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想死是吗?还喝鹤顶红?七年不见,胆子还是不小啊。”
我已经疼得都哭不出来了。这厮打完了居然还骂。
迎头对上咬牙切齿的怒色,憋了七年的委屈如洪水破堤:“都明摆着要杀我,我逃不掉还不能自已选个死法吗?难道你还想像当年那样把我抽个两天一夜然后烫十七块烙铁慢慢折磨死是不是?告诉你,没门,大不了咬舌自尽。”
想到天牢里生不如死的折磨,那些目光肆意的落在我的身体上,那暗无天日的地牢成了我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恶梦。
这下子我算豁出去了。
可是没有意料中的暴怒相待,四周却诡异的安静。
我停止哭喊,睁开眼睛,面前一张忧伤的面容静静的,静若止水,深深的凝视着我。
“遂君。”他伸出手想触碰,却被我挥手打开。
“别碰。我很脏。”不知为什么,我想划开与他的距离。不是堵气也不是愤愤不平,“脏”这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心情很平和。
而他胸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早不重要了。
夜离歌眼中盈满痛苦,他恨,真的很恨,可是那股子恨意却不是对我。
“遂君,当初……”几番张口,终是没有说下去。
我擦了把眼泪:“千万不要跟我说‘迫不得已’,其实在万里江山面前,‘迫不得已’根本算不了什么。皇上,我不再是龙遂君了。放我走吧。”
他眼中的悲伤迅速褪尽,换上的是一股恐惧之色。
“遂君,别走。朕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永远不会了。”飞快的把我抱进怀里,强压住痛苦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呐喊。
这个怀抱是多少女子的梦想,但绝不属于我。
淡淡的龙涎香气息飘进鼻息间,我深吸一口气,闷紧双眼,轻声道:“皇上何必执着呢?我早就不属于这里了,改朝换代,我苟且偷生,只为了活下去,活得久一点。如今这么一闹,我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皇上,这是你爱我的方式吗?”
凄惨一笑:“又或者,皇上已经开始着手对付姬家了,却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或者暂时制衡的人选,所以就想到了我,一如七年前。”
“你不信朕!”指尖轻轻划过我的眼角,随之别开视线自嘲一笑,侧面看他眼角隐约有泪光闪烁。
可是就在一瞬间,他仿佛化做暴怒的雄狮,骨子里飞扬出决然的疯狂,紧紧扣住我的双手压制在头颅两侧,紧接着狂暴的吻落下来。
他的吻带着滚烫的热烈,发了疯似的不准我逃避:“休想,你是朕的,永远是朕的,生生世世龙遂君只能呆在朕的怀中,哪里也不准去。”
带着惩罚性的啃咬着我的唇瓣,不过虽然看似凶狠,却感不到痛。
直到彼此粗喘不止,我的唇肿涨,他才肯放过我。
却不打算松手,而是横抱起来一脚踢开寝室的门,外面宫女们忙跪下待命。
我不知道夜离歌要干什么,但是明显的强势之下只能顺从的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把你们主子的东西收拾好,全部送到乾清宫。”
“呃?”我不解。
盯着我茫然的表情,他缓缓勾唇,邪邪一笑:“刚才你倒是提醒朕了,从今天起,就到乾清宫近身伺候。”随后又咬牙切齿狠狠道:“不好生看住你,还真让人不放心。”
温泉池的水轻轻漫过香肌玉肩,水温正适,我深深吸了口气沉入水底,让全身都沉浸这股暖流温热中,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都快活的舒展开来,好久没这么舒心了。
自从住进了乾清宫,我就成了夜离歌亲自看管的钦犯,他吃我吃,他睡我睡。若是没得到恩准连半足脚都踏不出去。
偏偏乾清宫的守卫堪比铜墙铁壁,谁叫是天子寝宫呢?
不过所幸今天不知怎么着,堂堂皇帝陛下迟迟未回宫。
而我,遂趁着大好的机会把宫女们隔绝在寝宫外,美其名日静静休息,不准打扰,实则悄悄打开机关溜了出来。
很小的时候父皇就将栖凤宫与乾清宫各大机关告之于我,想不到竟然还能用得着。虽然眼下还是在皇宫之中,但总比憋在死气沉沉的乾清宫里强。我算直受够了夜离歌的气味。
憋到顶了,我才探出头来,天上的星星亮晶晶,闪呀闪,不知这时夜混蛋在做什么?不过据我估计肯定是憋这么久,实在是忍不住,于是招了哪个妃子一起滚到床上钻被窝去了。
正好,我也烦着呢。
不远之处传来细索的脚步,我伸出去正准备取精油的手停在空中,浓白的雾气中看不清什么,但脚步由远及近,渐渐的,隐约出现一缕人影,纤细婉柔,似乎是个女人。
她是谁?跑这儿来干嘛?此处曾经是我的私人地盘,而且位置隐秘,还有谁能知晓?
正当我不解之时,对方似乎悄悄探身,仿佛怕被人发现似的。
“皇上……皇上……”
这个声音,令我浑身激灵,脑海中千般思绪飞快缕齐,竟是她?终于明白了,为何日前面对我以姬聘如要胁她会义正严辞并“勇敢”的冲上前拼命。
好歹毒的丫头,原来早存了恶毒的心思。
若伤了姬聘如她只需挤几滴泪归咎于心急之下冲动失手;反之若砍掉了我,正好除去心头之刺。
哼!姬芷如,原来对夜离歌也存了爱慕之心,居然背着姬聘如悄悄前来浴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