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常用日本「宽永」钱,钱质甚美。近与日本不通,故国人珍之;市多以货易货也。「志略」、「李录」俱有遇册封另铸小钱之说:『小钱大不及鹅眼,无字、无轮廓;每百长寸许,五十五贯当球银一两』。「徐录」:『明洪武、永乐皆赐钱;天顺二年,请照永乐、宣德间例赐钱,礼部议寝之。本朝无赐钱例』。
圣庙,在久米村泉崎桥北;创始于康熙十二年(「潘录」作十三年),明年庙成,又明年行丁祭礼。每月朔、望日,行释菜礼。又建祠,祀启圣并四配父(「潘录」:『皆塑像,又设木主。四配各手一经——「诗」、「书」、「易」、「春秋」)。其一切庙制、俎豆礼仪,悉遵「会典」。「志略」:『久米子弟就学其中』;按其时未立学故也。
康熙五十八年,复建明伦堂于文庙南,谓之「府学」。国中旧制,择久米大夫、通事一人为讲解师,月吉读「圣谕衍义」;三、六、九日,紫金大夫诣讲堂理中国往来贡典,察诸生勤惰,籍其能者备保举。八岁入学者,择通事中一人为训诂师教之——「潘录」载之甚详。
嘉庆三年,尚温王始建国学于王府北。肄业者无定额,皆首里人;王之子弟暨陪臣三品上之子弟,皆与焉。外又建乡学三(旧日所无。「潘录」「首里设乡学三,择久米人为之师」;非是),其四品下之子弟及国中子弟,例由乡学选入国学。定制,择紫金官二员总理、当官一员专司督课肄业,内五人为学长;凡首里人,皆由此进升。其有未入国学者即登仕版,亦难骤升高位也。
嘉庆三年,尚温王复与陪臣议建文庙于新建国学之南;墙垣已备,今尚未落成。
嘉庆七年,那霸官民敛资具请于王,建乡学四。每学由总理等官公举久米人——仍请于王,王择一人为之师;董其事者,即那霸耆旧绅士为之:岁给廪饩焉。
国无科目考试,率由乡举里选以次递升;首里由紫金等官,久米、那霸则皆由总理等官,公同选举。惟久米补官,向闻有试「表奏」之例;近增以试「诗」例,前此未有也。「徐录」:『秀才,每年十二月试以「四书」题,作诗——或一首,或八句、四句;能者以次递升』。向无其例。
文庙两庑皆蓄经书,多自福州购回——尽内地书;至国人所着,如「世缵图」——记中山历传世系、「中山世监」、「中山集」、「闽游草」、「燕游草」、「中山官制考」、「指南广义」、「执圭堂草」、「观光堂游草」、「澹园集」、「要务汇编」、「四本堂集」、「五云堂集」等不与焉。「汪录」:『国中皆日本国书』。「潘录」:「考四译馆馆考云:日本有「四书」、「五经」及佛书、「白乐天集」皆得自中国,未闻有宋儒之书;而球板「近思录」屡引「明一统志」、邱琼山「家礼」、梅诞生「字汇」,似刻于明季者。盖其三十六姓本系闽人,闽又有存留馆,球人往还存寓——故能知宋儒之书,携归另刊,旁附球字,以便诵习;非日本人所能。且遵用前明弘治、万历年号正朔屡见于序,亦非必倭人之书也』。
「潘录」:『据官生云:「四书」刻于尚贞王——在明正德时,由来已久』。但球无科目、兼系海外一隅之刻,乃有「大魁天下」及「英雄待点头」之语;球人不祀文昌,乃有文昌像,其「古文真宝」亦云「大魁」(国中「四书」刊本「离娄」卷末有文昌像,旁联云:「冰监无私,三千礼乐皆翘首;文章有用,五百英雄待点头」。「万章」卷末又有「大魁天下,从此阶梯」赞):似内地有此本,而球人依仿刻之者。
「汪录」:『国僧多游学日本,归教其国中子弟』。「潘录」:『外村人多读其国书』;注云:『即法司教条一段,细译之,亦只是中国学宫一条例,不过易汉文为球语耳;不得谓之书』。潘又云:『以寺为塾,以僧为师;近日多立家塾』。以意揣之,想读书僧寺,不特在未立塾以前,且当在未赐闽人三十六姓之前也。
