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卓他们的第三个目的地,是离秃岭岗大约两百公里的一个山区,这个地方九绕十八弯,交通相当不便,医疗配套自然也极其落后,方圆三十里,只有一个寨子,约上百户人家,与其他贫困山区不同的是,别的贫困山区,壮年男子一般都出去打工去了,留下的大部分是老弱病残,但是这个山区,寨子里有大量的年轻劳动力,而且似乎武风盛行,个个彪悍,如狼似虎。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义诊队的人惊奇的是,这里的人似乎根本不欢迎他们!
“怎么回事?为什么看到我们来,每个人都躲得远远的?我们可是来赠衣施药送爱心的啊!”义诊队里,有女医生不解,还颇有几分委屈地轻声嘟囔道。
众人也都一头雾水,只见,当他们在接近村子的过程中,路上只要一遇到人,对方立马就吓得远远地逃了开去,好像义诊队的人是猛兽一般。
一两次只以为村民们“害羞”,但连续四五次,就让人感觉不正常了。
“我们长相没那么凶恶吧?再说,我们也提前跟这里的镇政府打过招呼,对方应该早就通知村里面的基层干部了吧?”有医生狐疑道。
孙偲渺道:“通知是通知了,不过,这里负责接洽的镇政府工作人员态度不怎么热情。”
那接电话的镇政府工作人员,态度十分冷漠,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没了下文,孙偲渺也不是那么厚脸皮的人,也就懒得继续打电话了,反正,心想着去了地方,直接和村民们沟通,与镇政府的工作人员打不打交道倒无所谓,对方无非是开始起个引荐牵线搭桥的作用。村民们一般比较淳朴,又有前几个地方的经验,想来相处会融洽。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杜文谋打着哈欠,也十分不满:“旁的地方,都是敲锣打鼓地搞欢迎仪式,刚去的那一天还有一顿酒席,这个地方可好,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当然,我不是想要那种欢迎的排场,但,总得出来个人跟我们交流一下吧?”
他一句话连打了好多个哈欠,主要是这两天晚上都没睡好,只要一睡觉,就噩梦连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双眼若熊猫,眼睛里还有血丝,已经有点神经衰弱了。同样状况的自然还有杨伟,由于噩梦持续不断,两人都怀疑自己是中邪了,也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只是每次说出来都会被大家嘲笑,大家认为他们体质虚,出来出差水土不服,建议以后要多补补。还有人推荐他们吃点帮助睡眠的药,所以他们也就不敢再往那方面说了。
主治医生秦明明则带着猜测与询问的神色,向众人道:“是不是这里的人不喜欢西医呢?我听说有的地方崇尚中医,对于西医十分的排斥。”
吴兰俊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也许有一个赤脚医生,但是在村子里威望很高,知道我们要来,便十分不高兴,事先鼓动了村民们抗拒我们!”
张开元沉吟片刻,摇头说道:“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不如我们派个人去通知村长,让村长通知村民们前来体检和看病。只有先进行交流接触了,才能搞清楚原因,我就不信,这偌大的一个寨子,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瞧病?还是不收钱的那种。”
“也好。”孙偲渺点头,随后望向众人,用眼神询问,意思是谁愿意去。
许卓当仁不让,自告奋勇,说道:“我去吧。”他是看这山寨颇有武风,路上见到的好几个人似乎还是练家子,便想亲自去看看,此外,也怕别的医生去了,万一挨打就不好了。
来赠衣施药的,若反而被村民们打了,那说出去就丢死人了。
曾雨澜见许卓去,也雀跃着叫道:“我也去,我也去。”
杨伟本来连打哈欠,十分懒散,啥事也不想干的,但是见到曾雨澜居然要和许卓单独行动,顿时醋意上来,也高声叫道:“我去,我去,我的家乡离这里只有一百多里,跟这里的方言差不多,我去了好交流,其他人刚开始可能都听不大懂。”
他说的也是实情,这一点义诊队先前就考虑到了,特意选了几个故乡与目的地接近的几个医生。真没有的,只好找当地镇政府的工作人员翻译,但是这里的镇政府人员不是很冷漠吗?
