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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古老陶片(3)

以下是根据陶片记录信息逐字抄到羊皮卷上的古拉丁文:

为了容易理解,我用现代拉丁文重新抄录了一遍:

ISTAreliquiaestvalsemisticumetmyrificumopus,quodmajoresmeiexArmorica,scilicetBritanniaMinore,secumconvehebant;etquidamsanctusclericussemperpatrimeoinmanuferebatquodpenitusilluddestrueret,affirmansquodessetabipsoSathanaconflatumprestigiosaetdyabolicaarte,quarepatermeusconfregitilludinduaspartes,quasquidemegoJohannesdeVincetosalvasservavietadaptavisicutapparetdieluneproximopostfestumbeateMarieVirginisannigratieMCCCCXLV.

以下是按陶片上记信息翻译并抄写在羊皮卷上的古英语译文,内容同上。

为了阅读方便,我把哥特式黑体转抄成现代常用的英语字体:

Thys rellike ys a ryghte mistycall worke and a marvaylous,ye whyche myne aunceteres aforetime dyd conveigh hider with them from Armoryke which ys to seien Britaine ye Lesse and a certayne holye clerke should allweyes beare my fadir on honed that he owghte utterly for to frusshe ye same,affyrmynge that yt was fourmed and conflatyd of Sathanas hym selfe by arte magike and dyvellysshe wherefore my fadir dyd take ye same and tobrast ytyn tweyne,but I,John de Vincey,dyd save whool ye tweye partes therof and toppecyd them togidder agayne soe as yee se,on this daye mondaye next followynge after ye feeste of Seynte Marye ye Blessed Vyrgyne yn ye yeere of Salvacioun fowertene hundredth and five and fowerti.

上述题词由李岳憾写于伊丽莎白女王统治下的1564年,他在其中说道:“我的父亲曾在非洲东海岸寻找传说中的岬角,却遭遇葡萄牙船队的攻击,最终客死他乡。”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段留言,从行文来看应该书写于18世纪中叶。留言引自《哈姆雷特》中的一句著名台词:“这个广袤的世界不是人类那点可怜的哲学所能想象完全的,霍拉旭。”(之所以我肯定这写于18世纪中叶是因为我恰好有一本1740年出版的《哈姆雷特》剧本,里面的句子顺序跟羊皮卷上的留言一致。但后来出版的小说中,此句改成了:这个广袤的世界,霍拉旭,不是人类那点可怜的哲学所能想象完全的。可见,李岳憾当年看的《哈姆雷特》应该是小说修改前的版本。——路赫德注)

银匣子里的东西只剩下一份我们尚未查阅,那就是根据陶片上的希腊文字写成的拉丁文翻译。这份翻译由当时的学者,英国牛津大学艾克塞特学院教会法规硕士图蒙德写于1495年。图蒙德,师从英国首位希腊语教授格若新[18]1。

毫无疑问,这两位有识之士的盛名也传到了李氏后人的耳里。1445年,当时陶片的保管者李岳憾决定,把陶片上的希腊文字抄录在羊皮卷上,然后赶往牛津,寻求希腊语专家的帮助,期望能解开家族史中的奇幻。结果,图蒙德不负所托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他的翻译仿如一本中世纪拉丁语的示范教材,不仅对普通用语,甚至对专门的古物器皿都给予了恰如其分的翻译与说明,以便让各个阶段的拉丁语学者理解。当然,翻译难免有些错漏,只是这并不会影响其文字的整体魅力与令人愉悦的阅读体验。

陶片上希腊文字的中世纪拉丁语译文:

下面是我用现代拉丁文抄录的版本: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把所有文献信息都仔细看了一遍,对那些字迹清晰的记录,我们更是加倍用心地分析推理。

“好吧,”我清了清嗓子,“看完这些,你心里应该也有结论了,对吗?”言下之意,我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路叔叔,可以先说说你的看法吗?”维希不答反问。

“好吧。我觉得,陶片的确是你们家族从公元前4世纪开始代代相传下来的东西,证据是那些写于不同时代的留言和题记。对你的先辈——那位埃及公主当年所遭受的切肤之痛,我深感同情,正因如此,也许她在写下这故事时,理智已经被丧夫的悲恸侵蚀得所剩无几。简而言之,她说的故事让人怀疑。”

