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悬崖边,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因为眼前的场景跟录像中的杀人现场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1
在2045年,亲眼见证了史密特利用时空怀表穿越回2015年的,只有米雪婆婆一个人。可仅凭她对史密特突然消失的描述,警方实在无法判断出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至于那块随之消失的怀表也不可能是史密特改造过的屏蔽装置,因为米雪婆婆之前从未见过他,而怀表又是她老伴的遗物,史密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虽然警方也查看了那张三十年前米雪和史密特的合影,但是史密特不可能过了几十年还容颜不改,再说谁能肯定照片中的人就一定是他呢?
尽管公众极端不满,但面对史密特从2045年彻底消失的事实,警方只能保持沉默,消极处理,因为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确实再也找不到他了,除了一直负责此案跟史密特接触颇多的老警察卢川。他坚信史密特不可能凭空消失,就算他暂时消失了,也绝不可能消失一辈子。
在2015年,卢川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社区小片警,一心想着破个大案要案,当个万人敬仰的优秀警察,然而在命运轮盘的转动下,他跟史密特竟再次相遇了。
当初被史密特抢了外套和钱的大学生去小区警卫室报了警,而处理这个案件的警察正是卢川。卢川原本对这种小儿科的案件毫无兴趣,可他在查看监控录像时发现史密特竟像鬼一样是突然凭空出现的,十分诡异。
出于一个警察的敏感,他把这段录像拷贝下来,到警局技术部去找人鉴定。可鉴定结果是这段录像确实是实时录像,并没有被编辑修改过。
卢川的刨根问底让技术部的警察很不耐烦,他认为卢川完全就是在吹毛求疵,一个使用了多年的监控设备出点儿小问题实属正常。
虽然得不到他人的认同,但卢川追求真相的脚步从未停止。他从小就把破过很多案,得过很多勋章当上高级督察的父亲作为人生奋斗目标。如今父亲已经去世多年,可对他的影响丝毫没有减弱。不管他人对自己如何不屑,卢川的细腻和坚持都未曾改变。
米雪这天一到公司就被Amy和Lisa一顿狂轰滥炸。原来廖总今早一到公司就提出要单独见她,十五分钟之内竟然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了三次看她在不在。
Amy激动地说:“我来公司一年了,人事从来都是主编在处理,什么时候见过廖总要单独见员工?”
Lisa羡慕地看着米雪:“雪雪,你大发了!说不定廖总抛弃主编,看上你了!啊,我已经脑补了十万字总裁文……”
米雪心里又惊又喜,表面上却故作镇静:“别瞎说啦,廖总找我肯定是有正事……”
她话未说完,就见廖宇轩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向她招手:“米雪,你进来一下。”米雪马上犹如受皇上召见般站直了身体,说了声“是”,然后趁着廖宇轩转身之际,赶紧面冲电脑桌上的镜子,理了理头发,抿了抿唇膏,这才小心翼翼地向总裁办公室走去。
这是米雪第一次进总裁办公室,屋内奢华的装修让她忍不住四处打量。廖宇轩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那完美英俊的侧脸让米雪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请坐。”廖宇轩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文件,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钮,靠近员工办公区一侧玻璃窗的窗帘便自动关闭了。
米雪看着这一幕,内心不禁浮想联翩:廖总突然把我叫进来,还不让外面看到,难道是想跟我做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昨夜跟廖总约会的美梦,今天不会就成真吧?
见米雪站在原地咬住嘴唇,一副傻笑陶醉的模样,廖宇轩觉得有些奇怪,叫她:“米雪?”
米雪反应过来,窘迫地拉过几缕头发挡住脸:“呃,廖总。”“请坐吧。”
米雪赶紧坐下,强装镇定。“我看过了李天后的报道,做得好!”米雪顿时充满自信:“总裁过奖,那是我分内的工作。”“你现在手头在跟谁?”
“主编还没有分配呢。”
廖宇轩思索着说道:“Flora负责全部的人事管理和任务分配,工作量一直超负荷,我打算精简流程,以后你们可以先自主选择新闻,然后直接跟我汇报。”
米雪有些担心:“可是这不会越权吗?”
