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匠不是三岁小孩,为啥一下变了脸呢?
原来,他成亲不到一个月,村里就冒出了不少闲言碎语,说有人看见春宁趁他出门打石的机会,躲在后山上的树林里跟别的男人幽会。起初李石匠还不太相信,以为是别人闲得无聊,故意拿他开心,后来风言风语越来越多,说得有鼻有眼的,他这才回过头来。一想,发现是有点不对劲:春宁嫁给自己以来,虽然家务事做得井井有条,可她那嘴角上的两只小酒窝像是摆样的,从未给自己盛过一丝笑意。特别是当自己搂着她过夫妻生活时,尽管她顺顺从从,眼窝里却总是盈满了泪水,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要是心里没装别的男人,哪会是这个样子呢?不过李石匠毕竟没抓着凭证,又不便发作,只好窝着一肚子闷气。将心比心,他脸上还笑得起来么?
却说村西头有个胡篾匠,同李石匠是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一天晚上,李石匠心里实在憋得难受,想吐吐心头的闷气,便向他家里走去。
胡篾匠与李石匠虽是同年同庚,长相却截然相反,清清瘦瘦,一副精精干干的样子。他见老朋友来了,像往常一样,叫老婆临时炒了几个菜,从橱子里拿出一瓶“浮云特曲”,与李石匠对桌而饮。李石匠一声不吭,只是提起那瓶烧酒,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倒。
胡篾匠见他像只闷葫芦,不由得担心地问:“老兄,你好像有啥心事?”
李石匠“咕噜”一声,又灌了一杯:“你听见啥闲话吗?”
胡篾匠支支吾吾:“没、没听说啥呀。”
李石匠的巴掌在桌上猛地一拍,说:“你他妈的真不够味!别人还说你我是割头换颈的朋友,连这样的事情都瞒着我,什么鸡巴朋友,屁!”
胡篾匠被他骂得十分尴尬,连忙交心交肺地说;“唉,老兄,别发火唦,我又不是聋子,哪里会听不到?我是怕老兄听了心里难受。”这时候,他才不得不告诉李石匠:那些闲话并非谣传,他有一次去后山砍竹破篾,就曾亲眼看见春宁跟一个陌生男人躲在树林里,搂在一块亲嘴……
李石匠听到这里,哪里还坐得住,“嚯”地一下站起来,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扭头便走。
胡篾匠追到门外连喊几声,李石匠连头也不回,胡篾匠只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返回了屋里。
李石匠火气冲天地跑回家,掀开被窝,一把将春宁揪了起来。从梦中惊醒的春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满面惊慌地望着李石匠。
李石匠刀眉倒竖,怒目圆睁,高声吼道:“好哇,你个忘恩负义的‘处理品’,竟敢偷人养汉!我不在家时,你到山上跟别人干了些什么?说!”
春宁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全身一个劲地打颤,嘴角抽搐了半天,才迸出三个字:“你瞎说……”
“啪”只听得一声脆响,春宁被李石匠一个耳光从床上扇到了地上。她挣扎着爬起来,觉得嘴里涌起了一股黏糊糊的东西,用手一摸,满巴掌都是血。
她“呜”地一声哭起来,双手捂住脸,发疯似的从屋里冲了出去。
李石匠一愣:莫非她去寻短见?不可能,当初她被流氓“开了苞”都没舍得死,现在更不会。准是到娘家去告状。一个寡妇,怕个!我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处出呢。到头来她还得自己扯篷自己落,服服帖帖回家来。想到这,李石匠把大门一拴,爬上床倒头便睡,一会儿就鼾声如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