“好。小杨你速去速回,好好跟人沟通。”孙偲渺叮嘱道。
杨伟还顿了片刻,本来,他是想曾雨澜会不会也跟着去,毕竟,刚才曾雨澜兴致那么大,结果,等了片刻,曾雨澜一点动静都没有,杨伟顿时气得轻哼一声,只好一个人离开了队伍。
同时心中也愤愤不平,怎么许卓出去,就有美女跟随,我要去,一个女护士都不吭声。这也太欺负人了?难道,这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他向来认为自己的才华不输于许卓,顶多颜值和身材没许卓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殊不知,在外人眼中,他无论医术,还是人品,还是颜值与身材,都比许卓差得远了!
倪小苗轻轻扯了扯曾雨澜的袖子,贴近了小声打趣道:“你怎么不去了啊?人家杨伟可是专门为了你才自告奋勇的啊?”
“切,谁要跟他一起去啊。”曾雨澜撇撇小嘴,随后又小声道,“那个猥`琐货,真会搅和事情,本来我和许卓去去蛮好的嘛,他偏要出来横插一杠子。”言语间透着许多不满。
这令倪小苗心中偷笑,她掩嘴道:“你个花`痴。”
曾雨澜转过了头去,轻扬下巴,只是转头的瞬间,眼神闪烁,颇有几分害羞地掠过许卓的背影。
看见杨伟远去,孙偲渺就吩咐大家,就地安营扎寨,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也颇为平坦,离寨子也不远,比较适合作为营地。
杨伟进了寨子,里面的人都刻意躲着他,比如有人在窗户里偷瞄,见到杨伟望过来,就立马缩了回去,还“砰~”的一下关了窗子,将杨伟吓了一大跳。比如有不懂事的小孩想要跑出来玩,恰好杨伟过来,对方的父母便惊呼一声,立马冲出来将小孩给抱了回去,同时看也不看杨伟一眼。搞得杨伟郁闷不已。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瘟神,值得你们这样吗?”杨伟感觉小心灵很受伤,心中后悔无比,心说早知道就让那个许卓来这里碰碰壁了。这种不遭人待见的心情可真不好受啊。
“哎~,老乡,我问一下,村长家在哪儿啊?”杨伟看见一个老人正躺在躺椅上,于一棵大枣树下乘凉,便立马箭步冲了过去,面带微笑地询问道。
本来,老人也想要回避的,可是年纪太大了,行动不方便,便让杨伟给堵住了。
老人十分淡定地重新坐了下来,瞥了杨伟一眼,说道:“小伙子,你是那外面什么义诊队的吧?”
“是啊,是啊。”杨伟连连点头,心想终于找到个说话的人了,村长家我也不去了,弄清楚了情况我就回去汇报。
老人看了杨伟一眼,淡淡地道:“那我奉劝你一句,赶快回去通知你们那什么义诊队,让他们赶紧打道回府,就说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逗留的。”
“啊?为什么啊?”杨伟傻眼了,不满地叫道,“我们可是来赠衣施药的啊!”
“我们都身体康健得很,不需要外来的医生。而且……”老人沉吟片刻,还是若有深意地警告,“你们若走得晚了,恐怕会有祸端。”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杨伟心想,我们可是来奉献爱心的,怎么可能惹出祸端?还欲再解释解释,分辨分辨,身后却陡然响起了一声暴雷般的厉喝。
“吗的个巴子,你在这里啰啰嗦嗦做什么?欺负老人啊?给我滚!”一个彪形大汉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推了杨伟一把。
“你做什么?怎么动手打人啊!”杨伟不高兴地叫道,同时很瞧不起对方,心说你一个乡巴佬,居然敢对我这种态度?
“老子本来推了你一下,不想打你的,既然你恶人先告状,说我打你,老子还真打你了!”那彪形大汉十分生气,说着就抡起蒲扇一般的长满老茧的手,狠狠地朝杨伟扇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