“Flora那边我会交代,你是主力记者,负责通知其他人。”米雪点头称是,而廖宇轩回应地“嗯”了一声后,便继续低头看起文件,办公室内顿时安静下来。米雪有些尴尬:“廖总……你单独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廖宇轩抬头看她:“不然呢?还是,你有别的话对我说?”“呃,没有没有……”米雪站起身,有些不甘心地对廖宇轩表起了决心,“谢谢总裁的信任,我一定会努力跟踪报道,做更多劲爆的独家!”她说话间大手一挥,没想到竟将廖宇轩的咖啡杯碰倒,咖啡全部洒在了廖宇轩正看的文件上。米雪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没事干吗要多嘴呢?“对不起对不起!总裁,我不是故意的!”她边说边扯过纸巾擦拭着文件上的咖啡。
廖宇轩却没有丝毫慌张,只是淡定地抓住米雪的手,示意她别忙活了。“没事的,让Rita重新打印就好。”米雪被廖宇轩突然的身体接触搞得心里一紧,慌忙收回手,有些害羞地点点头。“好,我马上去找Rita。”看着米雪离去的背影,廖宇轩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因为今天跟廖总的亲切谈话和“亲密接触”,让米雪一整天工作起来都格外兴奋卖力。晚上,她哼着小曲回到小区,突然想起早上看到史密特的一幕。于是她沿途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小区的每一个角落,很好,那个怪人总算不见了。
米雪继续哼着小曲进入电梯,可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一刻,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扒住了门。米雪抬头一看,竟见史密特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米雪想开口说什么,史密特却没说话,独自站在电梯角落里。电梯门关上了,史密特却依旧毫无动静,米雪心里越来越紧张,偷偷将手伸进自己的包里。眼看电梯即将抵达米雪要去的楼层,史密特突然伸手拍在米雪的肩上。“你……啊!”史密特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米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防狼器电在了胸口。
他瞬间倒地,米雪马上拉开距离。“傻了吧跟踪狂?我这次可有准备!”
史密特坐在地上,表情痛苦。米雪还想再电他一次,却见他颤抖地拿出一个黄色的钱夹。
米雪一愣:“我的钱包怎么在你这儿?”史密特虚弱地说:“你刚掉在公共座椅那里的。”米雪抿了抿嘴,把防狼器放回包里,又一把夺过了钱包。史密特见她转身要走,连忙委屈地说:“因为你的误会,把我电成这样,不该请我进去休息一下吗?”米雪走出电梯,打开自家的房门,扭头看他并想了半天,终于在进屋之后没有关门。
史密特微微一笑,赶紧站起来也走了进去,径直在沙发上坐下,夸张地揉着胸口。
米雪警觉地看着他:“还钱包就还钱包,搞得那么神秘干吗?”史密特看她一眼:“自己掉东西,怪我咯?”米雪理亏,但又不服气,一撇嘴:“那现在东西还了,你可以走了。”
“你对我的人身伤害,电梯监控都记录在案了,你就不打算赔偿点儿什么?”米雪恍然大悟:“你故意的!想威胁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软柿子,我……”
她话未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小明来电,她只好先瞪了史密特一眼,接起电话。
“米雪姐,你快出来一趟。有个大新闻,我怕跟丢,你不来后悔噢。”米雪犹豫地看了史密特一眼,还是下定决心说:“行,我马上出来。”她挂上电话,对还在摸胸口的史密特凶狠地说:“我要出门,你快走!”
“可我胸口还在麻痹状态,没有恢复。”
“你……”
“别吵,我休息一会儿。”史密特说着竟闭上了眼睛,一副睡着的样子。米雪有些气急败坏,刚想破口大骂,就听到手机短信响起,是小明把某高档小区的地址发了过来。米雪无奈地瞪了史密特一眼,说:“你别想耍什么花招,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出门前,她没忘跑回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一听到米雪离开并关门的声音,史密特就睁开眼睛,坐起身子,四处打量这间公寓。他走到米雪房间门口,试图开门,但房门已经锁上。史密特低头瞄了瞄锁眼,不屑地轻笑道:“半格撞匙,还能更落后点儿吗?”米雪急匆匆赶到小明短信上的地址,找到隐蔽在角落里的采访车,坐了进去。“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米雪姐,说了你别骂我,我找史密特问了独家的事。”
小明胆怯地看着米雪。米雪果然炸了:“什么?”
“别激动,听我说完。他跟我爆料,王宇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而是领养的。这个新闻太爆炸了,如果报道出来,我们肯定大红!”
米雪无语地看着他:“你傻吗?不说史密特,光说王宇直,他老婆生孩子可是记者全程报道的,这种不靠谱的话你也信?”
