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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文体局的办公经费捉襟见肘,会议室装不起空调,天花板上旋转着两个吊扇。曲天宇一抬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吊扇旋转的过程中,要是飘落下来呢,会是什么后果呢?他无意识地朝对面坐着的郑亚雯看去。鬼使神差的,郑亚雯的目光也刚从吊扇上落下来,定格在他身上。曲天宇赶快把目光挪移到另外一个方向。

局长办公会开始后,曲天宇先谈了自己上任以后的感受。“最近,我到下面走了走,感到压力很大。不瞒诸位说,能不能干好,我心里还没底。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在工作中大家不用和我绕弯子,也不用互相斗心眼,有意见就摆在桌面子上。桌面上的话,是光明正大的,再难听我也会接受。我错了,我会承认,会改正。我不喜欢一言堂,也不给人穿小鞋。和衷共济,共度难关。肝胆相照。我喜欢这样。一个班子的人要是斗来斗去,那就乏味了,没意思了。你要有本事,和县长、市长、省长斗去。那才叫本事啊。”说到这儿,他朝南博看了一眼。南博低着头拿着手机好像在发信息。曲天宇接着说:“这是我掏心窝子的话。我也希望大家和我交心,不要藏着掖着。咸余县是个文化大县,也是体育大县。有着悠久的文化体育底蕴,也有一批人才。现在的问题是整个系统人心涣散,无法形成一个干事业的氛围。几个自收自支的事业单位,面临困境。一些下属单位的班子,长期以来没有正职,很难干事。有的班子成员之间不团结,坐不到一个凳子上。还有,为了保工资,财政对文化体育,包括广播电视事业的经费越来越少,客观上增加了干事的难度。怎么办?咱们今天就畅所欲言,集思广益。”

几个副局长都陷入了沉默。

郑亚雯瞄了他一眼,先开口了:“我先说几句。我原来在文化上,整天听到的就是下属单位领导的诉苦声,都是烦心事,很少有让人高兴的事。想着过去,文化上的人多自豪啊,别人向你要戏票,要电影票,让文化馆的老师给自己的孩子辅导。现在呢见了你就像陌生人一样,扭个脸就过去了,好像咱们欠了人家的债一样。还有,我觉得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对文化不重视,所以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干事,首先要取得领导的支持。否则,这事就没法干!”

“体育上也一样。”曹大鹏接着说:“去年春节想办个乡镇干部篮球赛,给财政局打了个报告,也就是万把元,财政局连个话都没有。不说给,也不说不给。我去了财政局,问黄局长,他说,你们不会搞个冠名,让那个企业或者单位出钱?我一听,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为了搞个活动,我能跑断腿,像个叫花子,求爷爷,告奶奶,就差给人家磕头下跪了。人家看咱可怜,打发一点。现在呢,企业有的不景气了,有的效益好些的都给过几次赞助了,再上门乞讨,人家会说,我都赞助你几次了,还来呀?再说了,我没有脸再向人家伸手!”

曹大鹏说得激动,脸都涨红了。他是个急性子,直脾气。

南博放下手机也开口了。“过去,电视台还有些财政拨款,前年,财政就断粮了,说是我们有广告收入,自收自支吧。广告部一年也就五、六十万收入,要养活几十个人,工资基数不断上涨,每年都要进人,指令性的,不进不行。前年到今年,就进了六个人,现在在册的已经六十五个了。去年上调的工资到现在也没有兑现,职工意见很大。再说,设备还要不断更新、维修……”

“你别哭穷了,比起电影公司、剧团来,你们要好多了。真是没奶的娃哭,有奶的娃也喊叫。”郑亚雯插嘴说。曲天宇感到,她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这我承认。”南博冷笑一声,反驳道:“郑局长同志,我又没在文化上干过一天,文化上出现的问题,应该与我无关吧?”他扬起胳膊,伸开手掌在自己的胸口上拍了几下。那样的动作,让曲天宇觉得有些夸张。

