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破你的身子好不好?”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诱引着。“那要不对你网开一面,换你来蹂躏我?想先蹂哪儿,上面还是下面,怜公子尽管挑。”她已是将自己剥得只剩一件薄纱白的内衣……】
“陛下,夜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流苏道。
慕容月离摆摆手,道:“适才喝多了,朕再醒醒酒。”
“天凉,奴婢去给陛下取件斗蓬。”流苏躬身而退。
“你们也都留在这里,朕自行逛逛。”慕容月离突然兴致大好,夺下宫婢紫鹃手中的宫灯便独自前行。
“是!”所有的宫女太监均守候在此。
沿着花园小径慢慢向前走,她自幼便长于此,皇宫虽美,于她眼中却似牢笼,母后对她的教导极为严厉,稍有不满便是极重的惩戒,好在她还有四个极好的皇爹爹,他们教她下棋、画画,为她孤寂的日子带来了一些快乐的回忆。
只可惜,依银月国祖制,女帝驾崩后,皇夫及所有男宠都会落发为僧,从此不问世事,皇爹爹们离开后,偌大的皇宫,从此再没有了一个可以让她开心的人。
天空中月色撩人,然而惨白的月光,却又为花影树丛增添了一抹阴森的感觉。
夜很深了,不知不觉便已远离了银月宫,借着宫灯微弱的光,她看到前面便是九曲长廊,穿过长廊便是皇宫的西北角,那里只有一处宫殿,名唤:落雨阁
风吹起了她鬓间的长发,身子,有些微凉,手触及腰间的紫玉萧,忽而微微一笑,仿佛那抹惊鸿身影就在眼前。
“真傻!”慕容月离扁扁嘴,银白的月光,照在花丛中,煞是好看,可再反射到长廊的石路上,便没有了一丝生气,长廊里隔着一定的距离便有一根极大的红漆圆木柱子支撑起廊顶,整个长廊九曲十八弯,一眼看不到头。
不过,没必要再向前行了。
转身欲回,谁料,突然身后嗖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窜到了她身后。
接着没有征兆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仿若是女子穿着厚底绣鞋发出来的声音,听得不是十分真切。
慕容月离握着宫灯的手指紧张得都发白了,身后的东西有脚步声,那便一定是人,可她虽未着龙袍,却也穿着明黄衣衫,宫里谁人不识她乃女帝陛下,如何还敢悄跟于她身后,可如若是……刺客,且不说他如何避开守卫森严的大内高手进入内宫,单是为何不趁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招解决了她?反而暴露行踪便说不过去?这可是皇宫,只要她一喊,便能惊动附近侍卫,刺客不可能不知晓,他没必要这么做。
夜间能在宫中自由行走且无人阻拦,想必应是住在内宫之人。
而慕容月离虽然害怕,却偏有了一探究竟之心,便也未张口呼喊。
便这样,身后那人似乎在跟她捉迷藏一般,慕容月离快、他也快,慕容月离慢,他也慢,慕容月离停下来,脚步声也戛然而止,却一直与慕容月离保持着一段距离,没有跟上来。
她不敢回身,只能左右张望,突然,她看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间在长廊附近二层高的小阁楼,远远看去,月光下,那间完全漆黑一团的小阁楼看起来比冷宫更为破落,有些窗框仅剩窗子要死不活的挂着,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窗子边没有人,亦没有一丝亮光。
那里不似有人居住,奇怪,她自幼便在宫里长大,怎么不记得深宫内竟有这么破败的地方?虽然小阁楼离长廊不算太远,但是慕容月离此刻是绝无胆量前去一探的,她狠狠地喘了口粗气,不知为何,总感到那间窗子里,正有个人在盯着自己。
一阵风吹过,如醍醐灌顶,至此,之前仿佛被枷锁紧紧缠绕以至于无法呼吸的心才慢慢地缓过来,慕容月离回过神,慌忙向落雨阁方向快速行去。
心头突然划过一丝疑惑,那间阁楼定然不是她眼花所见,可,难道还能一夜之间凭空冒出来不成?
出神间,慕容月离已走过了阁楼,突然,“咯吱……”又是一声,这一次,慕容月离听得很清楚,她抬头看去,刚刚迈出的脚便停在了空中迟迟没有放下去,方才根本没有风,可阁楼的另一扇窗户便这样直直的打开了。
屏吸凝气,朝那扇窗子看了过去,在看清楚窗的那一瞬间,慕容月离几乎忘记了怎么去呼吸,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形容她此时此刻的恐惧,明明刚刚还空无一物的窗内,这一次却多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在窗前飘舞,影子很轻,犹如一张在风中飞舞的白绢,又有如梨园唱戏女子的水袖,舞得轻盈而婉约。
慕容月离双眼圆睁,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个白色的影子,它那在空中轻盈的舞姿有如挂在竹枝上的招魂白帆,似每舞动一次,人的七魄便会少去一魄。
剑萧合一,清雅如泓的那抹身影又跃入脑中,只是,那夜的白色是绝美,此刻,却是惊吓!
