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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前进士薛淙,元和中游河北卫州界村中古精舍,日暮欲宿,与数人同访主人僧。主人僧会不在,唯闻库西黑室中呻吟声。迫而视,见一老僧病,须发不剪,如雪,状貌可恐。淙乃呼其侣曰:“异哉病僧?”僧怒曰:“何异耶?少年子要闻异乎?病僧略为言之。”淙等曰:“唯,唯。”乃曰:“病僧年二十时,好游绝国。服药休粮,北至居延,去海三五十里。是日平明,病僧已行十数里,日欲出,忽见一枯立木,长三百余丈,数十围,而其中空心。僧因根下窥之,直上,其明通天,可容人。病僧又北行数里,遥见一女人,衣绯裙,跣足袒膊,被发而走,其疾如风。渐近,女人谓僧曰:‘救命,可乎?’对曰:‘何也?’云:‘后有人觅,但言不见,恩至极矣。’须臾,遂入枯木中。僧更行三五里,忽见一人,乘甲马,衣黄金衣,备弓剑之器,奔跳如电,每步可三十余丈,或在空,或在地,步骤如一。至僧前曰:‘见某色人否?’僧曰:‘不见。’又曰:‘勿藏。此非人,乃飞天夜叉也。其党数千,相继诸天伤人,已八十万矣。今已并擒戮,唯此乃尤者也,未获。昨夜三奉天帝命,自沙吒天逐来,至此已八万四千里矣。如某之使八千人散捉,此乃获罪于天,师无庇之尔。’僧乃具言。须臾,便至枯木所。僧返步以观之,天使下马,入木窥之,却上马,腾空绕木而上。人马可半木已来,见木上一绯点走出,人马逐之,去七八丈许,渐入霄汉,没于空碧中。久之,雨三数十点血,意已为中矢矣。此可以为异。少年以病僧为异,无乃陋乎!”(《太平广记》卷三五七)

张不疑

南阳张不疑,开成四年宏词登科,授秘书。游京,假丐于诸侯回,以家远无人,患其孤寂,寓官京国,欲市青衣,散耳目于闾里间。旬月内,亦累有呈告者,适憎貌未偶。月余,牙人来云:“有新鬻仆者,请阅焉。”不疑与期于翌日。及所约时至,抵其家,有披朱衣牙笏者,称前浙西胡司马,揖不疑就位,与语甚爽朗,云:“某少曾在名场,几及成事。曩以当家使于南海,蒙携引数年,记于岭中。偶获婢仆等三数十人,自浙右已历南荆,货鬻殆尽。今但有六七人,承牙人致君子至焉。”语毕,一青衣捧小盘,各设于宾主位。俄携银樽金盏,醪醴芳新,馨香扑鼻。不疑奉道,常御酒止肉,是日不觉饮数杯。余命诸青衣六七人,并列于庭,曰:“唯所选耳。”不疑曰:“某以乏于仆使,今唯有钱六万,愿贡其价,却望高明,度六万之直者一人以示之。”朱衣人曰:“某价翔庳各有差等。”遂指一鸦鬟重耳者曰:“春条可以偿耳。”不疑睹之,则果是私目者矣。即日操契付金。春条善书录,音旨清婉,所有指使,无不惬适。又好学,月余日,潜为小诗,往往自于户牖间题诗云:“幽室锁妖艳,无人兰蕙芳。春风三十载,不尽罗衣香。”不疑深惜其才貌明慧。如此两月余。不疑素有礼奉门徒尊师,居天观。相见,因谓不疑曰:“郎君有邪气绝多。”不疑莫知所自,尊师曰:“得无新聘否?”不疑曰:“聘纳则无,市一婢耳。”尊师曰:“祸矣!”不疑恐,遂问计焉。尊师曰:“明旦告归,慎勿令觉。”明早,尊师至,谓不疑曰:“唤怪物出来。”不疑召春条,泣于屏幕间,亟呼之,终不出来。尊师曰:“果怪物耳。”斥于室内,闭之,尊师焚香作法,以水向东而巽者三,谓不疑曰:“可往观之,何如也?”不疑视之曰:“大抵是旧貌,但短小尺寸间耳。”尊师曰:“未也。”复作法禹步,又以水向门而喷者三,谓不疑:“可更视之,何如也?”不疑视之,长尺余,小小许,僵立不动。不疑更前视之,乃仆地,扑然作声。视之,一朽盟器,背上题曰“春条”,其衣服若蝉蜕然,系结仍旧。不疑大惊。尊师曰:“此虽然,腰腹间已合有异。”令不疑命刀劈之,腰颈间果有血,浸润于木矣,遂焚之。尊师曰:“向使血遍体,则郎君一家皆遭此物也。”自是不疑郁悒无已。岂有与盟器同居而不之省,殆非永年。每一念至,惘然数日,如有所失。因得沈痼,遂请告归宁。明年,为江西辟,至日使淮南,中路府罢。又明年八月而卒。卒后一日,尊夫人继殁。道士之言果验。(《太平广记》卷三七二)