“不说各家的难处了。”曲天宇拦住了他俩的嘴仗。他缓缓说:“叫你们来,不是给我诉苦的,也不是打嘴皮官司的。问题和困难都摆在这儿了。现在咱们的任务是,咋样开展工作,如何解决困难,把这支队伍带好。我想咱们先分个工吧。”他掏出柳宣提前拟好的名单,念过后问:“这个分工,事先没和大家碰头,让郑局长兼任剧团的团长,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考虑过了,文化上下属单位多,事情也多,曹局长和南局长除了各自的业务,还要负责一些文化上的事情。在一个锅里搅勺把了,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有什么意见?”

郑亚雯首先表态,说我同意。曹大鹏犹豫片刻,迟疑着说:“我不是推辞,对文化我是外行,怕管不好文化馆。那些吹拉弹唱的事儿,还是让内行管。”南博接着说:“电视台的事情多得很,宣传舆论很敏感,县领导整天眼睛盯着,文物管理处和图书馆的事情,我怕给耽搁了。”

曲天宇知道,文化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想染指。他有些不愉快。他原以为,曹大鹏和南博即使不想管,也不会在会上提出来。毕竟,要顾全大局啊。没想到,他俩竟然在会上就和他唱对台戏。看来,今后的合作,会有隐患的。他的心头,闪过一丝忧郁。他沉默了会说:“这个分工,我考虑了多日了。也怪我,事先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不过,既然在一起干事,就要同甘共苦。”曹大鹏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烟雾说:“那就这样吧,文化馆我先试着管吧。”南博说:“文物上专业性太强,我怕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管,到时候闹出笑话来。既然曲局长说了,就把图书馆给我吧。”

“南局长不想管文物,那就给我吧。”郑亚雯自告奋勇地说。对郑亚雯的表态,曲天宇暗暗吃惊。他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替他解围。既然这样,他就只能退一步,给郑亚雯身上再加一副担子。他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郑亚雯。郑亚雯会心地笑了笑。

“那就这样了。”曲天宇看着柳宣说:“把这个分工打印一下发下去。”然后,他又谈到电影公司、剧团和剧院的现状,征求几个副局长的看法。

“要我说,这几个单位干脆解散了。听说其他县的电影公司、剧团早就散伙了。现在电视普及了,电脑也有了,谁还规规矩矩地坐着看戏看电影?”曹大鹏说。

“秦腔戏还是有人看的,就是业余剧团太多,演一场戏比剧团的价钱低,所以演出就不多。”郑亚雯皱着眉头。“可是,要解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职工的生活问题怎么解决?”她皱眉的样子,让曲天宇觉得更有风情。他忽然这样想,美丽的女人,大约哭起来也有味道。

曹大鹏说;“电影公司还是有办法生存的,县城的、镇上的,都占据着黄金位置,要不采取招商引资的办法,让人家搞成商业用房或者住宅楼,每年给电影院上交一定的利润,这样才能养活职工。”他说完,郑亚雯接着说那不行,丢了文化阵地,对上对下都不好交代。曹大鹏说可以让投资者搞个小型放映厅吗,反正现在看电影的人也不多了。

曲天宇眼睛一亮,说这是个好办法。他看着南博问:“南局长,你觉得这办法咋样?”南博吐出一口烟,淡淡地说不管咋样,我都没意见。明显的,他不想介入文化上的事情。曲天宇觉得,这个会议要赶紧收场了。本来,他还想就文化馆的班子、文化稽查方面的问题再征求一下他们的看法,统一一下思想。他忽然意识到,今天这个样子讨论那些问题显然不合适。今天这个会,主要把分工问题解决了就行了。

局长办公会开了一个多小时。散会时,郑亚雯等人走完了,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眼珠闪了闪,却没说出来,看了他一眼走了。曲天宇想,她想说什么啊?我倒是想听。她怎么又不说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曲天宇犹豫了一会,还是把郑亚雯叫来了。他想和她能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也许,这个时候,只有她才会口吐真言的。