她什么也不能做,身子似乎无法动弹,再也不受脑中控制,只余下粗重的喘息声,如濒临死亡的人听到死神到来的脚步声一般的恐惧。
再次细细看过去,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怎么这么象……这么象挂在窗子上挡风的帘子?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飞快越出长廊,穿过花丛,来到离小阁楼较近的地方,仰头从刚刚的窗子望了进去,这一次她看清楚了,果然是一半片腐朽破烂的白色帘子,帘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撕咬过,只余下小半块布凄凄惨惨的挂在窗前。
这一番折腾下来,慕容月离已是汗水涟涟,湿了全身,似要虚脱一般。
她……她这是在做什么啊?完全是自己吓唬自己嘛!深宫大苑内总会有些禁地是长年无人涉足的,一处久无人居的小楼,确实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地方,怕成这般,她可是女帝,若传出去,岂不被天下人笑话,慕容月离自嘲一声,搓了搓双臂,转身继续向落雨阁走去。
慕容月离进了长廊,继续沿着青砖路面向前行去,风还在刮着,卷起脚下萧瑟的落叶,落叶打着旋,从她脚边擦过,继而又轻盈地飘向远处,夜,很静,暗沉的小阁楼漆黑得有如死人居住的古墓。
安静中,那阵原先听不见了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慕容月离不再顾虑,猛然就转过身去,怒声道:
“谁?出来。”但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毛毛的,只生怕事情当真邪门。
她身后的一根圆柱后,一抹绯色身影缓缓移出,至她身前俯下身来,恭敬地参拜道:“洛雨见过陛下。”
而慕容月离也在同一时刻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倒是一怔,她怎么都没料那个一直跟着她的人是他?
微眯了眯眼,脸色即恢复如常,摆了摆手,道:“原来是你啊,免礼吧。”
见洛雨抬起脸来,慕容月离又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夜半三更,你不在落雨阁歇着,跑到长廊来做什么?”慕容月离勉强笑问。
洛雨恭敬地答:“回陛下,小雨知今夜半会下霜露,采第一道露水泡出的花茶最是清甜可口,小雨想陛下定会欢喜,便一直守在此处,待花叶上打了露水便立时采下,明儿一早陛下便能喝上了。”
“原来如此。”慕容月离点头,洛雨是她十三岁那年外出打猎时误伤的一名太医的小学徒,救回宫后皇爹爹们瞧他肤若凝脂、蛾眉黛秀的模样,配上那如玉细腻的肌肤,简直便是个尤物,便自作主张将他留在了宫里做了慕容月离的男宠,洛雨也确是万千风情,只说他抬眼间的那一个神色,便能魅惑了多少人?
只是慕容月离生性散漫,对男女之事开窍晚,是以洛雨便被晾在了此处三年之久。
而她至今,也只收了这一个男宠。
好在洛雨性子温弱,自知出身低微,得以留在宫中已是上天造化,也不敢多生事端。
慕容月离又瞟了他一眼,“你常年居住在此,朕问你,那间小阁楼朕之前怎的似未曾见过?”慕容月离指着不远处漆黑一团的阁楼问道。
洛雨看了一眼,道:“莫说陛下不常来此地,便算小雨在此居住了三年之久,之前也从未知此处除了落雨阁外,还有一处小阁,只是那日午间,宫里的花匠来此修整花林后,小雨这才看到在茂盛的竹林后竟掩着一处宫阁,后小雨问过花匠,花匠告之,因阁楼太小,又被竹林掩没,是以宫中大多人已将此地遗忘,便再也没修缮和打扫过。”
“原来如此。”慕容月离再看了一眼那处阁楼,此时弯月已移至中天,将屋顶蒙上了一层朦胧而苍凉的烟霭,在薄薄烟色中,依稀可见无数盏曾经璀璨过的宫灯点缀在重重叠叠的宫殿门楼上,在她的记忆中,四个皇爹爹并未在西北处居住过,那当年,这处阁楼的主人,又是谁?
“夜已过半,陛下是否移步落雨阁歇息。”洛雨巧然一笑,漆黑的眼瞳里,如云一般翻卷着微妙的情愫。
慕容月离瞥了他一眼,道:“再过两个时辰朕便该上朝了,你且回吧。”
“是,小雨告退。”洛雨垂下双眸,带着几近微微的失望之色,说罢,人已向前走去,不久没入长廊深处。
深夜,月华如水,慕容月离孤自一人站在回廊之中,望着夜色中渐渐消逝的瘦弱身影,终是深深地呵出了一口气。
复又看了眼漆黑一团的阁楼,转身大步向来路而去,行至一半,方才看到流苏取了斗蓬急急赶来。
“那些奴才们也不知陛下去了哪里,奴婢绕了好几圈才想着陛下会不会去落雨阁了,这才找了来。”流苏走得太急,清秀的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
“倒是遇上了。”慕容月离紧了紧蓝锦缎的斗蓬,露出了一丝浅笑,仍旧手执宫灯慢慢走着,走过了长长的宫道,走过了夜色中黑暗诡秘的御花园。
一夜未睡,下了朝方才觉有稍许的困顿,头有些涨,歪在暖榻上打了个盹,就见流苏匆匆走了进来。
金丝绣龙纹的宫纱帘帐被轻轻掀开,流苏一袭浅绿色衫裙俏立在眼前,“陛下,将你吵醒了。”
慕容月离微起身,靠在枕上,一夜没睡,有些累,但也知若是无急事流苏绝不会前来打扰她,便道“:今日朕不是上朝了吗?那些老家伙还没完?”