一说:张不疑常与道士共辨往来,道士将他适,乃诫不疑曰:“君有重厄,不宜居太夫人膝下,又不可进买婢仆之辈。某去矣,幸勉之。”不疑即启母卢氏。卢氏素奉道,常日亦多在别所求静,因持寺院以居,不疑旦问省。数月,有牙僧言,有崔氏孀妇甚贫,有妓女四人,皆鬻之,今有一婢曰金红,有姿首,最其所惜者,今贫不得已,将欲货之。不疑喜,遂令召至,即酬其价十五万而获焉,宠侍无比。金红美言笑,明利轻便,事不疑,皆先意而知。不疑愈惑之。无几,道士诣门,及见不疑,言色惨沮,吁叹不已。不疑诘之,道士曰:“嘻!祸已成,无奈何矣!非独于君,太夫人亦不免矣。”不疑惊怛,起曰:“别后皆如师教,尊长寓居佛寺,某守道殊不敢怠,不知何以致祸?且如之何?”哀祈备至。道士曰:“皆无计矣,但为君辨明之。”因诘其别后有所进者,不疑曰:“家少人力,昨唯买一婢耳。”道士曰:“可见乎?”不疑即召之,金红不肯出,不疑连促之,终不出。不疑自诟之。即至,道士曰:“即此是矣。”金红大骂曰:“婢有过,鞭挞之可也。不要,鬻之可也。一百五十千尚在,何所忧乎?何物道士,预人家事耶!”道士曰:“惜之乎?”不疑曰:“此事唯尊师命,敢不听德。”道士即以拄仗击其头,沓然有声,如击木。遂倒,乃一盟器女子也,背书其名。道士命掘之,五六尺得古墓,柩傍有盟器四五,制作悉类所焚者,一百五十千在柩前俨然,即不疑买婢之资也。复之。不疑惝发疾,累月而卒。亲卢氏,旬日继殁焉。(《太平广记》卷三七二)

刘希昂

元和中,内侍刘希昂将遇祸,家人上厕,忽闻厕中云:“即来,且从容。”家人惊报希昂。希昂自往听之,又云:“即出来,即出来。”昂曰:“何不出来?”遂有一小人,可长尺余,一家持枪跨马,而走出迅疾,趁不可及。出门而无所见,未几而复至。七月十三日中,忽有一白衣女人,独行至门曰:“缘游看去家远,暂借后院盘旋,可乎?”希昂令借之,勒家人领过,姿质甚分明。良久不见出,遂令人觇之,已不见。希昂不信,自去观之,无所见,唯有一火柴头在厕门前。家属相谓曰:“此是火灾欲起,觅术士镇压之。”当镇压之日,火从厨上发,烧半宅且尽。至冬,希昂忤宪宗,罪族诛。(《太平广记》卷三七三)