“看来,我这个局长真是不好当啊。”郑亚雯一落座,曲天宇深深地叹口气。受他的感染,郑亚雯的情绪也有些低沉。两人的目光对视着,心有灵犀似的。良久,郑亚雯说:“曲局,你确定的事情,要一锤定音。你不该在会上迁就其他副局长。你必须树立威信,一锤定音。既然一把手提出来了,副职不高兴也得干!”曲天宇说:“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是,那不是我的工作作风。我不想搞独裁,一人说了算。集思广益,才能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以后,上会的事情,必须事先分别征求一下意见。今天这个会,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说到这儿,曲天宇的心一沉,抬头看了郑亚雯一眼。恰好,郑亚雯也在注视着他,眼睛的那种光亮让他又心慌着避开了。他问她:“对咱们局的工作,你还有些什么想法吗?”曲天宇很想听听她对今后工作的意见。郑亚雯想了一会说:“其实我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我觉得首先要完善制度。党委会、局党组会、局长办公会、机关科长会、全体干部会,什么事情上什么会研究,都要形成一个制度。其次,要分工明确,谁分管的事情谁负责,不要乱插手。第三,下属单位干部职工的工作作风要整顿一下,有的单位没事干,上班时间在单位赌博。这个风气要杀一杀。”曲天宇赞同地说:“你说的这几点都很重要。我让办公室先就机关的工作拿一套制度出来,征求意见后,上会研究。下属几个单位除了文化稽查还有事干,其他单位都是庙小和尚多,群众文化没钱搞不成,电影、秦腔没人看,真的都成了寺庙了。”

曲天宇说完,两个人就又沉默了下来。郑亚雯仿佛耐不住沉默,便说:“曲局,没事了那我就走了。”话这样说着,可是并没有走的意思,还扭头看了一眼敞开的门。曲天宇做出一副笑容,说再没什么事了。郑亚雯说那我就走了呀,慢腾腾的起身了。向门那边走时,她的步子很轻,很慢。曲天宇就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他的脑子里,在想着郑亚雯注视门的那个细节。

下午一上班,曲天宇单独约见了文化馆文学组的组长樊亚涛。樊亚涛身子单薄,长着一张窄长脸,留着寸头,非常干练的样子。显然,他对新任局长的约见,感到意外,有些局促不安。然而,随着谈话的深入,他渐渐放开了。他说自己小时的理想就是当一个作家,一个托尔斯泰那样的人,谈到自己大学时的生活,大学毕业后为了一个女同学,千里迢迢去新疆应聘。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孩冷落了他。一气之下,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他又谈到文化馆目前的现状,以及改变现状的出路。他提出,在现行体制下,文化馆应该以文养文,整合人才资源,开辟财源,为文艺创作和文化活动提供资金上的保障。馆里应该办一份文艺刊物,为文艺爱好者提供一个展示的平台。另外,要提高文化馆干部的业务素质,什么都不懂,怎么辅导下边的作者?对他的想法,曲天宇是赞同的。他觉得,文化馆长,就应具备这样的素质。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当他分别征求几个副局长的意见时,却都和他的意见不同。

