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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北京的夏天就像被熨斗熨过的湿衣服,让人感觉热气腾腾。即使是到了晚上,也让人觉得周身难受。但这种燥热的抑郁仅仅限于空森林之外,一旦进入到里面,那种燥热只属于灵魂,而且让人上瘾。

此时陶大勇已经正式成为了空森林的服务员,也算是好事多磨。但和其他的男服务员相比,大勇仍旧觉得有些自卑。毕竟是在空森林,就算是服务员,也要起到装点门面的作用。不过俗话说“勤能补拙”,大勇深知自己条件有限,于是便勤勤恳恳的干活,有时候连保洁的工作都抢着干,生怕一懒惰,就会被辞退。于是,一个月不到,大勇在同事之间的口碑也越来越好,显然成了“空森林小能手”,什么脏活累活儿都干了一遍。

这天又到了周末,随着深夜的临近,聚集在三里屯的人也越来越多。丁迈仍旧像平常一样,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车辆。这时,苏休一脚油门的进了停车场,然后慌慌张张的下了车,简单的和丁迈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的进了空森林。

丁迈看着苏休焦急的背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纳闷时,又一辆宝马开了进来。丁迈赶紧将车领到显眼的车位,然后笑着帮客人打开了车门。

对于丁迈来说,美女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因为这是空森林最常见的元素。但眼前的这一位,却让丁迈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像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这女生下车后,下意识的用手整理了一下衣领,一双灵动的眼睛看了看丁迈,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

丁迈触碰到她的目光后,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嘴里嘟囔着:“欢迎光临空森林。”

那女生点了点头,便往前去了。丁迈这才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背影,从头打量到脚。那女生穿着很简单,白色短袖,直筒的牛仔裤,和周围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形成了鲜明对比。可就是这么简单,却让她显得与众不同。尤其是那双腿,笔直修长,看的丁迈心中躁动。

正在丁迈心猿意马的时候,就听马路上有人大喊:“抓住他!”

丁迈回头一看,只见四五个警察往空森林这边狂奔,像是追着什么。丁迈觉得奇怪,连忙上前两步。借助昏暗的路灯,丁迈不但看见那几个警察朝自己迎面跑来,还有一件白色衬衫也飘了过来。丁迈以为见了鬼,可定睛一瞧,原来是个老黑。只见这个老黑身材高大,已经是气喘吁吁,还没到丁迈跟前,就被警察堵在了那里。一个警察随即拿出手铐走上前去,谁知却被老黑轻松的推到了一边。

剩下的几个警察见状,便一拥而上,将那个老黑围在中间,一起按住他的手,想将他铐住。谁知那个老黑力气太大,他大吼了一声,双臂一振,将那几个警察都推了出去。那几个警察并未就此放弃,第二次蜂拥而上,将老黑按在了那里。

丁迈虽然眼见老黑第二次被按住,但那些警察显然不能坚持多久,眼看老黑就要再次挣脱,丁迈于是将外衣一脱,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老黑的腰身。就这样,在五名警察和丁迈的努力下,终于将老黑送上了警车。

丁迈看着警车开走后,便推开了看热闹的人群,回到停车场。此时李国金正站在便道上和苏休说着话,见丁迈来了,便招手让他过来。

“苏总监,李经理。”丁迈笑着打了招呼。

“行啊!”苏休满脸堆笑着说道,“算是见义勇为的好青年。”

“没有,没有,我只是帮忙而已,”丁迈又好奇的说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黑人藏毒了。”李国金淡淡的说道。

“藏毒?”丁迈有些惊讶,他以为毒品这种事只会在电影里出现。

“是啊,要不警察穷追不舍呢。”苏休说完转身回去了空森林。

这时李国金掏出香烟点燃,一边抽一边看着丁迈,问道:“你上班多久了?”

“快半年了。”

“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吗?”

“挺好的,大家都互相照顾。”

李国金上下打量了一下丁迈,又指了指身后的空森林,突然问道:“想不想进到里面去?”

丁迈愣了一下,问:“您的意思是?”

“你这一段时间表现的非常不错,张辉说你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苏总监说你很讲信用,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刚才你所做的,证明了你的勇敢。所以我想了想,应该把你调进到店里,那里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

丁迈一边听一边点头说道:“谢谢,谢谢李经理。”

李国金摆了摆手:“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争取的。去找张辉吧,他会给你安排。”

丁迈答应着,高高兴兴的找到了张辉。张辉先是替他高兴了一下,然后又提醒他进去之后要多注意。因为和外面想必,里面是另一个世界。不但鱼龙混杂,人际关系也复杂,千万不能得罪人,凡事更要小心翼翼。

丁迈答应着说道:“我一定会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张辉又告诉丁迈,他要去的地方是个以沙发音乐为主的静吧。在空森林里共有两个场所,张辉之前已经和丁迈说过,一个是用来宣泄激情的舞厅,一个是用来放松的身心的酒吧。这两个地方各自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名字,一个叫做荆棘,一个叫做苹果树。丁迈要去的那个,就是苹果树。

张辉于是带着丁迈来到办公室,给了他一套在店内穿着的制服,然后又耐心的和他说了十分钟他该注意的一切,便让丁迈出去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早上,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此时大勇正在帮着保洁员往一辆清洁车里倒垃圾,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大勇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子站在自己身后,利落的短发,锃亮的皮鞋,面带笑容的看着大勇。

“丁迈?”大勇不自觉的叫出了声。

丁迈笑着抬起胳膊,笑着问:“怎么样?不错吧?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进到里面去了。”

大勇一面赞赏,一面想去摸一摸这身笔挺的西服,但又怕自己手脏,便缩了回来。

丁迈看了看有些脏兮兮的大勇,皱着眉头说道:“你们服务员怎么还干这个?”

“互相帮忙而已,”大勇说,“你走吧,咱们一会儿再说话,这里脏,别蹭到衣服上。”

丁迈于是一直等到大勇下班,两个人便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地下室。丁迈问大勇,为什么要干这些脏活累活,这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大勇叹气说:“我之所以这样,就是怕他们把我辞退了。和其他人想必,我没有任何优势,外貌平平,也不聪明,人家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把我炒鱿鱼。所以我必须勤快点,尽量和他们搞好关系。不就是多值夜班,多干些活儿吗?我虽然不是铁打的,但也不是泥捏的,撑得住。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这么努力,也是为了以后能挣更多的钱。等咱有了钱,也要让全村的人看看,让他们羡慕一回。等咱有了钱,就把妈接到城里来,享享福。所以现在累点,也没有什么。你说呢?”

丁迈歪着脑袋看了看大勇,笑着说:“你这不挺机灵的嘛?什么都懂啊?”

“在这里混饭吃,不机灵不成啊。”

“对了,”丁迈突然问,“你是在荆棘,还是在苹果树?”

“荆棘,那里事情虽然多,但用不了什么复杂的知识。苹果树里的服务员得什么都懂,因为那里的客人对酒水和音乐的品质要求很高。”

丁迈“哦”了一声说:“那咱哥俩不能常见面的,我去了苹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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