“我一开始也不信的,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跟了一晚,结果……我刚才拍到了这个。”
小明将相机递给米雪,米雪接过一看,顿时愣在当场,相机里王宇直竟然和一个男人亲密牵手。
米雪倒吸一口凉气:“这……”
“米雪姐,看来史密特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说要给我们独家,不仅仅是信口开河啊。”米雪久久地盯着相机,一时思绪万千。
2
此时在他们的公寓里,史密特已经用一根细细的汤匙打开了米雪的房间。他推开门走进去,只见房间里装饰得很温馨,是个典型的小女生的闺房,但是里面的东西摆得有些凌乱。
史密特不觉皱起眉头,先弯腰捡起地上的面膜纸丢进垃圾桶,又将被子铺平,把两个枕头翻转到同一面摆在床头,然后来到书桌前,举起桌上摆放的相框看了看,里面是米雪和母亲、弟弟的亲密合照。
史密特打开米雪的电脑,却显示需要输入开机密码。他想了想,用键盘输入了一串符号,画面马上变成了编码黑屏。史密特像个特务般敲打着键盘,然后在编码版面复制了一串数字“1234567”。电脑重新开机时,史密特将那串数字复制在密码框,点击确定后,电脑的开机音乐瞬间响起。
史密特查看着米雪的电脑文件,发现一个叫“绝密”的文件夹。他尝试点开,却发现也要输入密码!他把刚才的密码串又复制了一遍,可这次并没有成功。蹙眉思索了两秒后,他用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数字——7654321,然后点击确认,文件夹居然打开了。
史密特有些无语:“古人还真懒。”
史密特浏览着这个文件夹,里面全都是txt文档,标注名分别是《霸道总裁爱上我》《我和总裁的二三事》《当上总裁的妻子》《甜蜜总裁文》等。
史密特无奈地关上这个文件夹,又去查看其他文件,但电脑里很空,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东西。他打开谷歌网页,搜索“史密特”三个字,但出现的网页只有谷歌的执行董事长施密特。他想了想,又打开摄像头,自拍了一张大头照片,上传到谷歌图片,然后点击相似图片,可找了半天仍旧没有什么收获。
史密特关上电脑,又去检查米雪的书柜。他拉开抽屉,发现了一本相册。而相册一打开,瞬间从里面掉落了几张千元台币。“居然把钱藏在这里。”史密特摇了摇头,捡起钱夹放回原位,然后开始一张张翻看照片。相册里都是米雪童年的照片,但翻到最后几页时,竟然全变成了偷拍一个男人的照片,相片里那个男人要么在安静地工作,要么在逗路边的小狗,反正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感觉到拍摄者对相片中人浓浓的情意。
史密特抽出其中一张照片看了看,若有所思。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他匆忙合上相册放回原处,关上米雪房间的门,然后坐回沙发上,保持米雪离开时的姿势。
米雪进门看了他一眼:“哼,你还在啊?”史密特伸了个懒腰,问:“查得怎么样?”米雪警觉地盯着他。
史密特懒懒地说:“能让你匆忙出门的,必然是工作上的事。”“王宇直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知道结果就行了,过程并不重要。而且,我看了你们的杂志,很多明星我都认识,显然我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再说,我好心帮你捡钱包,你却攻击我,难道没有一点儿愧疚?”
米雪有些心虚,但仍嘴硬:“那是你自找的。”“米雪,我们不需要互相体谅或了解。我只是想借住一阵子,你就当作一场交易。你是唯一认识我的人,我没有别人能相信。”米雪刚想说什么,一转头却对上史密特无比真诚的眼神,心里忽地一软,竟鬼使神差地慢慢点头了。史密特见米雪答应,低头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米雪回过神来,马上强调道:“不过先说好,一条独家顶三……不,一个月房租!”
“放心,我不会住那么久。”“还有,住在我们家就得守我们的规矩,小明要怎么样我不管,但我这里就得约法三章!”“你说。”
“第一,没我的允许不准进我的房间。”“好。”“第二,没我的允许不准碰我的私人物品。”
“好。”米雪眯着眼睛看他:“回答得这么快,真让人不放心……最后,不能打搅我的私生活。”
史密特这次却没有立即作答,而是迟疑地看着米雪。“怎么,做不到吗?”
“作为朋友关心不可以吗?”米雪有点儿意外,难以置信地看着史密特:“你要关心我?”“嗯,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幸福。”米雪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不禁长叹一口气:“果然是这样,你就是还迷恋着我啊。”她边说边故意撩拨头发,一副什么都明白的表情,“其实失忆什么的也是装的对吧?你虽然曾经离开,但心里一直对我念念不忘,所以又找到机会接近我……唉,你这么痴情,让我很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