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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y隰(xí):低湿的地方;当作“湿”,水名,就是漯河,黄河的支流,流经卫国境内。泮(pàn):通“畔”水边,边岸。这句承上文,以水流必有畔岸,喻凡事都有边际,而自己愁思无尽。言外之意,如果和这样的男人偕老,那就苦海无边了。

z总角:古代男女未成年时把头发扎成丫髻,称总角。这里指代少年时代。宴:快乐。晏晏(yàn):欢乐,和悦的样子。

旦旦:诚恳的样子。反:即“返”。不思其反:不想那样的生活再回来。

反是不思:违反这些。是:指示代词,指代誓言。这句是重复上句的意思,变换句法为的是和下句叶韵。

桃夭

先秦·《诗经·周南》

桃之夭夭a,灼灼其华b。

之子于归c,宜d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e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f。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题解】

这是一首女子出嫁的祝颂诗。全诗用桃树比兴,用桃花的怒放象征结婚时喜气洋洋的热闹气氛,用饱满的桃子象征婚后子嗣满堂,用茵茵绿叶祝福女子婚后生活和谐幸福。字数不多,却别出心裁地唱出对女子婚姻生活的希望和憧憬。

【注释】

a夭夭:花朵怒放,美丽而繁华的样子。

b灼灼:花朵色彩鲜艳如火,明亮鲜艳的样子。华:同“花”。

c之子:这位姑娘。于归:姑娘出嫁。古代把丈夫家看作女子的归宿,故称“归”。于:去,往。

d宜:和顺,亲善。

e蕡(fén):草木结实很多的样子。此处指桃子肥大的样子。“有蕡”即“蕡蕡”。

f蓁(zhēn):草木繁密的样子,这里形容桃叶茂盛。

【名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东门之杨

先秦·《诗经·陈风》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a。

昏以为期b,明星煌煌c。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d。

昏以为期,明星晢晢e。

【题解】

《东门之杨》是《诗经·陈风》中的一首,描写男女青年约会而所等之人久候不至。陈国在当时是一个小国家,《陈风》中很多是关于婚恋的爱情诗。全诗短小精练而意蕴蒙眬。夏天的黄昏,诗中的主人公和恋人约好在东门外杨树下见面,可是苦等了一整夜直到启明星出现,仍然不见对方来临。诗人并没有交代等候者的性别,但可以肯定这是个真诚专一的恋人。他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失望懊恼,却始终没有离开,执著地坚守在约会的地点,听着风吹树叶,看着满天星辰痴痴等待。

【注释】

a牂牂(zāng):风吹树叶的响声。一说茂盛貌。

b昏:黄昏。期:约定的时间。

c明星:启明星,早晨见于东方。煌煌:明亮。

d肺肺(pèi):同“牂牂”。

e晢晢(zhé):同“煌煌”。

野有蔓草

先秦·《诗经·郑风》

野有蔓草,零露兮a。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b。

邂逅相遇,适c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d。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e。

【题解】

这是一首浪漫的情歌。早晨的郊野,春草葳蕤,枝叶蔓延,嫩绿的春草上缀满露珠。在这清幽的郊野上,一位男青年遇见了一位大眼睛的美丽姑娘,这姑娘长得很像小伙子的梦中情人。小伙子无限喜悦,马上向她倾吐了爱慕之情。姑娘对小伙子也是一见倾心,二人手牵手一起走进树林深处。姑娘和小伙子的结合如此简单自然又顺理成章。这种求爱方式的原始、直接和大胆,反映了当时的婚姻习俗。这首诗中的“清扬婉兮”在后来的流传中,由原来的描写眼睛大而美逐渐演变为对女子气质的赞美,一位清扬婉兮的姑娘大约是众多男子的梦中情人。

【注释】

a蔓草:蔓生的草。零:落。(tuán):凝聚成水珠。

b扬:明。“清”、“扬”都是形容眼睛漂亮。婉:眼睛大。《毛传》:“眉目之间婉然美也。”

c适:称心,满意。

d瀼瀼(ráng):露珠肥大貌。

e偕臧(zàng):一同藏匿。《诗经集传》:“偕臧,言各得其所欲也。”

【名句】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汝坟

先秦·《诗经·周南》

遵彼汝坟a,伐其条枚b。

未见君子c,惄如调饥d。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e。

既见君子,不我遐f弃。

鲂鱼赪g尾,王室如燬h。

虽则如燬,父母孔迩i。

【题解】

这首诗写女子怀念出远门的丈夫,并想象他回家团聚后的喜悦。首章点明丈夫久已行役外出,维持生计的重担,落在女子肩上。她孤苦无依、忍饥挨饿,大清早就采樵伐薪。第二章写女子设想丈夫意外归来,并祈祷丈夫不要再外出远行。第三章则为女主人公见到丈夫后表白的话语。全篇以女子的口吻写女子心声,尤其是女子前后矛盾的心理,凸显出她的善解人意。全诗用语简洁,比喻奇特,思念和哀怨弥漫于字里行间,纯情感人。