“可父亲真的找到她所描述的地方——那个人头状的岬角了。这又怎么解释?”维希又问。

“不过是巧合罢了,”我摆摆手道,“非洲海岸线绵长曲折,状似人头的山峰并不罕见;因为靠近中东地区,那里的土人会使用阿拉伯语也不足为奇;再者,这样说也许对死者不敬,但我实在怀疑你父亲写下那封信时头脑是否清晰。维希,你的父亲是一位热爱冒险的绅士,但当时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远行,于是这个故事让他萌发了奇怪的希冀。说真的,我觉得这整件事就是一个骗局。”我顿了顿,试图让语气听起来不要太主观:“当然,我也认为天地间总有些真理,我们穷尽一生也无缘得见,就算偶尔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无法理解。但除非我亲眼所见,否则我绝不相信永生不死的胡言,也绝不相信在非洲大陆的中部,那沼泽密布的深处真会有一位与天地同在的白人女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对着维希和乔博说道:“这都是假的,孩子。这不是什么家族使命,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妄想。乔博,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这是假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是真的,我也不希望维希少爷沾惹上这只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乔博点点头,望向维希说出自己的想法。

“也许你们都是对的,”维希没有反驳,静静地说,“可我想跟随父亲的遗志,解开家族的秘密,哪怕赔上我的一辈子。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会一个人去。”

我看着维希,心中百味杂陈。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准备接下这沉重的担子,继续家族的追寻之旅。从小到大,只要他下定决心,必然会坚持到底。我很焦急,深刻的父子之情让我无法安心地放任他独自远行。必须承认我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因为容貌丑陋,我受尽了身边人的各种白眼,于是我习惯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反过来,也可能是因为我天生性格如此,所以上天才会赐予我这样一副皮囊,让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的冷漠无趣。然而,维希不一样。他也许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重要,但对我来说,他是最特别的,亦子亦友亦手足的存在。我曾发誓,除非他已厌倦了我的陪伴,否则我会一直跟随他,哪怕要同赴刀山火海。可我刚才不小心,一下子就把话说死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找不到托词,好“回心转意”同意维希的决定。

“路叔叔,我知道你会担心,但我一定要去看看父亲信中所说的那个地方,”维希勾了勾嘴角,笑着说,“就算无法解开永生不死的秘密,也可以当作去一个新的地方旅行,打打猎,散散心。”

仿佛是心有灵犀,维希不经意给我砌了个绝佳的台阶。

“打猎?对哦!”我装作恍然大悟道,“按你父亲的说法,那是一大片尚未开发的原始森林,肯定到处都是野生动物。我早就想猎一只羚羊了。”然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维希,如果你决定好了,我会向学校请假跟你一起去。但事先说明,我并不是因为相信了那陶片上的故事,只是我刚好也很喜欢冒险,尤其是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动魄惊心。”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维希笑了笑,说,“那现在就只剩下钱的问题了。这样一来一回肯定要不少的花费,我们得好好计划。”

“这不成问题,”我回答,“你父亲每年的投资收益中,有一半是专门存起来给你当盘缠的,另外一半则给我当生活费,但是我用上的不多,大部分也都存起来了。所以,钱的方面无需操心,我们手上有很多现金。”

“太好了。那我们不妨先放好这些古物,然后到镇上挑两杆合手的枪。对了,乔博,”维希转向忠心的男仆,“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冒险吗?”

乔博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虽然我没有两位的雄心,若能蒙两位不弃,我希望能像过去20年一样继续为你们打理生活,不管身在哪里。”

“谢谢你,乔博。”我笑了笑,有感而发道,“你可能无心欣赏沿途的风光,但是你一定不能错过与野兽斗智斗勇的畅快。现在,我请你们俩作证,”我指向桌上的陶片,“今天看到的一切我绝不泄露给第三者知晓,如有违者,我愿被天父惩罚,受世人唾骂。”

说完这句话的三个月后,我们已经身在海上,前往冒险的第一站:桑给巴尔[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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