必全以實情。又可持州縣短長。營兵會緝。未經出門。先索盤費。稍不滿欲。動致掣肘。州縣之捕役。轉得藉端推諉。此會營之難也。詳報上司後。書吏即視為利藪。未屆開囗。先講規禮。或將滿限。設法調任。上司憐才。施格外之恩。書吏弄文。飽無窮之橐。此詳報之難也。州縣捕役。例無工食。盜賊強橫。罔不抗拒。必須先發重貲。並許以厚賞。惕以峻刑。庶能沿途買囗。就地雇夫。常有親帶壯勇。入死出生。而始破獲者。然未獲時憤氣填胸。既獲後餒心頓起矣。何也。破獲必須定罪。定罪必須解省。幸而不翻供覆審。而解省費。守候費。各衙門辦審費。咨部費。每斬絞犯一名。約須大錢五十餘千文。距省遠者有加焉。翻供覆審者又有加焉。盜案皆以十人八人計。每辦一案。須大錢數百千文。近年州縣遇錢漕正項。尚多支絀。安有餘貲以從容辦盜乎。此解省之難也。是以諱盜為竊。浸成風氣。各省皆然。牢不可破。然上司豈無耳目。鄉曲亦知保衛。州縣俱有肺腸。其庸劣不職之員。遇事主之強者賠贓。弱者冰擱。無論已。至若力求整頓者。既經勒改竊案。避重就輕。不思破獲。何以對士民。何以免上控。故盡心竭力不惜重貲賞以破案者。亦所常有。而又不甘心縱盜也。或絞或軍流。而解省之費。仍不能免。竟有疲累之極。萬難措置者。是以變通之法。不約而同。有立斃杖下而以監斃報者矣。有中途恐劫。就地致死。而以拒捕格死報者矣。有致死於獄中者矣。上司知而不問也。鄉曲之民。習見報盜不辦。獲盜不殺。有自相保衛。偶得一盜。輒活埋活燒者矣。州縣亦知而不問也。此種風氣。原干例禁。然官民奮勇。盜賊寒心。未始非地方之幸。而其中又生窒礙焉。刁惡棍徒。到處皆有。每遇鄉曲斃盜。輒認屍親而控府縣者矣。府縣即多方袒護。而小民之破家者不知凡幾。州縣斃盜。輒據違例以控司撫者矣。司撫即多方袒護。而書吏之訛索者不知凡幾。甚有上官示意賄和者。有先賄和而不成案者。以致勤能之令。每有戒心。闒囗之員。永無振志。小竊尚有枷杖。大盜直可橫行。盜風之熾。何由得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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