「夏录」:『僧识番字,亦识孔氏书。以其少时曾往倭国习之,故能归教其国中子弟』。又云:『作诗,惟僧能之』。「志略」:『仙江院僧宗实与万松院不羁、天王寺瘦梅,为三诗僧』。「李录」:『此行遍访无一能诗者,且未闻有通僧能以文字教人者』。今大异于古所云矣。
「徐录」:『多暖少寒,无冰霜,雪希降』。「夏录:『气候常热,隆冬间有霜雪』。今询知国中并无冰雪,间有霜与雹耳。
「朝野佥载」:『人形短小,似崑仑』。「隋书」:『深目长鼻』。「李录」曾辨之。今除见官生跟役外,又接见两次贡使随从人等,颇有魁梧奇伟、美秀而文者。且闻久米人,俊髦甲于诸村;姑米山人,更有丰颐修髯,迥异常夷者。盖海隅渐被皇风者深,故诞育亦多秀良,大不似往昔矣。
「汪录」:『农习于惰』。「夏录」:『男子多仰给于妇人』。谢杰「补遗」:『俭而不勤(「潘录」作「能勤」),女力耕作,男坐而食之』。「李录」:『男逸女劳,无肩担背负者』。诸生云:『男力耕、女力织,担负则男女皆有;贫民负薪运米,妇人兼为之』。据此,非男子皆荒于嬉也。大抵游手好闲者有之,不得以此为通国病。
「汪录」:『国人无姓,或以所生之地为名、或以上世所官之地为名』。「志略」:『国人名字,皆王所赐』。「李缘」:『据球人杨文凤云:「世禄之家,皆赐姓;士庶率以田地为姓,更无名」』。细询诸生,云国自前明赐闽人后,俱有姓名——如中国例,谓之「唐名」;不仅三十六姓为然也。外生时各有小名,贵贱皆然。又别有土名,即上世所官之地名——乃釆地名也(「张录」作「田名」)。釆地由王论功之大小,定数之多寡、年之远近;年满,则地削而名亦易矣。后人有能亢宗者,别赐釆地,则更他名。王赐釆地,非赐姓名也;未闻有世禄之家始赐姓者,亦未有以所生之地为名者。至庶人本无釆地,何由以田地为姓名?再,土名一传而后,祖孙、父子、兄弟多有相同小名;惟孙偶同祖之名,父子、兄弟不相同:语甚明晰。群书不免讹以传讹。又,「汪录」「祖孙、父子、兄弟同名」,「张录」「父子不相同,孙则同祖之名」:又未能专指小名,均属朦混。
胡靖「录」:『国无名利萦心之累,民无有余、不足之忧』。「李录」:『球人向世德云:「土妓率皆贫民」』;岂非不足而萦利者?胡又云:『人无劳心,多致天年』。「李录」:『长史梁邦弼云:「国人多不寿,小底(「李录」:『陪臣对天使之称』。册使费公诗注:『夷官自称「小底」——古契丹语』)尤早衰」』;以知胡语不实。
「明一统志」:『人无剽掠』。「谢录」:『贫而不盗』(「潘录」作「少盗」)。「张录」:『道不拾遗』。询之,果信。近闻间有鼠窃之辈,惟无盗耳。至不闭户,惟乡间(山南、山北故址,皆名乡间)为然;余则启闭如常。
国中有土妓,无官妓;土妓只那霸有之,首里、久米无是也。「张录」:『女子有不嫁人者,离父母自居,专接外岛贸易之客;女之亲戚兄弟,仍与外客叙亲往来,不以为耻』。窃疑琉球久邀圣世之薰陶,为海邦之善国;岂犹有此郑、卫淫靡之习!「李录」:『问球人向世德云:「闻女子愿为土妓者,听其接交外客,女之兄弟仍与外客叙亲往来,信乎」?对曰:「诚有之。然率皆贫民,故不以为耻」』。夫土妓贫不为耻,犹可言也。若女子不嫁人、离父母而接外客,亦不以为耻;此阴蹈妓之行而明逃妓之名,且非必由贫之故,则是稍知廉节者所不为;况琉球为守礼之邦乎!向又云:『已嫁而犯奸者,许女之父母自杀之,不以告王;即告王,王亦不赦』。岂有未嫁而犯奸者,女之父兄转听之而反与外客叙亲往来之理!「隋书」:『男女相悦,便相匹耦』;或前古有之,然已荒远难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