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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581]紧急出逃

安塔拉听埃苏布吟罢同韵诗,惊诧不已,只觉得太奇妙了,几乎只变韵脚,便成了一首新诗,实在妙不可言,简直不敢设想,禁不住自言自语道:“凭安拉起誓,这小伙子不但勇敢非凡,还有这等诗才,而他的年龄尚不过十五岁啊!我求安拉保佑我美梦成真,让这个小伙子真的成为阿卜斯人,我收他为义子,好叫我在众人面前以他为荣,且依靠他出入沙场。”

正当安塔拉自言自语,深深陷入沉思海洋之时,忽听埃苏布朝他一声大喝,声如雄狮怒吼,随后对他说:

“阿卜斯骑士,我们不谈这些了,快进行拼搏吧!因为骑士们都在等着厮杀的结果。”

话音未落,埃苏布取出飞镖朝着安塔拉掷去。安塔拉眼见飞镖像闪电一样朝自己飞来,伸手在空中将飞镖抓住,立即将镖头折断。当埃苏布想再次投飞镖时,安塔拉也掏出飞镖准备投掷了。随后,二人开始用飞镖对投起来。眼见此情此景,所有观战的骑士全都紧张起来,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二人时而纵马朝右奔驰,时而又向左跑去,时而进攻,时而后退。一个人投出飞镖,另一个人急忙举皮盾挡住,飞镖扎在皮盾上,随即又拔出飞镖甩向对方,观战者无不感到惊心动魄。也门骑士们说:

“凭安拉起誓,安塔拉只有战胜这位骑士,他才能把自己的诗悬挂在胡伯勒的脖子上。”

还有的人说:

“胜利一定属于埃苏布!埃苏布年轻善战,所向无敌。”

安塔拉与埃苏布奋力相互搏杀,似中了邪一般的狂放,双双负伤流血,直到将飞镖投尽,臂痛肩酸,而心中的仇恨并未消减。这时,埃苏布离鞍下马,对着安塔拉喊道:

“喂,阿卜斯骑士,我们的武器用尽了,你我身无甲胄,我们只好摔跤决胜负了;不然的话,我们各自回返披挂,然后再来较量。”

安塔拉说:

“我们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啊!”

“现在真假已经显示出来,过一会儿就会看到谁是胆小鬼,谁又是勇士。苍天之主会让其中一个成为幸运者,而另一个人只能甘居低贱地位。”

二人继续拼杀,直至双方精疲力竭,临近死亡。观战的骑士们都想看个究竟,鲁白阿部族和穆杜尔部族的骑士们纷纷拔剑出鞘,眼见二人之间的激烈拼杀,观战的骑士们头发都变白了。战斗一直持续到夕阳沉西,双方的人们都等得不耐烦了,只见埃苏布累得再也支持不下去,一阵眼花,跌下马背。安塔拉知其已经累垮,上前像父亲抱孩子一样将埃苏布抱在怀里。安塔拉想到刚才厮杀的情景,想把埃苏布摔在地上,但内心不忍,于是将埃苏布轻轻放下,然后把他松松绑了起来。

这时,阿卜斯、阿德南骑士看到安塔拉已经占了上风,高兴地呼喊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人们各自回营帐。安塔拉返回自己的营地,舍布卜则带着被俘的埃苏布向营地走去。

当安塔拉走近禁谷营地时,妇女们纷纷走出帐篷迎接他。奥马拉·本·齐亚德见安塔拉平安归来,周身酸软无力,心想:“我本猜想这个黑奴逃不过这一劫,没有了他,我好与阿卜莱配对成双,同眠共枕,不料他又是如此幸运,苍天之主又保佑他过了一关,让他平安回来了……”

安塔拉带着手下人返回住地,刚刚走进自己的帐篷,族王盖斯的差使便来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

“骑士之王,族王请你到他那里去。”

“遵命!”

安塔拉立即随差使而去。安塔拉来到族王面前,向族王问过安好,并祝福寿双全、平安无忧。族王盖斯说:

“骑士之王,我派舍布卜给你送去了口信儿,你响应了我的召唤。因为我看到情况对我们不利,我们的骑士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我现在建议你用这些俘虏去赎回我们的骑士,与我们眼前的各部族人讲和。我认为这个问题很难解决,我们很难如愿。”

安塔拉听后,微微一笑,说道:

“族王大人,即使我丢掉性命,也不能与他们讲和。假若我无心打败敌人,我是不会违背你的命令的。”

族王盖斯说:

“既然如此,那就照你的意思行事吧!我们都不会违抗你的意志。”

安塔拉离开族王那里时叮嘱舍布卜好好保护埃苏布,然后走进自己的帐篷去见阿卜莱。阿卜莱见到安塔拉,顿觉帐中充满欢乐。

也门各部族骑士一夜都在策划安排他们的事情,他们心中的痛苦已经消失。他们说:

