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稀稀,
凡鸟争鸣。
青色不褪,
染尽千里。
又是一年青翠的春天,青峰岭还是如往年一样宁静,优美。冷长青已有了两个孩子——六岁的女儿冷司玉和三岁的男孩冷峻。
小姑娘长的格外清秀水灵:凤眼俊眉、俏鼻红唇、笑容美的像夏天里的菏花。她又总喜爱蓝色的衣服,因此镇上的人们又给她起个了美号:蓝碧。冷长青和夫人把小蓝碧看成自已的心尖子肉,总担心他们这漂亮的女儿会被别人拐走,因此管教格外严厉。
冷长青虽顺利得了个秀才,然他寻思连韦忠那样的人物竟也能做官,不知不觉对官场有些避讳。于是自己一不做二不休,投钱立了私塾,当起了先生。冷家有的是钱,且冷家长子和冷家女婿都先后进京做了大官,他既不愿谋仕求进,齐老夫人和严氏也就懒得管他,反正家里还有地,两个女人也乐得做个地主婆,享享祖上的荫福。
一个艳阳高照的晌午,东海道长的道馆里,阳光明媚,香火飘燃,顽皮的小道士们在道院里戏闹。东海道馆庙前的人廊上,道馆新馆长——慧石道长正在一个竹制躺椅上打盹。
他睡的正酣,突然听见耳边传来清脆的笛声。蒙胧间一道金光,扰的他睁不开眼。他定眼一看,一个身披金衣的仙女从云端飘然而落,笑颜见礼道:“道长好睡啊!小女子清扰了!”
那慧石道长吓的一咕噜从椅子上翻起,跑上前,下跪稽首说:“仙者何出此言?贫道不知仙者来驾,有失远迎!”。
那金衣仙子微笑着说:“道长不必害怕。我乃西方修善佛者的天赐信物——红缘金翅,天外天本不该多管凡尘之事,且贵宝地本不属我托嘱神谕的地方。然而今已有天赐神物五色石下界去解尘怨,我得天谕,特来转告。切记!天机不可泄露!”
慧石道长忙再三磕头说:“请仙子赐教!”
那仙子突然起身飞跃到半空中说:“道长,抬起头来!”
慧石道长抬头一看,那仙子已变了模样:媚眼红唇,脸却如纸一般惨白。枊腰削肩,却只穿一袭白衣。头发更是散落零乱。慧石正在大惑不解时,仙子变回了正身,正色道:“慧石道长,十年后,青峰山下石门边,蓬头娇娘是尘缘。切莫违了神谕!”
慧石还要再问,突然一个晴天霹雳,金衣仙子消失了。慧石被雷震的“氨的一声惨叫,惊醒了,发现自己仍躺在人廊上,原来是一场梦……
且说那小蓝碧虽被冷家人管教甚严,可就在她三岁的时候,冷家对面来了一户姓周的人家。
这周家大伯曾在京都长安的大酒馆里做过掌厨,烧得一手好菜。挣了大钱后,干脆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开起了酒馆。周大伯是真正的豪爽与义气,邻里间熟识的朋友、亲戚过个寿或祝个酒,都爱去他这里请上几桌,他都与人方便,捡钱少的收。有时听说那家亲友病了,还会熬制上等的菜药汤,差他的女儿赤珠送过去。他做的饭菜又好,又爱照顾人,邻里间都爱到他这里窜门,他开的‘赤峰酒馆’因此一直生意兴拢
冷长青和周大伯一见如故。平时闲来无事,冷长青总爱到周大伯那里喝酒聊天。周大伯也总爱给他留个好位子,有时还会嘱咐厨房里的小厮们烧几个长青爱吃的下酒菜,与他趣谈到晚。
冷家和周家来往亲密,小蓝碧和周大伯的女儿赤珠自然也成了好朋友。那小赤珠比蓝碧大一岁,生的是黑黑胖胖,长着一头乌溜溜的长发,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因她本名叫周红,有时又会帮酒馆里的小厮们生火,吹烧的圆脸通红,像颗红珠子一般,所以那酒馆上上下下的人都叫她赤珠。
可怜这赤珠的母亲王氏竟是一个跛子,她因此常受镇上几个不知好歹小男娃们耻笑,戏称她为“坡子娃”。这女孩子可不是一个好欺侮的人,每当有小孩拿她娘亲取笑时,她都会冲上前,不管是谁,就一顿暴打。周大伯因此被不少镇上的孩子爹妈告状。周大伯心疼女儿,也深知女儿是心疼娘,所以每次人家状告后,总会很快就原谅小赤珠,小赤珠因此更加理直气壮。
这一天中午,蓝碧的母亲去酒馆找赤珠娘亲唠家常,齐夫人带着蓝碧的小弟弟在家里休息。小蓝碧一个人闲着无聊,便站在家门口,看门外的猫狗打架。寻思着在家休息的赤珠什么时候能出来。
突然前面来了三个男孩。走在最前面的叫张文凯,一个铁匠的儿子。见小蓝碧一个人站在门口,便对余下的两个小伙伴说:“那是冷面兽的女儿,我们去把她头上的发钗抢来。”
原来冷长青在私塾里对前来进学的学子管教太严,稍有不慎,便罚他们跪门槛背书。私塾里的孩子们大多都怨恨他,给他起了个私名“冷面兽”。严氏也常劝冷长青,别太不待见这些小学子了。可冷长青总是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是在为他们好。”因此积下了孩子怨。现见小蓝碧一个人站在门口,这帮小子正好想戏弄她一下,解解平日里的怨气。
蓝碧那里知道这群野小子的来意,依然站在门前看热闹。那小文凯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扯下她头发上的发钗,弄的她一脸落发。当下蓝碧就着急了,追了过去。可她身子小,这群野孩子又比她大两三岁。那帮孩子见无人出来看管蓝碧,干脆不跑了。三个男孩子围着她,像传花一般,把蓝碧最喜欢的细珠发钗你传给我,我传给你,急的小蓝碧直叫嚷。
那发钗最终传到了张文凯的手上,他高举双手,看着蓝碧怎么够都够不着,乐开了花:“够不着了吧!你叫声好哥哥,求求我,我就还你!”