郑洁

郑洁,本荥阳人,寓于寿春郡,尝以假摄丞尉求食。婚李氏,则善约之犹子也。洁假摄停秩,寄迹安丰之里。开成五年四月中旬,日向暮,李氏忽得心痛疾,乃如狂言,拜于空云:“且更乞。”须臾间而卒,唯心尚暖耳。一家号恸,呼医命巫,竟无效者,唯备死而已。至五更,鸡鸣一声,忽然回转,众皆惊捧。良久,口鼻间觉有嘘吸消息。至明,方语云:“鬼两人把帖来追,初将谓州县间,犹冀从容,而俄被使人曳将,怕惧,行亦不觉甚难。至一城郭,引入,见一官人,似曹官之辈。又领入曹司,聆读元追之由,云某前生姓刘,是丈夫,有妻曰马氏,马氏悍戾,刘乃杀而剔其腹,令马氏无五脏,不可托生。所诉者马母。某便告本司云:‘居欲得马氏托生,即放某回,尽平生所有,与作功德,为计即可也。若今追某,徒置于无间狱,亦何裨于马氏哉?’本司云:‘此则自辨之。’须臾,马氏者到,李恐,马氏无礼,遂对官人云:‘何得如此狡毒!’李具以私中之言对之。官人问马氏曰:‘何如?’马氏曰:‘冤系多年,别罪受毕,合归,生路无计,伏取裁断!’李氏又云:‘且请检某算寿几何。若未合来,即请依前说。若合命尽,伏听处分。’官人云:‘灼然有理。’遂召司命。须臾,一主者抱案入来云:‘李未合来,昨追时已检讫。’须臾更检。检出,捧呈官云:‘更有十八年合在人间。’本司云:‘且令随衙勘责,夜则放归耳。’彼处欲夜,所司放出,似梦而归也。”自是人间日暮,追使即来,鸡鸣即放回,如常矣。郑虽贫苦,百计只待来使。三五日后,使人惭谢郑曰:“百味之物,深所反侧,然不如赐茶浆水粥耳。”茶酒不如赐浆水,又贫居之易办,自是每晚则备浆水及粥,纸钱三五张。月十日后,每来皆语言商议,出拔李氏。李氏初每归来,并不敢言,自使人同和,兼许微说冥间事。常言人罪之重者,无如枉法杀人而取金帛。又曰:“布施者,不必造佛寺,不如先救骨肉间饥寒。如有余,即分锡类,更有余,则救街衢间也。其福最大。”郑君兼凭问还往间一人寿命官爵。回报云:“此人好受金帛,今被折寿,已欲尽矣。然更有一官,如能改,即得终此秩。若踵前,则不离任矣。”又云:“每烧钱财,如明旦欲送钱与某神祗,即先烧三十二张纸钱以求五道,其神祗到必获矣。如寻常烧香,多不达。如是春秋祭祀者,即不假告报也。其烧时,辄不得就地,须以柴或草荐之,从一头以火热,不得搅碎,其钱即不破碎,一一可达也。”至八月中,李却回,忽喜曰:“已有计可脱矣。”郑询之曰:“奈何?”“然须致纸钱三五万,令他行下可矣。”郑乃求于还往,一邑官吏并知之,共与同力,依言救之。后数日方肯说,因云:“冥司又有剔五藏而杀人者,冥司勘覆未毕。且取彼五藏置诸马氏腹,令托生矣。”自是追乎稍稀,或十日方一去,但云磨勘文案未毕,所言受罪亦不见,其余但拷问科决而已。又尝言当邑某坊曲某姓名人,合至某月日卒,至时更无差谬。又郑君自云:“某即合得摄安丰尉。”至明年正月三日,果为崔中丞邀摄安丰县尉,皆其妻素知之。自正月已后,更免其追呼矣。郑君自有记录四十余纸,此略而言也。(《太平广记》卷三八)

杨知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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