曲天宇来到郑亚雯的办公室。郑亚雯手忙脚乱,倒水时把纸杯碰倒了,水顺着茶几流到地上,她又拿拖把拖。拖完,又去床边拉没有铺展的床单。曲天宇说你别忙乎了,我和你谈谈工作上的事儿,就提起了樊亚涛的事。郑亚雯坐在他对面说,樊亚涛目中无人。每次去文化馆,樊亚涛看见她,连声招呼都不打。不就是肚子里比别人多了点墨水么,有什么张狂的?她建议还是要用个年龄大的,能稳住阵脚。曲天宇说馆里目前是青黄不接,老的快退休了,年轻人挑不起胆子。郑亚雯说那就在外单位找。曲天宇说有个合适的,可是人家不愿意来。他没有提席常农的名字。郑亚雯说,曲局,车到山前必有路么。我是那样说了,可是你如果在会上提出让谁当馆长,我第一个举手拥护。曲天宇说了声谢谢就想起身。郑亚雯说你急啥嘛,多坐会儿啊。她的目光不自然地看了看没有关上的门。曲天宇说有时间再坐吧,我去和曹局长、南局长他俩谈谈。“那你就走呀?”郑亚雯这才恋恋不舍的从沙发上起来,送他出了门。

曹大鹏平时在体育场办公,曲天宇打了个电话,他过来了。他说,文化馆长需要一个性格开朗点的,还要有组织能力,樊亚涛整天绷着个脸,太死板了。体校的姚大宝这个人有能力,能拉会唱,有号召力,是个合适的人选。曲天宇说有时间我见一见。

曹大鹏走了有十几分钟,南博来了。听了他的建议,闷着头半天没吱声。曲天宇明白,看来他也是个反对者。他心中也许没有什么人选,却有着另一番盘算。他便说:“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说出来。咱俩不是在交换意见么?”南博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我想不出来谁合适。要我说,干脆来个民主推荐。局机关和文化馆里的人参加,谁的票数多,谁就当馆长。”曲天宇一想,这未尝不是个办法,怎么给忘了?但他没有表态,这样说道:“这样吧,我和其他几个副局长交换一下意见,再请示一下梁副县长和文部长。”

他先拨通了文静苑的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又打了手机,文静苑说她在市上开会。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文静苑说:“你看中的人,我没什么意见。”当他说到几个副局长的意见后,文静苑沉默了一会说:“曲局长呀,依我看,民主推荐的方式是可行的。按照干部任用的规定,宣传部是要考察的。这样吧,你们先考察一下。另外,向政府那边的梁副县长汇报一下。”

曲天宇想了想,还是去梁平安的办公室吧。在电话里,说这种事不太合适。他内心实在不想面见梁平安,可是谁让他当了这个文体广电局局长啊,而梁平安,偏偏又分管文化、体育啊。身在屋檐下,不低头是免不了的。这就是命运啊。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没有直接打梁平安的电话,而是拨了政府办的电话,问梁副县长在不在他的办公室?那边的秘书说在呢。

踩着晃得耀眼的阳光,曲天宇走进了县政府大院。听了他的介绍,梁平安说:“樊亚涛没有当过副职,直接提到正职的位子来,怕不合适。我给你推荐个人,卫校的董奎,对文化上的事很热心,善于组织大型文化活动,是个人才,让他去做馆长吧。”董奎这人曲天宇知道一些。他的关系在县卫校,但整天不上班,私下办了几个与文化有关的公司,什么夜总会、酒吧、模特表演,在夜总会搞了几次色情演出,让文化稽查队和城关派出所查封了几次,可是不知有什么背景,现在生意依然红红火火。

曲天宇一愣,这种人如果当了文化馆长,那文化馆还不成了什么地方?他直截了当地说:“梁县长,这人我了解,不能用。”梁平安愣了一下,但他毕竟有涵养,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用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儿,才缓缓说道:“看人要全面,客观公正。你总是喜欢一些没棱角的人。依我看,现在你们文化系统死气沉沉,像一滩死水,没有一点活力,这就尤其需要有开拓精神的人。你是担心搞色情演出的事儿吧。我问过董奎,他只是投资方之一,不具体负责经营。搞色情演出的事情根本与他无关。”