小蓝碧气的满脸通红,想用脚踢他,可那小子也躲的灵巧,屁股一扭,蓝碧左腿就蹬了个空,没踢到。张文凯因此哈哈大笑起来:“急了吧,就是不给你!”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女孩子洪亮的声音从这一群人的身后传来。
那三人回头一看,就见小赤珠操着未点火的材火棍冲了过来。那三个知道赤珠不好惹,马上就分头跑走了二个,只剩下文凯一个人,被赤珠和蓝碧死咬着不放。追着喊着把姓他逼到一个墙角边。
“快把珠钗还给我!”
蓝碧口气冲的像只被惹毛的小狗。那小子见输在赤珠那里,很不服气,没好气的说:“什么破玩意!谁稀罕!”说着把珠钗扔在地上。
蓝碧拾起珠钗一看,上面的珠子都掉了两个,气的又冲文凯喝道;“你把它弄坏了,你赔!”i
小文凯虽家境贫寒,但一个发钗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听命于两个女孩子。
“我才不赔呢!”
赤珠气的小脸红红,上前一把抓住文凯的胳膊说:“你赔不赔?你就会欺负女孩子!”
张文凯一甩胳膊挑拨起来:“就你有本事,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要真有本事,去摘李大伯家的柿子,那我才服了你呢!”
原来这李大伯是镇上的一个孤老,一人在家无聊之际,爱在自家小院里种点花草树木。那柿子树就种在他家后面的小院子中。每当果实林林时,常有些胆子大的小孩,顺路悄然翻墙,偷摘上几颗。后来这李大伯为保自己家的柿子树,在自家院里又养了两条狼狗,这下就再也没有胆大的孩子敢来偷了。
“这算什么?我要是偷着了,怎么办?”
“你要是偷着了,这发钗不要说一个,十个我都赔给你!”
“好,一言为定,你不要后悔!”
赤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张口便说。小蓝碧心细缜密,赶忙上前拦住她说:“周姐姐,别上他的当。”
“怕什么,有我呢!”赤珠自信满满的打包票。
这三个皮娃一路嬉闹着朝李大伯家走。赤珠和蓝碧深怕小文凯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两人一前一后夹着他开路。那文凯也不着急,偶而还会回头嬉弄一下小蓝碧,三人就这样一路你追我赶来到镇上最热闹的集市。
突然前面锣鼓喧闹,热闹非凡,三四个镇上衙门里的小厮开道,人们渐渐朝两边散去。只见前方来了一群骑马坐轿的县官爷,行在最中间一匹白马上的竟是一老一少。
那骑白马老汉长的是深眼狮鼻,厚唇繁须,身穿金光闪闪的光明铠,头顶银色护耳盔,肩披玉色罗汉衣,脚蹬虎皮战靴,腰挂凤纹双环刀。慈祥却又威风凌凌。他面前搂着一个约八岁的男孩子。那男孩子皮肤黝黑,高鼻,细眼,大耳,宽口。穿着青蓝色的衣服。
这骑马的老汉不是别人,正是韦忠的老岳父万真(字:子雷)。原来当日万子雷的小女儿哭闹着要嫁给韦忠之后,万子雷为哄女儿开心,便先在兵部给韦忠寻了个代理驾部主事的职位。可这韦忠毕竟书读的少,不是当官的料。万子雷便找了个理,在青峰岭所在的州府内,给他空设了一个司兵参军的闲职,让他带着女儿回乡付职。这韦忠自觉万分委屈,感到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来,故抑郁多年。
现万子雷上书朝廷告老还乡,朝廷念及他父子功高薄天,特许他带甲归田,并让其儿子袭了官。这韦忠听说后,便写家信给老岳父,邀其来青峰岭游玩闲祝万子雷挺高兴,当下就带着自己最喜爱的小孙子来到青峰岭。这一下韦忠可在州府内长了脸,谁不知道万老将军的英雄事?个个忙里忙外,县官坐陪自是少不的了,但毕竟是旧臣,排场虽大,也只有四五个小厮前来照应,不过是陪着逛逛罢了。
那张文凯最是见不得高官狭道,嘴上不由骂了一句:“狗仗人势”。
他见赤珠和蓝碧也凑在人群里看热闹,突然徒生一计。他把赤珠和蓝碧拉到边上说:“要不,我们不去李大伯家了,赤珠你要是能把那前面骑白马的老汉打下来,我就服你!”
蓝碧忙劝住说:“那爷爷年纪大了,要从马上摔下来,跌伤了怎么办?”
“怕什么,他是将军,不知道从马上摔下来多少次了!”
“可上面还有一个小孩呢?”蓝碧追问
“蓝碧,你是不是害怕了?你要是害怕,你就先走!你瞧马上那小子的熊样!”文凯更不屑的说
“就这么说吧!我要是赢了,你说话可要算数,赔蓝碧十个发钗!”赤珠不耐烦的拉起蓝碧的手说。
“周姐姐!”小蓝碧不想让赤珠为她冒这个风险。“还是别去吧!”
“放心吧,看我的,我今天就要让这个小子见识一下!”
说完,赤珠就在路边捡了一块和她半个拳头一样大小的石块,拉着蓝碧挤进看热闹人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