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童若瑶走神,不知道她们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疑惑地眨眨眼。那妇人得意地笑道:“童家姑娘不是那等没眼光的,千挑万选非要选你做婆婆,你还是省了这个心吧!”
刘氏输了阵势,不自禁地口出狂言道:“童家姑娘就是瞧上了我家大奎,你眼红就想着添乱,真是应了那句俗语,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咱们合不来,也不至于这么缺德地要破坏别人家的事儿。”
这声音愈发大了,惊动了在正屋的周氏,忙过来看。见刘氏摸进童若瑶屋里,心里原就不快,又恰好听到刘氏说童若瑶看上大奎的话,一时被气着了,也顾不得别的道:“刘婶子说话紧着些,历来孩子的事儿都由父母做主,哪有孩子说了算的道理。再说我家姑娘鲜少出门闲逛,也不大见生人,你这样说到底是何意?”
刘氏灰头土脸地从童家出来,越想越不甘心。回到家里就和老头子商议,道:“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大奎就是被童家姑娘给耽搁了。以前没有发达的时候,也不见得他们那样瞧不起人,如今发达了就了不起了,咱们就任由欺负?”
他丈夫抽着旱烟,隔了半晌才道:“以前也不见你去童家,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以前是如何待人的?再说,村里人不都说童家待人不错。”
刘氏冷哼道:“那是如今,之前谁愿意靠近童家?挑水、洗衣裳都来咱们这边,如今却都去了那边,可见他们也都是些势利眼,见童家好了,就巴结去了。”
他丈夫在心里想到,你说别人,你自己不也是如此?可这话没说出来,当年刘氏嫁给他算是下嫁,早年有岳丈一家撑腰,他已经习惯了被刘氏压制。
刘氏把孙子跑去给大媳妇,回到屋里又低着头琢磨半日,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若说这刘氏,也是有些头脑的,现在一门心思要将童若瑶娶进门,要和童家攀上关系,真正是绞尽了脑汁,最后竟然想出了一个鱼死网破极端的法子。
翌日一早,就拉着她丈夫拜访童家,彼时才过早饭的时辰,童若瑶在灶房里见刘氏左右手都提着东西,心里诧异,不知她又是唱的哪出。
周氏从屋子里出来,见刘氏脸上堆着笑,也不好拉下脸子不理,站在屋檐下,矜持地问道:“刘婶子一早来可有事儿?”
刘氏忙笑道:“今儿来倒真有一件大喜事要与他婶子商议?”
童老爹和童若远听到声音也各自从屋里出来,童若远对刘氏从来就没好感,见她提着东西,又是用红绸包着的,心里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
周氏也明白,淡淡笑道:“刘婶子费心了,只是……”
刘氏不等她说完就道:“外面冷,咱们进屋细谈吧?”
话说到这儿,周氏也不好不让刘氏两口子进屋,只打眼色不许童若瑶跟来。
那刘氏刚刚坐下便道:“虽说孩子的婚姻大事都要父母说了算,到底也要孩子们合得来才成。我们家大奎那心思大伙都是知道的,你家姑娘也有那个意思,何不咱们两家大人各让一步,随了孩子们的心愿,日后他们过得好,也是咱们的功劳不是?”
刘氏的丈夫只觉一张老脸火辣辣的,脑袋垂到了胸前,好似怕别人看见他的脸。周氏脸上依旧挂着笑,“刘婶子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瑶儿的婚事却是老早就定好了,眼瞧着便到出阁的年纪,不管对方如今怎样,没得要做不守信的人。”
刘氏哪里信,贼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他婶子何苦拿应付其他人的说辞来应付我?倘或真定下了,怎么没见人来提亲?他婶子可唬不了我。”
说完,一副早已知情地看了周氏一眼。周氏面不改色,笑道:“刘婶子不信我也没法子,倘或真没定下,李长老来提的时候,我便应下了。”
言外之意,李长老家里的条件可比刘氏家里好,李荣那孩子又能读能写,模样比大奎出挑不说,自身也比大奎强许多。
刘氏接不下话,扭头见周氏端着茶杯吃茶,琢磨着又道:“那定是你家姑娘瞧不上,再说我家大奎还救过你家姑娘呢!虽是小时候的事儿,到底有了肌肤之亲。”
那时候童若瑶才四五岁,这话也亏得刘氏说得出来,轻笑道:“这样说来,村里也有些女孩儿小时候与男孩儿们一起玩耍,倘或有了碰触呢?”
“咱们不提别的,只说大奎冒着严寒救了你家姑娘,倘或没有大奎。你家姑娘如今还不知道在不在呢!”
这回倒让周氏接不下话来,刘氏又紧着道:“如今你家姑娘倒没事儿人一样,可我们家大奎呢?因为你家姑娘,这临近几个村的都没人愿意把闺女嫁来,难不成我们家大奎救了你家姑娘,最后没有报恩,反而要被拖累?就是拿到老天爷哪里去说,也是没道理的。”
什么叫浑人,童若瑶今天算是见识了。
对付浑人自然也要浑,周氏温言温语地道:“那件事我也上门道了谢,再说,我家姑娘落水,也没哭着求大奎去救。”
刘氏冷哼一声道:“这样说来,倒是我家大奎的错了?”
周氏微笑道:“大奎是个好孩子,只是他们没有缘分,刘婶子何苦强人所难?”
“我倒没有强人所难,不过是厚着脸皮来替孩子提亲,周婶子瞧不上我们家直说罢了,何苦非要编些话来唬人呢?如今你们家自是高人一等了,也就瞧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也只我们装着糊涂不知道,厚着脸皮来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