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功俊
村里的鱼塘要对外承包，李大嘴得到这个消息后，在家里坐不住了。这可是一块肥肉，因为村里包价低，如果能包到手养鱼或者养黄鳝，几年下来，就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吃中饭时，李大嘴吩咐女人，从家里逮了一只鸡拴起来。天黑透时，他悄悄摸到了村长家。
见到村长，李大嘴满脸堆笑，对村长说：“村长，你看我家也没啥经济来源，女人身体不好，孩子又读高中，这日子实在没法往下过了，听说村里那口鱼塘要给人承包，我想……”
村长看了一眼李大嘴，又看了一眼他手上提着的鸡，村长说：“大嘴啊，你消息还很灵通嘛，你怎么知道村里鱼塘要对外承包？”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是不是没有这回事？”李大嘴仍然一脸微笑地说。
“有！可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村委会要共同研究，制订方案，公平竞争。”村长说。
李大嘴恳求地说：“村长，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村长看了看李大嘴的那只鸡，摇着头：“你这忙我是真的帮不上，鸡你还是拿回去。”
李大嘴说：“村长，送来的东西怎么好拿回去呢？帮不帮上忙没关系，反正是自家养的鸡，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回来的路上，李大嘴心里说，狗日的是嫌我送的东西太少了！
包鱼塘的事定不下来，李大嘴的心就踏实不下来，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过了两天，李大嘴又让女人逮了一只鸡，趁天黑时，再次到了村长家。
村长一看那只活蹦乱跳的鸡，咧着嘴笑了。村长说：“大嘴你小子挺能啊，你家的鸡真不少，但是包鱼塘的事儿和这鸡没关系，能不能包成鱼塘，要看你的运气好不好了。”
李大嘴忙说：“那是那是，只要村长你喜欢吃鸡，过几天，我再给你送一只来。”李大山心想，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不管怎样，只要村长你收了我的鸡，事儿怎么个办法，就让你自个儿掂量吧。
两天后，村长叫李大嘴到村部来一趟。李大嘴很高兴，以为那鱼塘包给他，要他去村部签承包的协议书。
等李大嘴乐颠颠地到了村部，他才发现，想包那口鱼塘的十几户人家已经等在这里了。李大嘴的心一下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贼凉贼凉的，脸当时就白了。他没想到村长这么不近人情，前后收了他家的两只鸡，竟没有一点帮向他的意思。
村长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这次承包竞争激烈，村里只有一口鱼塘，谁都想包到。现在只能用抓阄的方法，公平竞争，谁抓到的阄上是写着‘包鱼塘’的字儿，鱼塘就包给谁。”
结果，李大嘴没有抓到。
没有包到鱼塘的李大嘴，沮丧地回到家里。他觉得窝囊，他觉得村长耍了他。既然你村长不仁，那就别怪我李大嘴不义。第二天一早，李大嘴气呼呼地进了村长家，怒气冲冲地给村长说：“村长，我要去镇上告你！”
村长笑了一下，说：“大嘴，你告我什么？”
“告你收受贿赂！”
“我收什么贿赂了？
“你不是收了我家两只鸡吗？”
“鸡是你自己送来的，我可没让你送，你想告就去告吧！”
“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快去吧。”
……
李大嘴气呼呼走出村长家，直奔镇上。
出了村口，李大嘴看见自己的母亲，正佝偻着身子在水塘边洗衣服。看见大嘴，老人向李大嘴招手，示意他过去。李大嘴不知道母亲有啥事叫他，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走到母亲跟前，他有些不耐烦地问：“什么事啊？我还有事要忙。”
老人看着李大嘴，眼泪汪汪地说：“大嘴啊，以前是妈错怪了你，以为你和你女人一条心，忘记了父母，没想到……儿啊，你有这份孝心，我这做妈的也知足了，以后你就别再一次次麻烦人家村长给我送鸡了……”
李大嘴一听，顿时傻在了那儿。
选自2015年第8期《短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