“我们只有杀掉这些俘虏,才能为我们那些死去的英雄报仇雪耻。”

安塔拉那里负责看管俘虏的骑士们说:

“这些俘虏,我们一个也不能放。”

倾向于公平办事的人们则说:

“凭安拉起誓,我们行事不能过分。明天早晨我们去见安塔拉,对他这样说:‘你想要回你们的任何一个头领,你尽管挑选,请你把埃苏布给我们放回来!即使你不答应我们的要求,要我们把俘虏全部放掉,我们也将毫不迟疑,立即行动。一个为了我们而奋不顾身出战的英雄,我们不能让他在你们的俘虏群里待着。’”

双方都在议论着解决问题的办法,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骑士们纷纷纵身跃上马背,大队人马排在左右两边,安塔拉因自感目的必将达到而高兴,随即跃上马鞍,阿卜斯骑士们围聚在他的四周,摩拳擦掌,准备与也门骑士决一死战。

突然间,只见盖哈坦部族的数位长老们出现在阿卜斯骑士们的面前,向安塔拉要埃苏布。他们对安塔拉说:

“骑士英雄,你想要回哪一个俘虏,听凭你任意挑选,我们只希望你能为我们放回埃苏布。”

安塔拉说:

“我能够借助我手中的青锋宝剑解救出被你们抓去的所有骑士,并将你们全部粉碎。”

长老们说:

“阿卜斯卫士,阿德南英雄,埃苏布年幼无知,请你不要怪罪他。看在安拉的面上,你就高抬贵手,把埃苏布放了吧!”

“你们放心就是了!”安塔拉说,“我是不会杀他的,我也不会杀落在我手里的任何一位头领、族王或骑士。但他们休想从我的手中挣脱出去,除非他们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对着我的诗顶礼膜拜。同样,连你们在内,若不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光着脚,低着头,站在天房的周围,对着我的诗叩首,我就会发动阿卜斯部族的所有不怕累、不畏死的骑士把你们全抓起来,让你们经受各种折磨,堵死你们逃离的所有道路,并且派骑士大军去劫持你们的女人和孩子。你们现在回去,立即把这些话传达给你们的头领,及早回答我,以免你们及你们的头领惨遭杀身之祸。”

长老们听安塔拉这么一说,连声求偶像保佑,转身回返,把安塔拉的话告诉了也门的骑士和头领们。

也门的骑士和头领们听后,个个心惊肉跳,人人惶恐不安,争相策马向荒野逃去。安塔拉得知这一情况,立即飞身上马,拔剑出鞘,决计跟踪追击。

安塔拉率领人马刚刚上路,便见也门大地方向荡起一缕烟尘,继之传来人喊马嘶声。阿卜斯大军继续前进,不久,发现烟尘下闪出一哨人马,为首的一位英雄身材高大,身披灰色细眼锁子甲,围巾蒙着口鼻,腰佩也门宝剑,后跟一支马队,马蹄荡起的滚滚尘烟几乎使白天变成黑夜。

这是由盖达阿部族骑士组成的一支大军,为首的骑士就是埃苏布的母亲埃穆莱。

列位听官,说起埃穆莱,她有一段奇妙新鲜的故事,听我慢慢讲来。

埃穆莱在儿子埃苏布离开之后,十分想念儿子,她寝食不安,后悔允许他去追寻自己的门第家世,心想为什么不阻拦他外出。但是,她一直隐瞒着自己的想法,不曾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心事。因为埃苏布毕竟是她的孩子,她不希望孩子受到任何伤害,也很担心埃苏布遇到什么不测,所以总是暗暗为儿子祈祷祝福。

就在埃苏布外出期间,苏丹国王率军袭击埃穆莱。苏丹大军人马众多,都是些不怕死的骑士,给埃穆莱的大军造成重创,杀死了他们的众多英雄。埃穆莱眼见大势已去,便乘夜色带着一千人马逃往荒野。由于只顾逃命,她放弃了大批财产和骆驼。

当埃穆莱带着骑士们到了旷野上,自感没有危险之时,天已经亮了,部下对埃穆莱说:

“我们真倒霉,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的财产全部被敌人夺去了。”

骑士们又问埃穆莱:

“主帅,你打算带着我们到哪里去呢?我们还是投靠阿拉伯兄弟,以便请他们支援我们,把落在苏丹人手中的钱财和妇女抢回来才是。”

埃穆莱说:

“凭安拉起誓,弟兄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门人都与我们为敌,因为我曾与他们打过仗。他们听说我今天遭此大难,定会幸灾乐祸。希贾兹那边没有我们的一个朋伴,而且我们手中没有钱财能够动员他们和我们一起打回老家去抗击苏丹入侵军。时运不济,时光夺去了我的众骑士的生命,我再也看不到我的任何一个英雄了。最大的灾难莫过于我还没有为我的儿子完婚。我决计到麦加天房去。弟兄们,你们当中有谁丢不下自己的女人、孩子和家产,而且愿意回去的话,你们就回家去,求苏丹王保护你们,在苏丹王的统治下生活去吧!”