【注释】

a遵:循,沿着。汝:汝河。坟:大堤。

b条:山楸树枝。枚:树干。

c君子:这里是妻子对丈夫的称呼。

d惄(nì):忧愁。调:通“朝”,早晨。

e肄(yì):嫩枝条。

f遐:远。

g赪(chēng):赤色。

h燬(huǐ):火。

i孔:很。迩:近。

草虫

先秦·《诗经·召南》

喓喓a草虫,趯趯阜螽b。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亦既见止c,亦既觏d止,我心则降e。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未见君子,忧心惙惙f。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g。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h。

【题解】

这是一首写思情的诗,首章将思妇置于秋天的背景下,以草虫起兴,思妇的所见所闻触动了心中对情人的相思,激起了她无限的愁思。第二、三章写女子登高远眺,望情人而不见,百无聊赖,相思之情倍增。诗中用“既见”、“既觏”与“未见”相对照,情感变化鲜明,愁苦之情和欢愉之情对比,可见女子对情人所爱之深。诗中虚实相融的写法,别出心裁。女子大胆而率真的感情,感人至深。

【注释】

a喓喓(yāo):虫鸣声。

b趯趯(tì):跳跃。阜螽(zhōng):昆虫。

c亦:发语词。止:代词“之”。

d觏(gòu):交合。

e降(hóng):平和。

f惙惙(chuò):愁苦貌。

g说(yuè):通“悦”。

h夷:平。

【名句】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

硕人

先秦·《诗经·卫风》

硕人其颀a,衣锦褧衣b。

齐侯之子,卫侯之妻。

东宫c之妹,邢侯之姨d,谭公维私e。

手如柔荑f,肤如凝脂g。

领如蝤蛴h,齿如瓠犀i。

螓首蛾眉j,巧笑倩k兮,美目盼l兮。

硕人敖敖m,说于农郊n。

四牡有骄o,朱镳镳p。

翟茀以朝q。大夫夙退,无使君劳r。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s。

施罛濊濊t,鳣鲔发发u。

葭菼揭揭v,庶姜孽孽w,庶士有朅x。

【题解】

此诗写齐女庄姜出嫁卫庄公的事情,着力刻画了庄姜高贵、美丽的形象,描写细致,比喻新鲜。第一章写她的高贵出身,第二章写她的美丽容貌,第三章写她初嫁到卫国时礼仪之盛,第四章写她的随从众多而健美。《硕人》为后世的读者描摹了一幅幅妙绝千古的“美人图”,留给人们最鲜活的印象是那倩丽的巧笑,流盼的美目。

【注释】

a硕:大。硕人:指卫庄公夫人庄姜。颀(qí):长貌。古代男女以硕大颀长为美。

b褧(jiǒng)衣:女子出嫁时在途中所穿的外衣,用枲(xǐ)麻之类的材料制成。这句是说在锦衣上加褧衣。第一个“衣”字是动词。

c东宫:指齐国太子(名得臣)。东宫是太子所住的宫。这句是说庄姜和得臣同母,表明她是嫡出。

d邢:国名,在今河北邢台县。姨:妻子的姊妹。

e谭:国名,在今山东历城县东南。维:犹“其”。私:女子称姊妹的丈夫为“私”。

f荑(yí):初生的茅。嫩茅去皮后洁白细软,此处用来比喻女子的手。

g凝脂:凝冻着的脂油,既白且滑。

h领:颈。蝤蛴(qiúqí):天牛之幼虫,其色白身长。

i瓠(hù):葫芦类。犀:瓠中的子叫“犀”,因其洁白整齐,此处用来形容牙齿的美。

j螓(qín):虫名,似蝉而小,额宽广而方正。蛾眉:蚕蛾的触角,细长而弯曲。人的眉毛以长为美,所以用蛾眉作比。

k倩:酒靥之美。口颊含笑的样子。

l盼:黑白分明。

m敖敖:高貌。

n说(shuì):停息。农郊:近郊。

o四牡:驾车的四匹牡马。骄:壮貌。

p朱(fén):马口铁上用红绸缠缚做装饰。镳镳(biāo):盛多貌。

q翟茀(dífú):山鸡羽饰车。女子所乘的车前后都要遮蔽起来,那遮蔽在车后的东西叫做“茀”,“翟茀”是茀上用雉羽做装饰。朝:指与卫君相会。

r这句是说今日群臣早退,免使卫君劳于政事。

s活活(kuò):水流声。

t施罛(gā):撒渔网。濊濊(huò):拟声词,撒网入水之声。

u鳣(zhān):黄鱼。鲔(wěi):鳝鱼。发发(bō):鱼碰网时尾动貌。诗意似以水和鱼喻庄姜的随从之盛。

v葭(jiā):芦。菼(tǎn):荻。揭揭:高举貌。这里写芦荻的高长似与“庶姜”、“庶士”的高长作联想。

w庶姜:指随嫁的侍女。孽孽(niè):高长貌。

x庶士:指齐国护送庄姜的诸臣。朅(jié):武壮高大貌。

【名句】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君子于役

先秦·《诗经·王风》

君子于役a,不知其期。

曷至哉b?鸡栖于埘c。

日之夕矣,羊牛下来。

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d。

曷其有佸e?鸡栖于桀f。

日之夕矣,羊牛下括g。

君子于役,苟h无饥渴?

