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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渗透:辉煌壮丽的寻霸之旅(3)

成王初立时,也还年幼,不懂得打理朝政,只好由其叔父令尹子元和其他元老重臣帮助治理国家。一方面,楚国稳定民众,恢复往日的协和局面,另一方面他们积极上朝周天子,纳贡进献,维护外交上的稳定。当时的周天子周惠王也赐祭肉给楚国,告诫楚国要维护好江汉流域的秩序,不要侵扰中原。此时楚国已是千里之强国了,周天子也不能把它怎样,只好趁机安抚。同时,对于楚成王而言,他毕竟是杀死自己的哥哥而夺得王位的,周惠王封赐祭品,也算是对其不光彩的行为给予了默认,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楚文王的妫夫人辛苦抚养两个孩子,自己还沉浸在失去丈夫的痛苦之中,就亲眼目睹了儿子之间的残杀,心力交瘁,也无力关注楚国的政事。但天生丽质的她,此时才三十多岁,依然貌美如花。子元是楚文王的弟弟,比其嫂子年长几岁,时间长了,不免会产生一些想法。于是,子元为了接近嫂子,就在嫂子住的宫殿旁盖了一座豪华的新殿,常常让乐舞之人跳舞,企图挑逗这位孤独寡居的嫂夫人,而且,好几次,子元借与嫂子商量政事之机,动手动脚。妫夫人早已看出了子元的动机,感到孤儿寡母遭受欺辱,又思念起了自己的丈夫楚文王,不禁悲从中来,一边哭,一边向服侍她的人说:“先君让人跳舞,是用来鼓舞士气进行战备的,而令尹让人跳舞,不用于仇敌,却用在一个寡妇身上,这不是很奇怪吗?”这话经宫女们闲谈,最后传到了子元耳朵里。

子元一听,感慨道:“一个女人尚不忘记仇敌,我作为楚国的大臣反倒忘记了。”于是,子元打着讨好嫂夫人的旗号,挥师北进攻打郑国。而郑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讨伐,毫无准备,在外城郭被攻下来时,内城的将士还未醒悟过来,悬门都没有放下来。这倒让子元感到有些疑虑,是不是郑国早有防备,故意设下埋伏,以图一举歼灭楚国军队。如果这样,我就得不偿失了。况且,我率兵前来,并不是真正讨伐郑国,只不过是赢取嫂夫人的欢心罢了。于是,子元低声用楚方言命令全体将士迅速撤退到城外,又怕中原其他国家趁机报复,于是留下帐篷,回到楚国境内。殊不知郑国内城已乱作一团,正准备逃跑,忽有士兵报告说:“楚国营帐上落着成群的乌鸦,一定是座空营,楚军已撤退了。”于是,他们缓了口气,不准备逃了。

子元虽然没有以军事胜利而博取嫂夫人的欢心,但他却肆无忌惮地住进了王宫,欲霸占嫂夫人。有人劝阻,反被抓了起来。于是,妫夫人、楚成王与申县长官斗班密谋,杀死了子元。斗班的父亲斗谷於菟是当时的一位元老,被楚成王命为令尹,即令尹子文。这是春秋时楚国最为著名的两位令尹之一,另一个就是之后楚庄王时的孙叔敖。

斗谷於菟这个名字,还有一段来历。前面我们提到楚武王时的大臣斗伯比,他是若敖与一位郧国公族女子所生,这位夫人不是若敖的正妻,因而斗伯比作为庶子是没有继承权的。若敖去世后,并非正妻的这位夫人只好带着儿子斗伯比离开楚国回到娘家郧国了。斗伯比长大后,和郧国国君的一个女儿相爱。当然,以斗伯比的身份,郧国国君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但他们又很相爱,于是他们私奔,来到一个叫云梦的地方,生下一个男孩。云梦,是指郧国一个称梦的地方。梦是楚言,指草泽或平原之类,在秋冬该地是极好的狩猎场所,在春夏又是人们游乐的好去处。斗伯比的舅母郧夫人本来就不喜欢他,自己的女儿还为他生下这么一个孩子,更加恼怒,于是派人把这个男孩扔到云梦这个地方。碰巧的是,郧国国君打猎到此,看到一只老虎正在喂养这个孩子,大惊失色,赶忙回到都城,并向夫人说起这件怪事。夫人一听,知道这个孩子就是自己派人丢弃的外甥,急忙又派人把这个男孩抱回来。郧国国君给他取名叫斗谷於菟。斗是姓,谷於菟是名,谷在当时来讲是乳,於菟意为虎,合起来就是吃老虎奶的孩子。楚国一代名相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斗伯比带着妻子与儿子回到楚国,成为楚国的重臣。其子斗谷於菟也成为楚文王时的元勋,在楚成王登位方面功不可没。可谓虎父无犬子,斗谷於菟在帮助楚成王即位后,为了缓解楚国的财政危机,主动捐献了自己的全部家产给国家,这在当时来讲,是十分难得的,也是非常可贵的。他们一家人过得很拮据,甚至一度挨饿受冻。每逢令尹子文上朝,楚成王都让人准备一串干肉、一筐米饭,作为午餐。有这样的廉吏、这样的忠臣辅佐,楚国的霸业何愁不继续进行。楚成王时期,齐、楚争霸的戏码终于上演了。