听埃穆莱这么一说,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离她而去。但他们当中有一些人,家中有妻子儿女,又有家财,便决定返回家乡,求苏丹王保护他们,而那些没有牵挂的骑士则决定跟着埃穆莱前往麦加天房。

埃穆莱带着人马正向着麦加方向前进,忽见数名也门部族头领、长老骑着马朝他们走来。埃穆莱上前问及他们的情况,他们便把与安塔拉相遇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他们谈到安塔拉杀了他们多少人,俘虏了他们多少骑士。他们还告诉埃穆莱说安塔拉如何想把自己的诗挂在天房上,还要他们对着他的诗顶礼膜拜。他们说安塔拉实在武艺超群出众,令他们打内心里感到恐惧。接着,他们把那里发生的战斗情况从头到尾向埃穆莱讲了一遍,并说由埃穆莱抚养的那位英雄埃苏布也被安塔拉俘虏去了。最后,他们对埃穆莱说:

“若不是你在这个时刻赶到,我们只有服从那安塔拉的意志,因为害怕他挥矛舞剑,我们只有向他下跪了。”

埃穆莱听也门人这么一说,自觉自己曾经做了一个梦,真是太奇妙了,止不住心跳加速,肝肠欲断,两眼泪流成行。她心想:“凭安拉起誓,这些话即使尚未断奶的孩子听了,头发也会变白。这样的故事稀奇无比,真堪用金水写下来,留给后人欣赏。十多年前,我与安塔拉的一次交欢,未料到我为他生下了这么一位英雄儿郎,世上无双。孩子渐渐长大成人,当我希望孩子能成我的保护神时,苍天之主却安排他去寻找他的父亲去了。我为这个儿子付出的只有辛苦,但万事自有前定,其中道理为人所不能知晓。我的命运不错,我和我的儿子与阿卜斯人结成了亲缘关系,当他们放掉被俘的骑士之后,我将生活在他们当中,不再思念故土,我的秘密就可以公布于天下,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随后,埃穆莱答应帮助那些长老和骑士们战胜敌人,解救被对方俘虏去的人马,随后便和他们一起上路,不多时来到了交战的地方。

埃穆莱抬眼望去,但见安塔拉站在众骑士们的前面,而安塔拉也看到埃穆莱已经来到战场。安塔拉发现跟随在埃穆莱身后的人马很少,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安塔拉立即叫阵,要求开战厮杀。埃穆莱仔细观察一番,确信那就是安塔拉·本·舍达德之后,即派手下一个人上前去见安塔拉,并叮嘱手下人说:

“你到了那位骑士面前,对他说:‘阿卜斯骑士,且不要忙于交战,请你先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们的部族卫士将与你在战场上交手。如果你能战胜并俘虏我们的卫士,我们就与也门人一道面对你的诗顶礼膜拜,从此息战;假若我们的卫士将你打败,让你做了她的手下俘虏,那时,你只有放弃自己的原来想法,也就休想把自己的诗悬挂在天房上了。’”

埃穆莱还叮嘱差使说:

“如果他向你问起我来,你不要向他吐露我的名字,免得降低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你要对他说:‘我们的卫士是也门有名的骑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称海岸卫士,名叫穆巴迪尔·本·坚巴尔。’”

“遵命!”

差使转身策马向着安塔拉飞驰而去。

[0582]吐露秘密

安塔拉站在骑士的前面,骑士们都在议论着他们所看到的埃穆莱,他们七嘴八舌,说埃穆莱如何英姿利落,勇敢威武。当他们看到埃穆莱下马走到众骑士中间时,更加觉得那位英雄威严,使他们打心底里感到害怕。

正在这个时候,埃穆莱的差使来到了他们面前,要求明天早晨再行交战。

安塔拉说:

“阿拉伯头人,我同意宽限到明天早晨交战。请告诉我,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位骑士叫什么名字呢?”

差使回答说:

“那位骑士是海岸卫士,名叫穆巴迪尔·本·坚巴尔。海岸卫士带我们来朝觐,只因路途遥远,错过了朝觐季节。卫士已向也门人保证明早亲自上阵与你决战,救出俘虏,让也门人如愿以偿。若不是怕我的主帅责备我,我真想把主帅的勇敢善战、武艺不凡等表现向你们形容描述一番,你们听后定会目瞪口呆、惊诧难抑。”

安塔拉说:

“兄弟,你就不要形容或描述了,实话实说吧!那位骑士一到这里,我就看出其勇敢非同一般。你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帅,让他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让他带领手下人一起与我交手。我敢说,不等日挂中天,我就能够将他们消灭,或将他们全部驱赶到荒原上去,让他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过的奇观,见见在海岸卫士那里不可能发生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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