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乡间有些业余猎手,农闲时节,常常扛着自制的火药枪,出没于丛林滩野,猎取野鸡、野兔、黄羊、狐狸等野生动物,被人称为“打野食的”。
邻村有个退伍兵,一杆火枪在手,打黄羊百发百中,一生到底猎杀了多少黄羊,恐怕连他自己也难以说清。据说有一天,一只中了弹的黄羊在前面逃命,他在后面紧追不舍,追着追着,眼看黄羊跑进了牧羊人垒起的一个石头小屋中,遂大喜过望,进去抓羊,谁知小屋里不见了黄羊,只有一位白须白眉的老者站立在墙角落里,老者向他捻须吹出了一口气,他立马失去知觉,不省人事。那个退伍兵从此一病不起,身上疼痛难熬,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开了许多窟窿,像是一个个枪眼,向外直流血水。有关情景,据说是退伍兵临死时亲口对别人说的,乡下有很多人都记得这事。
上世纪70年代初,肃北以南甘青交界的南山一带人迹罕至,青羊都是一群一群地在那里活动,多的群落有二三百只,少的也有几十只。有一年,党城公社为了改善牧民生活,组织民兵到那里狩猎。那里的青羊根本不怕人。它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些长着两条腿、可以直立行走的动物是它们的灾星。
有一次,一群青羊被猎手们四面包抄逼到了一处断崖上,崖下是百米深涧,从断崖到对面的平行山包约有十米左右的距离。身陷绝境的青羊群,只有越涧逃命一条路可走,但那又谈何容易?
青羊们在断崖边驻足,稍事踌躇后,便有勇敢者先行探路。只见它们先向后倒退几步,呈助跑姿势,然后快速起跑,到了断崖边,四蹄突然腾空跃起,转眼间便稳稳地落在了对面的山包上。
同伙们纷纷效仿,相继越涧而去。最后,只剩下四只大羊和四只小羊,显然属于“妇幼”一类。大羊想越涧逃命,又舍不得丢下自己的孩子,急得咩咩直叫。很快,它们采取了意想不到的应对措施:就在大羊起跳前的那一瞬间,小羊不失时机地跳到了妈妈背上,以母亲的身体为跳板作二次起跳,大羊和小羊几乎同时安全地降落在小山包上。这一过程,配合得是那么默契,那么有条不紊。
断崖上,只剩下最后一对母子青羊了。那只母青羊大约受了伤,后胯部位有一坨鲜红的血迹。它在起跳时后腿显然蹬力不足,当它的孩子在它背上二次起跳并安全到达对面的山包时,它却发出一声惨叫,犹如一片落叶坠入了深深的谷底……
这一幕,使猎手们的心灵受到了强烈震撼,他们纷纷枪口向上,当场把枪膛里的子弹全部打光,立誓从此不再与野生动物作对了。
下面这件事谁都不愿提起,因为那是猎手们的一次厄运。
那一次,好几个人开着嘎斯车进山打羊,整个狩猎过程出奇的顺利,刚进山口,就碰到了很大的一群黄羊。猎手们弹无虚发,黄羊枪枪毙命。不到一个钟头,他们就打了十几只黄羊,满载而归。
驾驶室容量有限,有两个猎手自告奋勇坐在车厢里,顺带看管他们获取的猎物。山路弯弯,高低不平,汽车颠簸得很厉害。那两个人抱着枪,坐在死去的黄羊堆上昏昏欲睡。不知咋搞的,其中一个人的枪竟然从怀里滑落下去,掉到了羊尸堆中,而枪口正不偏不倚地对着自己。随着汽车的颠簸,一只死黄羊的蹄子巧巧地就蹬在了枪的扳机上。那一声枪响,把所有的猎手差点吓出尿来。一看,那位老兄已经没命了,子弹穿透了他的前胸,鲜血像喷泉一样往外冒。这件惨祸发生后,这帮打野食的猎手们把教训记了个牢,从那以后,别说专门出去打猎,就是猎物跑到家门口也不会轻易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