楚成王六年(公元前666年),楚国停止了向周天子进贡。成王十四年(公元前658年),楚国开始对郑国进行征讨,第二年、第三年,连续三次实施讨伐。这三次伐郑,采取速战速回的军事策略,并非要歼灭郑国,而是在警告中原包括周天子在内的诸侯国们。正是这样连续三次对中原的讨伐,引起了中原各诸侯国的惊恐和忧虑。

齐国原是西周初年分封的诸侯国,姜姓,开国国君是姜尚,位置在今山东北部,建都于营丘(后改称淄博,在今山东淄博市东部)。齐国是东方的一个大国,齐桓公时任用贤相管仲,积极推行改革,从此国力大振。

作为“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当然不能对楚国的这一系列行为熟视无睹,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这面大旗是时候对南方这一猛虎发威了。

就在楚成王十六年(公元前656年),齐国攻打蔡国,起因仅仅是因为一个女子。齐国与蔡国本来相安无事,还是姻亲。约一年前,齐桓公带着夫人蔡姬来到郊外一处美丽的湖水中欣赏大自然的美景。这位美丽的夫人为了玩得更加刺激,故意让小船左右晃动,因为她知道齐桓公从小怕水。就在她得意狂笑之际,这位威风凛凛的中原霸主终于发怒了,一气之下把蔡姬赶回娘家蔡国去了。而蔡侯一看自己的女儿哭着回来了,心想你齐国有什么了不起,我把这么美丽的女儿嫁给你,本来心里就憋着委屈和怒火,这下也好,我们还不伺候你这位霸主了。于是,他就把蔡姬许配给了他人。

齐桓公本想让夫人回娘家,以示对其水上行为进行惩戒,挽回一个男人的尊严和颜面,其实他心里还是喜欢这位美丽动人的妻子的。不料连续等了几天,都没见妻子回来,于是他派人前往蔡国询问。当差人把蔡姬改嫁之事的消息带回来时,齐桓公这头公羊终于爆发了,气得哇哇大叫,这是对其最大的羞辱,此仇不报枉为人君和霸主。齐桓公虽然怒火中烧,但这位霸主的理智依然存在。他觉得因这点小事就对蔡国发起攻击未免小题大做,会失掉中原霸主的气势和面子。这时他的贤相管仲替他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即继续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联合鲁、宋、陈、卫、郑、许、曹,组成八国联军,扬言伐楚。因为从齐国到楚国,如果不特意绕路,必然要经过蔡国。齐桓公的真实意图,就是借伐楚的名义而偷袭蔡国。果然,齐国突然攻入蔡国,蔡侯落荒而逃,齐国胜利移师于蔡国西面的陉山(在今河南郾城县东南),这样齐国与楚国就形成了南北对峙局面。

楚成王一看齐国这架势,分明不怀好意。年轻气盛的楚成王并不吃齐国这一套,于是他派使者前往齐国营地,对齐桓公说道:“楚国与齐国一南一北,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齐国目前的这一阵势又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话,显然带着一种霸气,还略带幽默风趣。当然,管仲也不甘示弱,他答道:“自我齐国先祖以来,就担当维护周室统治的重任,你蛮夷之国不向周天子进贡财物,而且把周昭王害死于南征途中,齐国这次是替天行道。”这明显是拿周天子来压人,但气势是咄咄逼人啊。这位楚国使者不急不忙地反驳道:“说我们楚国这两年没有向周天子进贡物品,这是我们的过错,也是因为路途太遥远,怕送过去的东西因时间太长而腐烂损坏,等条件好了我们会加倍进贡给周天子;至于你所说的楚国害死周昭王,这纯属无稽之谈,你去问问汉江流域的子民吧,他们或许能告诉你事情的真相。”这说得很巧妙,让傲气十足的管仲,一时也无言以对。齐桓公一看这场面,觉得惩罚蔡国的目的已达到了,楚国在一定程度上也向自己及周天子认错了,见好就收吧,这头南方雄狮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于是,齐国决定同楚国建立盟约。

齐国率领的八国联军,为了表示会盟的诚意,向后撤了几十里,来到一个叫召陵(今河南郾城县东)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举行会盟。楚国也撤回楚国边境,派出大将屈完代表楚成王参加会盟。

