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说得周氏握紧拳头,门口童若远的声音传来,“即便小妹没有定下亲事,也没得非要把她送到你家受苦。”
“瞧瞧,这可不就是瞧不起我们?受苦?还没过门怎么就知道要受苦了?你去问问我大媳妇,我何曾苛待过她?就是孙子也当自己亲儿子一样的带着,不敢有丝毫马虎。”刘氏说着站起身,朝着门外大声嚷嚷道:“之前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倘或不是为了孩子,何苦来遭受这个白眼?”
院子里的小黑察觉出气氛不对,朝着堂屋里的刘氏嘶叫起来,那边刘氏又说了些浑话,惊动了附近的人家纷纷跑来童家外看热闹。
刘氏见人多了,又扯着嗓子哭起来,只说童若瑶害了她家大奎,弄得周氏手足无措。只听得外面一个人大声道:“只听说男人害了姑娘的,倒没听说谁家姑娘还能误了男人。周婶子说的那王家姑娘,人家不是点了头的么?却是刘婶子反悔瞧不上人家姑娘!”
这话让刘氏顿了顿,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周氏瞧着,知道外人那人的话不假,脸上带着笑,“刘婶子,既然大奎的亲事已经有了,你还在这里胡闹什么?”
刘氏她丈夫就拽着刘氏出去,刘氏哪里肯,只恨外面那些人揭了自己的慌。侧目盯着在灶房里的童若瑶,牙咬道:“姑娘倒是说句话,我家大奎那点儿配不上你。”
周氏冷冷道:“儿女婚事向来父母做主。”
外面瞧热闹的人议论起来,更有人道:“莫非刘婶子打着主意要童家好好儿的姑娘去给你家大奎做小?王家那边聘礼可都下了。”
原来这事儿根本不是童若瑶想的那样,王家人不答应,而是刘氏将这件事拦住没有传开。倘或这边童家答应了,王家她是要毁亲,还是……谁说古代人没有智慧,刘氏的头脑就不错。自己的老爹中举,这乡里乡亲自然没人愿意得罪童老爹,那王家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可却要害了人家姑娘。
想到这里,童若瑶从灶房里站出来,“刘婶子请回吧……”
话没说完,只见大奎从人群中挤进来,一张脸憋得通红,拉着刘氏往外走,反被刘氏打了一耳光。大奎气得双眼泛红,他知道母亲的脾性,所以更愿意相信村里其他人的说辞,他们都说自己的痴念害了童家姑娘,而母亲偏偏再而三的胡闹,闹得童家人更瞧不起自己,弄得自己也没脸再见童若瑶。心里一横,大声道:“你们不走,不走我走,我走总可以吧?!”
说完就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直往村口而去,很快就没见了人影。
看热闹的人被这一系列举动怔住,里头刘氏两口子也不知作何反应,直到外面有人嚷嚷道:“大奎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大奎从来没出过远门,这又是年下,刘氏慌乱起来,又哭起来嚷嚷道:“都是你们童家给害了,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就要你们儿子来抵命!”
童老爹呵斥道:“胡闹,真担心你儿子,还不快叫人去追回来!”
刘氏被吼得一愣,表情滑稽可笑,那些看热闹的人禁不住就哄堂大笑起来。
刘氏的丈夫心里不安,也不管刘氏,冲出人群去了。迟迟赶来的李长老挤进来询问,童若远冷着声音把刚才刘氏胡闹的话说了一遍,李长老气急,朝着刘氏呵斥道:“你这个不知礼数的村妇,人家不答应就胡闹,倘或人人都如你这般,天下岂不是要乱套?”
众人议论纷纷,皆说刘氏的不对,这完全在刘氏的意料之外,这会子也觉没脸,可又搁不下脸子。
到底周氏好心给了她台阶,让李长老也找些人去把大奎追回来,李长老答应着,找了村里几个青壮年去追,又叫其他妇人把刘氏弄回去,别在童家院子里闹了。大伙这才慢慢儿散去。
一直到午时,也没消息回来。童若瑶心里有些不安,周氏瞧在眼里,叹口气坚定地道:“瑶儿,无论如何娘也不会将你独自一人留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童若瑶心头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见周氏轻轻点了点头,道:“你爹如今中举,老太太便打发人送东西过来,也表明了要咱们都回去。等你爹到了上京,你二叔少不得会主动帮着打点。再有你哥哥,我常听你爹说,在做文章这些上面,你哥哥比他还强些。今年是初次下场,或许紧张了才没有考中,来年高中,也必然是要搬去上京。”
这些童若瑶也想到了,大哥稳重,瞧着面相也是成大事者。
“我和你爹也只有你们这两个孩子,以后你们兄妹间也要互相扶持不是?再有,那刘氏为人你也看在眼里,倘或你爹来年春闱不利,又怎么样呢?”
童若瑶低着头,如今看来去上京是必然了。心里倒有些不舍,这地方好歹生活了十来年,如果没有发生后来这些,大概会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吧?
可已经发生的事儿,就不能改变,去了上京又是另一个天空了。
一直到暮色降临,童若远和村里其他寻找大奎的人一块儿回来。童若瑶忙给他倒了杯水,童若远喝了两口润了润喉咙才道:“大奎不回来,他去城里张大人家了,也恰好张大人府上要长工。我们去的时候,他已经签了契约。”
周氏听了低头半日,叹道:“那孩子性子也太执拗了。”
自从大奎去了城里,刘氏便渐渐不出门,在村子里这个八卦话题结束,紧接着便是新年。村里人相互拜年是李家村的习俗,往年没有人来童家,今年除了刘氏一家没来,其他人家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