曲天宇想即使色情演出的事情与董奎没有关系,也不适合当文化馆长。在他的心目中,文化馆长是一面旗帜,一要人品,二要修养,三要知识。但是,他不能让梁平安难堪。毕竟,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搞僵了对他今后的工作没有好处。虽然,过去他们无话不谈,但现在明摆着,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巨大的鸿沟。越是有鸿沟,就越是要小心。他坐在沙发上闷着头狠狠地抽烟,心里像浇进了一瓶烈酒,燃烧着一团火焰。梁平安看着他的样子,挥了挥手说:“看来,你对他不太熟悉,还是多了解一下再下结论吧。”说完,他便低下头,翻开了桌上的文件夹,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曲天宇怀着郁闷来到了文化馆,走进了林昌浩的房子。他感到,林老师是那种嘴巴严谨的人,可以对他诉说自己的苦衷。林昌浩听了他的诉说,劝他别发愁。暂时定不下来,我就先撑着。我原来想,你一上任,我就撒手不管了。现在这样子,我还非要再撑下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我就干到退休。总之,不能让一个不三不四的人来占了这个位子!他的一番话,让曲天宇舒了一口气。想不到,在这时候,林老师会让他的精神有了某种依托。他心头一热,拉住林昌浩的双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天,他才激动地说:“林老师,谢谢你。”

林昌浩感慨着说:“指鹿为马这个故事你知道。在上司面前,你不能有有自己的主见。他说谁好,你就说那个人能当总理。这样,上司才能欣赏你,信得过你,你也才会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像你这样,死认一个理,偏要说鹿非马,只能惹领导讨厌。”

“做人,总要有个准则吧。如果非要惟命是从,颠倒黑白,那我宁可弃官为民!”曲天宇松开林昌浩的手说:“我倒觉得,做个百姓更自在。无需思想,无需看谁的脸色,如鸟儿一样自由自在。”沉默了会儿,他继续说道;“做人的最高境界是,人不管我,我也不管人,一身轻松,来去自由。然而,这个浅显的道理,却让许多人看不透,于是就只有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啊。”

林昌浩感叹着:“做只鸟儿倒是自在,可惜你是个人啊。”他含笑道:“鸟是有翅膀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人只有一双脚,离不开地球啊。这就叫束缚,是造物主的安排。”他收敛了笑容说:“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要论才华,你不比谁差。如果让你去做学问,一定会有大的出息!”

“人哪,都要有自己的活法。孔夫子说过,学而优则仕。他生前致力于当官从政,谋求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却在一个礼崩乐坏的乱世里处处碰壁,知其不可而为之,最后穷困潦倒,累累若丧家之犬。而庄子,生性汪洋浩漫、纵横恣肆,虽然学富五车,著书万言,却对功名利禄看得很淡。面对楚威王的千金之利、卿相之位,庄子表明自己宁可做一只天真的小猪,游戏于污泥之中自快,以实现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的理想。在庄子的心目中,自由自在、无所羁绊的生活,远比那些身居庙堂、正襟危坐的士大夫来得舒服惬意啊。我呢,宁愿做庄子,也不愿做孔子!”

曲天宇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让林昌浩也发起了感慨:“古时的许由平常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掘井而饮、自食其力的隐士生活,每天与闲云野鹤为伴,啸傲山林,餐风食露,骨子里从没有闻达诸侯的理想。当时的首领尧硬要把天下让给他,以完成禅让的使命、实现权力的交接。许由呢,以种种理由说明自己不适合受此重任,劝说尧以天下百姓计,让他另选他人。后来,许由不远千里去了颍水之阳、箕山之下归隐,而且每天的功课是用颍水来洗自己的耳朵,以示受了莫大的污辱。司马迁说:许由不受,耻之,逃隐。从此,许由成为古人修身的经典教材,千百年来被称颂不己。”林昌浩说完,拍了拍曲天宇的肩膀,似乎在给他做人的力量。

“我是做不了许由,庄子离我更遥远了。但是,做个陶渊明,一片竹园,一道篱笆,一座茅庵,一条小狗,一群下蛋的鸡,足矣。”曲天宇朗声说道。他大笑起来。生来,他是很少如此开怀畅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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