【题解】

这是一首思妇诗,通过女主人的内心独白,抒发她对丈夫的思念之情。开篇直笔写主题,女主人公发出带着叹息的发问“曷至哉”。接下来宕开一笔,不再写情,而是描摹周边景物,淡淡地描绘出一幅乡村晚景的画面,这是女子生活中最平常也是最富于生活情趣的时刻,可是却缺少了最重要的伴侣,越是在平常的日子里越显得自身的孤独。诗的结局十分有趣,把妻子的期待转变为对丈夫的牵挂和祝愿,这其中表现出的女子的善良和深挚让人感动。

【注释】

a君子:妻子对丈夫的称谓。于:往。役:指遣戍远地。

b曷至哉:何时归来。

c埘(shí):凿墙做成的鸡窠叫做“埘”。

d不日不月:不能用日月计算。这是“不知其期”的另一种说法。

e有:读“又”。佸(huó):会。又佸:就是再会。

f桀(jié):“榤”的省借,鸡栖息的横木。

g括:与“佸”字义同。牛羊下来而群聚一处叫做“下括”。

h苟:且。“且无饥渴”是希望他无饥渴而又不敢确信。

采葛

先秦·《诗经·王风》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a兮。一日不见,如三秋b兮。

彼采艾c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题解】

这是一首著名的怀人诗,写一个女子边劳作边思念情人。热恋中的情人无不希望朝夕厮守,耳鬓厮磨,分离对他们是极大的痛苦,即使是短暂的分别,在他们看来也是度日如年。本诗正是抓住热恋中人的这一心理特征,反复吟诵,重叠中只换了几个字,就把怀念情人愈来愈强烈的情感生动地展现了出来。全诗用语朴素直白,章节间变化简单,却能拨动后世读者的心弦,并将这一情感浓缩为“一日三秋”的成语,审美价值永不消退。

【注释】

a萧:植物名,即香蒿。萧有香气,古人用它祭祀。

b三秋:通常以一秋为一年。谷熟为秋,谷类多一年一熟。古人说“今秋”、“来秋”就是今年、来年。在这首诗里“三秋”该长于“三月”,短于“三岁”,义同“三季”,就是九个月。又有以“三秋”专指秋季三月的,那是后代的用法。

c艾:即香艾,菊科植物。烧艾叶可以灸病。

【名句】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葛生

先秦·《诗经·唐风》

葛生蒙楚a,蔹b蔓于野。

予美亡此c,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d,蔹蔓于域e。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f兮,锦衾烂g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h!

夏之日,冬之夜i。

百岁之后,归于其居j!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题解】

这是一首悼亡之作,奠祭死去的爱人。诗从葛藤写起,先写亡人的孤独,无人陪伴,实则反映出活着的人也是一样的孤寂无伴。自亡人走后,抒情主人公度日如年,在她感觉中,白天黑夜都延长了,每一天都像夏天的白昼一样漫长煎熬,每一个夜晚都像冬夜一样漫长寒冷。诗中反复书写无法忍受的独处的时日,都是为了表达当初同处的和谐美好。最后抒情主人公发出死后同穴的悲号,诗歌的情感也达到顶峰。因为死别的悲剧性存在,悼亡之作,更具有本质性的兴发感染力。吟咏这篇充满血泪的哀歌,深感其爱情之纯洁忠贞,伉俪情笃之深厚融洽。

【注释】

a葛:藤本植物,茎皮纤维可织葛布,块根可食,花可解酒毒。蒙:覆盖。楚:灌木名,即牡荆。

b蔹(liǎn):攀缘性多年生草本植物,根可入药,有白蔹、赤蔹、乌蔹等。

c予美:我的好人。朱熹《诗集传》载:“妇人指其夫也。”亡此:死于此处,指死后埋在那里。

d棘:酸枣,有棘刺的灌木。

e域:坟地。

f角枕:牛角做的枕头。据《周礼·王府》注,角枕用于枕尸首。粲:同“灿”。

g锦衾:锦缎褥。闻一多《风诗类钞》:“角枕、锦衾,皆敛死者所用。”烂:灿烂。

h独旦:朱熹《诗集传》:“独旦,独处至旦也。”旦:天亮。一说,旦释为安,闻一多《风诗类钞》:“旦,坦。”“坦,安也。”

i此句讲夏之日长,冬之夜长,言时间长也。

j其居:亡夫的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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