流苏摇头,“是监刑司的人来报,轩辕国质子昨晚染了急病,人怕是快不行了,他们不敢擅自请太医,救是不救,想要陛下给个准话儿。”
本来慕容月离刚从睡梦中醒来,意识还稍显模糊,然而在流苏的话后却猛然清醒过来,她半撑着身子跳下榻,惊问,“昨儿还好好的,怎的说不行便不行了?”
流苏答道:“想来那二皇子本来便体弱多病,又加之天牢更甚寒凉,据说,昨夜陛下离开后,狱卒怨他对陛下口出不敬,又抽了他好几鞭子,就这样被吊了一晚,撑不住也不奇。”
慕容月离急道:“谁准许他们滥用私刑的,快去宣太医全力救治,再将月华阁赐给他静养。”
流苏疑惑的问,“月华阁冬暖夏凉,是陛下最喜的一处宅子,那人不过是个质子,陛下何必对他这般照料?”
慕容月离未接话,起身,接过流苏递上的热手绢捂了捂脸,端过紫鹃递来的龙凤茶碗抿了一口新泡的花茶,定了定神,才道:“并非担心他死了轩辕国会借机发兵,但到底也是一条人命,想来这二皇子在轩辕国也不受宠,否则怎会大皇子军败而遣二皇子来做质子的,哪有质子得好过,说起来,他也是粒棋子罢了,想想怪可怜的。”
流苏笑:“陛下总是菩萨心肠,奴婢这便传话去。”
慕容月离点头,偷笑,其实哪有她说的那般冠冕堂皇,她的心思她自己还不知么?昨夜见了那人,虽说他清淡得就像未加盐巴的冷汤,但不可否认,她喜欢的,便就是这般清高的男子,若能将他纳为男宠,日夜相伴,倒也是乐事一件。
如此一想,心头立时一颤,脸儿通红起来,又见紫鹃还在旁侍候,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遂拿起茶碗轻轻吹上面的沫子,借此掩饰过去。
抿了口茶才尝出是不知名的香味儿,又喝了一小口才放下,倒也觉甚是清新甘淳,不由轻赞出声:“好茶!”
紫鹃笑道:“可不该是好茶么,凌晨时分落了场大雨,据宫人们说,落雨阁那位可是在御花园守了一整夜呢,就为采到第一道花露给陛下泡上一杯上好的花茶。”
“清香醉人,余香绕舌,他倒是有心了。”慕容月离微微一笑,想来昨夜她离开后洛雨还在等露水呢,纤手一指,“差人将前儿大燕国使者进贡的那匹天青色的缎子赏了他吧。”
紫鹃掩嘴笑,“洛公子盼的可不是这个,他要的是陛下您的宠幸啊,若能得侍陛下一夜,洛公子想必此生再无憾事。”
慕容月离斜她一眼,“他又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为他费这多口舌,朕将他留在宫中,已是格外开恩,即便此刻真让他死,他也该无憾。”
“陛下说得是,奴婢该死。”紫鹃说着便要掌嘴。
慕容月离手一抬,“免了,朕又不是暴君,哪会动不动便罚你们。”
“谢陛下。”紫鹃看着慵懒斜靠在榻上的绝美女子,柔顺的青丝只斜斜插了支金簪,那娇艳又不失清纯的面庞,慵懒撩人的姿态,轻灵出尘尊贵迷人的气质,随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媚倾天下,妖绕无双。
慕容月离看了一眼身边宫女和几个太监,道:“你们去花房看看有什么花开了,都去搬过来,紫鹃你也别忙活了,过来陪联说会话儿。”说完复又懒懒的躺了下去。
紫鹃将龙涎香点了,随后走到她身边,“是,陛下想听什么?”
慕容月离停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你在宫中多久了?”
“先帝那会便侍候在侧。”紫鹃道。
慕容月离一笑,“是,那便是问对人了,你可知在九曲长廊附近的竹林深处有一处小阁楼?”
紫鹃歪头想了想,点点头,“陛下若是不提,想必宫中都无几人记得了。”
“那处阁楼,朕不记得谁曾在那住过。”慕容月离凝神道。
紫鹃笑了笑,“陛下出生的时候那楼早便空着了,当然不记得,这奴婢倒是知道一些的,当年先帝身边有一个贴身宫女名唤苏柔,先帝待她是极好的,单赐了那处阁楼给她,那时可把众姐妹给羡慕得眼红坏了,奴婢那会子还小,近不了先帝身边侍候,只能跟着姑姑们做些杂事,但夜里也常听姑姑们闲聊起这事。”