齐桓公带着楚国这位大将,检阅了八国联军,以示中原军威。起初,二人边走边互相称赞,还算谦和。不一会儿,齐桓公不由地炫耀起来,对屈完说道:“请看,这样的军容和阵势,谁能抵挡得住?以此攻城,何城不破?”这位楚国大将也不是吃素的,巧妙地应道:“君王若以德服人,那还让人听命;若以武力压人,楚国有的是城池,难道还惧怕不成?”这就是有名的召陵会盟,也是齐、楚两大诸侯国争霸对峙的开始。对于双方而言,无所谓失败与胜利,但在气势和自信上,楚国显然略胜一筹。

楚国北进中原受到齐国的阻挠,于是把矛头转向东方,在那里有一个小国叫弦。弦是姬姓小国,故址在今河南潢川县西北。弦国国君依仗与黄、江、道等国(与齐国友好)的姻亲,而不向楚国纳贡。公元前655年(楚成王十七年),楚成王派令尹子文灭了弦国,弦国国君逃到了黄国。黄国国君亦仗着齐国的威风,而接纳了弦国国君,并借此不向楚国纳贡,还信誓旦旦地扬言:“楚国离我们黄国千里之远,是不会前来攻打我们的。”不过公元前648年(楚成王二十四年),楚成王就率兵灭了黄国。

就在楚国灭弦国的同年,周惠王对齐、鲁两国略有不满,要求郑国向晋、楚两国靠拢。作为霸主的齐国,对周天子的这一做法很是恼火,遂率领八国联军会盟于卫国,而八国之一的郑国国君却在中途逃跑,没有参加会盟。第二年,齐桓公率领其他六国攻打郑国,这是对其临时倒戈的一种惩罚。郑国于是求救于楚国。楚国出方城,采取围许救郑的策略。300年后齐国“围魏救赵”这一著名军事战略,实际上楚国早已发明,只不过后世因贬低楚文化而忽视了这一军事成果。

很快,楚军包围了许国之都城,八国联军弃郑而救许。楚师稍退,八国联军全线撤退。许国国君见楚军仍在方城外,心中惧怕,于是前往见楚成王,负荆请罪。这位许国国君双手反绑着,口中含着玉璧,许国的大夫们穿着孝服,许国的士兵抬着棺材,以请死罪。年轻的楚成王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不知如何应付,还好身旁的一位大臣对其说道:“先前微子启向周武王投降就是采取这种形式,周武王见到后赶紧命令手下给微子启松绑,接受所献之璧,让人把带来的棺材烧掉,以国君之礼接待微子启,并辅助微子启回国复位。”这么一说,楚成王心中有数了,他照葫芦画瓢,表演了一番。这次战役是楚成王第一次亲临指挥,也是他第一次与中原诸国国君打交道。

楚国灭黄国后,接着又灭掉了英、蒋、应等小国,其势力一度扩展到今河南南部和安徽北部地区。这样,经过短短的几年,楚人从淮水上游进取中游,从淮水中游进取下游,速度之快令中原诸侯头晕眼花,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公元前643年(楚成王二十九年),对楚国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历史机遇。这一年,齐桓公与管仲相继离世,齐国内部发生了夺位之争,这对齐国的霸主地位是沉重的打击。齐国虽说还是一个大国,但其霸业从此开始衰落了。原来与齐国联盟的宋、卫、曹、郑等国也纷纷倒戈,反过来联合攻击齐国。郑国国君郑文公朝见楚成王,以示投靠楚国之诚意。楚成王送给郑文公一批铜,刚送掉就感到有些后悔,但也不便要回,于是借此与郑国订立盟约,要求郑文公不能用这些铜铸造兵器来攻打楚国。郑文公还算听话,回去后用这些铜铸造了三口大钟。

公元前640年(楚成王三十二年),随国串通汉东的一些小国背叛楚国,但以失败告终。楚成王大度地宽容了随国的这一政治行为,虽说随侯保持住了往日的国君尊荣,随国的宗庙和制度也一如往常,但随国从此开始了长达三个世纪的附庸角色。从此汉东小国再也无力挽回昔日的荣耀了,只能在楚国这支雄鹰的翅膀下活动了。允许在自己的腹地保留一个独立王国,也显示了楚国国君和臣民的恢宏气度。

环顾四周,楚国似乎没有敌手可以对付了,进军中原,争夺霸主可以顺利进行了。然而,宋国在这时蹦了出来,让这位楚成王受到阻碍,看来要想取得中原霸主地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宋国,子姓,是西周初年周公平定武庚叛乱后,将商的旧都殷(今河南安阳小屯村)周围的地区分封给商纣王的庶兄微子启而建立起来的,都城在商丘(今河南商丘南)。其疆域包括今河南东北部、江苏西北部、安徽北部、山东西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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